第60章 曹市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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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一早,太和縣大街小巷便貼滿了告示,上麵寫滿了陶又蓮和陸修遠的罪行,二人將在今日於曹市斬首。
    另外還有一張通緝令,是陶又蓮表哥崔世錚的。
    陶又蓮被抓那日,崔世錚突然人間蒸發了一般,晏青派人幾番尋找也沒找到人,今日便下了通緝令。
    阿蠻剛從街上回來,現在整個太和縣都要炸鍋了。
    走到哪都能聽到老百姓對那三人的唾罵聲。
    實在是太炸裂了,一個殺害前任發妻,假死欺騙現任正妻,並同外室寡婦私奔,還把外室孽種同自己的嫡子調包,簡直是腦袋進水了。
    一個和他人苟合生子,害死夫君,殺害多人——
    另一個沒寫清罪名,但既然是陶又蓮的表哥,肯定也不是什麽好貨!
    眾人唾罵的同時,不免唏噓一番,難道真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也不知道那陸修遠是咋想的,放著家中正妻不要,非要跟個不守婦道的賤貨扯在一起。
    “你懂什麽?必是偷來的香唄!就是不知道那陸修遠是不是眼光有問題,這偷也不偷個年輕的,那陶氏我見過,頂多算是個徐娘半老稍有姿色,跟正牌夫人宋氏比起來,簡直不是一個檔次。欸,就是那張彪死得有些冤,生前腦袋頂一片綠,最後還被奸夫淫婦害死,憋屈啊!”
    “欸,大兄弟,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可是親眼見到那陶氏去春風樓請教老鴇床上之術,嘿嘿——一把年紀了,也是夠騷的,估計啊,這陸修遠也是被陶氏的床上功夫迷住了——”
    “切,要真是如此,那還不如去樓子裏花銀子找個姑娘呢,她再功夫了得,還能有那身經百戰的正經窯姐功夫好?要我說的,就是陸修遠口味奇特!”
    人群中有人哼哼了一句,接著又有人道:“咱們太和縣這兩日可真是熱鬧,昨日老子剛看完薛府馬上風的戲,今日又出來個更震撼的,嘖嘖嘖,咱這小地方,還真是人才濟濟嗬!”
    老百姓談論之際,也不免為宋今瑤叫屈:“要我說斬首都太便宜他們了,那二人就該五馬分屍!可憐了宋氏,差點被蒙在鼓裏一輩子。”
    “就是!這等毒婦,黑心腸的人,就該挫骨揚灰”
    阿蠻到陸府的時候,距離陶又蓮和陸修遠被斬首還有小兩個時辰。
    她想先來跟宋今瑤跪謝,之後去看仇人斬首,姐姐死的冤屈,她是怎麽也要替姐姐去親眼見證一下仇人死亡那一刻的。
    昨日,她去亂葬崗收斂了姐姐的骸骨,今日過後,姐姐總算是能瞑目了。
    “夫人。”進了正廳,阿蠻含著淚喚了聲,便徑直給宋今瑤跪了下來。
    宋今瑤以為阿蠻是來找她兌現承諾的,畢竟當初她答應過阿蠻,會讓阿蠻親手了結陶又蓮。
    於是,不等阿蠻再開口,她讓杜嬤嬤把人扶起後,便先開了口:“阿蠻,裴大人雖是判了陶又蓮斬首示眾,但若你依舊想要親手了結陶又蓮,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
    這點,宋今瑤並沒有跟阿蠻說假話,她之前和晏青打過招呼,在把陶又蓮拉到曹市問斬之前,是可以破例讓阿蠻先處置的。
    屆時,拉去一具屍體,再行刑一次,砍掉腦袋,也沒什麽。
    畢竟,裴大人位高權重,沒人敢質疑。
    聞言,阿蠻倒是出乎意料地搖了搖頭。
    她再次給宋今瑤跪了下來:“阿蠻謝過夫人還記得當初答應阿蠻的,不過,不用了,能把陶又蓮罪行公布於眾,讓她死後也受萬人唾罵,其實這要比阿蠻親手手刃仇人來得更加暢快!”
    而且,陶又蓮那兩個孩子,已經明確表態,陶又蓮死後也是不允許入張家祖墳,今日她從街上過來時候,還聽到張家也出具了斷親書,和陶又蓮劃清了界限,如此,陶又蓮死也要做個孤魂野鬼了。
    她簡直心中暢快極了!
    “嗯,也好。”宋今瑤點了點頭。
    其實,她也不想讓這樣一個小姑娘手上沾血。
    “阿蠻?你今年多大了?”
    “回夫人,奴婢十三。”
    十三?
    宋今瑤眸子微閃,比她二女兒陸文惠還小。
    說到底,還是個半大的孩子。
    宋今瑤眸中,不由得多了幾分憐惜。
    “今後你有什麽打算嗎?我答應送你離開太和縣的,你可有什麽想去的地方?我會安排人,再給你一些銀子,往後就可以過你想過的生活了。”
    聞言,阿蠻猝不及防地連著給宋今瑤磕了三個響頭,“乓乓乓”的,那聲音聽著就知道,這孩子當真是用了大力。
    再抬頭時候,果然見阿蠻額頭青紅了一片,甚至青紫之上還滲出了血跡。
    一側的杜嬤嬤不由得驚呼了聲:“哎呀,你說你這孩子,說話就說話,好好的磕這般重作甚?我們夫人不是那嚴苛的主子!”
    宋今瑤也扭頭喚著白霜道:“去我房裏拿些傷藥來。”
    “是。”白霜領命出去了。
    緊跟著,阿蠻眸色堅定的脆聲道:“夫人,奴婢在這世上再無親人了,本是沒臉開口的,但既然夫人問了,那奴婢鬥膽請求夫人收留奴婢,奴婢不想要什麽良籍,奴婢隻想日後跟在夫人身側為奴為婢。”
    聞言,宋今瑤撥弄菩提手串的指尖一頓,帶了幾分詫異地說:“你可是想好了?你要知道,若依舊是奴籍,那麽你的子孫後代亦會是奴籍。”
    頓了下,她又道:“而我身邊向來隻收簽了死契的奴才,你要想好,莫得日後後悔。”
    宋今瑤並沒有因為心軟就改變自己的原則。
    隻有死契的奴才,才能讓她心裏踏實。
    這點,她不會為任何人破例,若是走到頭仍舊忠心之人,她自是會在對方出嫁或者離開之時歸還賣身契,恢複對方的良籍。
    但隻要一日在她身邊辦事,這點,便一日不會改變。
    阿蠻聽了,並沒有遲疑,她很是堅決地道:“夫人,奴婢不會後悔。”
    “況且,奴婢家中再無人,就如那漂泊浮萍,即便列良籍,然孤蓬無倚,終難自全。不若托身明主,得庇風雨,猶勝飄零。”
    聽了阿蠻這一番咬文嚼字的說辭,宋今瑤心中震驚:“阿蠻?你讀過書?”
    “不瞞夫人,家父曾是京中都察院左副都禦史,因得罪奸佞小人被陷害獲罪,全家男丁被斬首,女眷發配為奴,現今阿蠻一家,隻奴婢一人存活——”
    宋今瑤張著嘴,久久沒有合攏。
    她真是沒想到,阿蠻這個小丫頭,竟然還有這般出身。
    阿蠻如此沒有戒心的把身世說出來,看樣子也確實是個可用的。
    想了下,宋今瑤點頭道:“既然如此,日後你就留在我身邊吧。”
    “你原名是什麽?”
    “回夫人,奴婢之前閨名蘇蠻蠻,家父蘇正清。”
    蘇正清?
    聽到這個名字,宋今瑤身子不由得顫了顫!
    腦海中閃過前世關於此人的記憶,蘇正清因前太子意外身故一事被牽連獲罪——
    片刻,宋今瑤斂了心神,歎了口氣,道:“往後你就跟著白霜吧,如此身世,做個小丫鬟可惜了,就暫且留在我身邊做個一等大丫鬟吧。”
    宋今瑤如是說著,又道:“時辰不早了,咱們前往曹市一起去看看陸修遠和陶又蓮那二人的結局。”
    另一邊,回薛府的馬車上。
    薛夫人看了眼斜躺在馬車內的兒子,頭一次生了恨鐵不成鋼的怒意。
    她口氣不虞地開口:“湛兒,不是母親說你,你現在身體是個什麽狀況自己不清楚嗎?為何要去陸家二姑娘的院子,對人家行那事?”
    薛夫人越說越來氣,兒子要是真還能人道,那睡了陸家二姑娘也就睡了,正好她還能以此逼迫宋今瑤把女兒嫁進來。
    可,偏偏兒子就是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提槍上陣,槍頭先折的貨!
    都這樣了,還鬧什麽色心啊!
    薛夫人攤上這麽個兒子,也是頭一次心中叫苦不已。
    她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罵一句:太監逛窯子——有心無力,不是自己找羞辱嗎!
    可,話到舌尖,又吞了回去,終是不忍心這般侮辱人的字眼,從她這個當母親的嘴裏說出來。
    可即便薛夫人沒說出口,薛湛聞言,眼底也還是湧上了絕望。
    他微微側過頭去,悶不吭聲。
    臉色難看的厲害。
    他哪敢說,他就是不服氣自己真的不行了,才想找陸文惠驗證下的?
    誰讓這些時日,那小辣椒的模樣一直在他腦海裏晃呢。
    馬車很快到了薛府。
    薛夫人剛下馬車,就恐懼地瞪大了眼,嚇得癱軟在地。
    他們薛府怎麽了?
    為何外麵圍了一群玄衣衛??
    可還不等她思考,有兩名玄衣衛見到她,立馬提著刀架住了她。
    “你可是薛府的夫人?”
    “是,是的。”薛夫人顫著聲音回答。
    “來人,把薛夫人押走!”
    薛夫人:“”這是什麽情況?
    為何她從宋今瑤那裏回來,家都沒了?
    一名小年輕的玄衣衛為她解了惑:“薛家老爺薛銘繼夥同縣令孫明儉私造兵器,涉嫌謀反,押京問審!此罪定下,就是株連九族的重罪!”
    “不,不可能的,我家老爺就是個商人,怎麽可能會造什麽兵器?”
    “哼!”那名玄衣衛不屑冷哼一聲:“不會造兵器,但是會假借商隊運輸之便,明倉暗度運輸兵器啊——”
    “快,薛家少爺在馬車上,捉下來!”
    聞言,薛夫人腦袋嗡的一聲,開始眼冒金星。
    她昨晚剛見證了顏娘那個賤貨被杖斃,怎麽今日就到了自己的死期?
    薛銘繼你個老東西,幹啥不好?怎麽做下這等掉腦袋的事?
    我可是被你害慘了!
    天啊!
    然後,薛夫人兩眼一黑,直愣愣地往後栽去,口吐白沫,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
    那名年輕的玄衣衛見狀,過去探了探氣,扭頭朝身後的人喊:“薛夫人被嚇死了,還帶走嗎?”
    “這屁話還用問嗎?薛家誅九族,就算是屍體,也要數對得上!拖走!”
    與此同時。
    孫縣令府邸也被抄了。
    整個太和縣天翻地覆。
    而宋今瑤幾人正坐著馬車出城,去往曹市見證陸修遠和陶又蓮被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