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可這條路真的好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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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緒走神之際,又聽耳邊傳來沈長書的唏噓聲。
    “聽說今日陛下又去了法華寺,為前太子,哦,這時候應該是叫前前太子了,都說皇家無情,但我看是個人也都有柔軟的地方,自從那位太子意外身亡後,陛下是每年中元節都去法華寺舉辦法會超度。”
    “而陛下現今看中七皇子,據說也是因為這位長得像極了前前太子......”
    前前太子,也就是慕容礪之前一位太子。
    叫慕容淮。
    宋今瑤豎耳朵聽得仔細。
    既然大哥有那個想法,往後她要多關注下朝堂動向。
    活了兩世,那位太子她也隻是小時候見過,她當年離京的時候還未滿及笄,那位太子也還是個稚童。
    生得唇紅齒白,三歲的年紀便出口成章,滿嘴治國策論,待人謙遜,如果那位還活著,要說還真沒有其他皇子什麽事了。
    不過,人生總是這樣,慧極必傷,越是完美的人,越是容易福薄短壽。
    宋今瑤忽地又想起兄長眸底深沉的仇意,心中一陣刺痛。
    大哥走的那條路,注定這些皇子都會是他們的敵人。
    可這條路真的好走嗎?
    老皇帝可是還有七八位皇子呢!
    .......
    回府後,已是亥時。
    洗洗躺下,這一夜宋今瑤基本是睜眼到天亮。
    大哥的出現,算是改變了她回京的目的。
    事關身家性命,有很多事她都需要細細思量,這一思量,竟是失眠了。
    即便困頓乏累,翌日天色大亮後,宋今瑤還是提起精神,爬了起來。
    今日有夫子來府中給老四授課,宋今瑤見了人後,便把人安排去了老四的院落。
    女夫子最近說是家中有事,跟宋今瑤告了半個月的假,正巧二女兒陸文惠得了空,拿著宋今瑤的鞭子,也去了老四院落,名為監督四哥學業,實際上,宋今瑤總覺得那丫頭有些借機報複的意味。
    不過,老四那個滾刀肉的就是個不趕著不上架的主,宋今瑤也懶得管,任二女兒折騰去。
    不大一會,沈清墨來請安。
    “清墨啊,過來這邊坐。”
    宋今瑤招呼著,試探著問了些她對老大的看法後,見這丫頭回答得滴水不漏,完全沒有要提及老大向她表明心意的事。
    宋今瑤便把人打發進了內室,然後吩咐杜嬤嬤攔下正要前往商鋪的大兒子陸淵。
    拋開大哥那些複仇大計。
    府內,這個木頭兒子同清墨的婚事,是她首先要盡快敲定的。
    今日,她必須把這層窗戶紙挑破。
    不過片刻,屋外便傳來穩健卻略顯急促的腳步聲。
    下一瞬,杜嬤嬤打簾子,領著老大陸淵進了小花廳。
    “母親?”清朗的音色裏一如既往透著恭敬:“您找孩兒可是有事交代?”
    今日陸淵穿著一身石青色素麵刻絲錦袍,墨發以一頂白玉如意冠整齊束起,襯得他麵容越發清俊,氣度沉穩。
    他跟在杜嬤嬤身後大踏步進來,見到宋今瑤,便笑著規規矩矩行了禮。
    宋今瑤正在吃著白霜端上來的早膳,聞聲掀了眼皮子,意味深長地在大兒子身上打量了一番。
    自從對沈清墨表明心意後,這老大倒是越發注重儀表了。今日這一身,很襯他!
    隻是光隻是會打扮了又怎麽行?
    難不成清墨那孩子就能因為他穿戴好看些,點頭應下婚姻大事?
    她等兩日了,也沒見老大這個悶葫蘆主動過來跟她坦白半句,或是來求助。
    那日她用有人給清墨說親之事,好不容易激得老大往前邁了一步,怎麽後續又沒動靜了?
    想到這裏,宋今瑤她心中又是急,又是氣悶。
    這孩子,難道還是不能同她這個繼母真正交心嗎?
    為何事事都要憋在心裏,不肯跟她說?
    那日讓影七去聽了牆角後,她倒也是明白倆孩子感情止步不前是因為什麽了。
    不就是因著二人之前是大伯哥和弟媳的身份,怕她這個做母親的在意臉麵,怕她為難,不敢更進一步嗎?
    有時候,她倒是希望老大能夠跟她任性一些,不那麽懂事一些,不那麽小心翼翼一些,這樣才像真正的母子。
    可這倆孩子,怎麽就寧願自己憋在心裏揣測煎熬,也不來問問她呢?一家人經曆了這麽多事,難道她在他們心中還是那種隻重虛名,寧願要臉麵也要毀掉孩子幸福,又墨守陳規的人嗎?
    是,她承認,上一世她的確是那般固執,但重生後,她已經盡力在改了啊!也盡力在補償,竭盡所能地想對他們好。
    怎麽就......老大還是不會跟她多說一些心事呢?
    或許也是受昨日之事影響,宋今瑤今日心緒起伏比較大,她瞬間紅了眼眶,早膳也不吃了,筷子“啪嘰”一聲拍在桌子上。
    “跪下!”
    陸淵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厲喝驚得身軀一震,再抬眼看到宋今瑤泛紅的眼眶,更是愕然失措,完全摸不著頭腦。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不過他一向不會忤逆宋今瑤,說讓他跪,當真什麽也沒問,直愣愣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咚!”
    膝蓋撞擊地麵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聽得宋今瑤心中又是一陣心疼,她抿著唇瞄了眼陸淵的膝蓋,忍住心軟,愣是沒吭聲。
    “母親?可是孩兒哪裏惹您生氣了?”陸淵眼神茫然,喉嚨發緊地問道。
    “老大,你可曾真正拿我當母親看待?”
    聞言,陸淵心中一驚,他瞪大眼睛看向宋今瑤,眼底滿是驚慌和不解:“母親?您何出此言?可是孩兒做了什麽,讓母親誤解了?還請母親明示,孩兒定當改過。”
    宋今瑤深吸一口氣,故意一臉受傷表情道:“那為何你對清墨動了心思,這事不來找母親講?你是斷定我不會支持?還是覺得與我這個繼母終究隔了一層,不便言說?”
    說這話時候,宋今瑤不著痕跡地瞥了眼內室的方向,果然,見那裏有一片緋紅的衣角。
    是沈清墨在那裏偷聽。
    宋今瑤心中哼哼了聲,她就是故意先發製人的,一個兩個都當啞巴,今日她要是不把這事攤開,猴年馬月抱孫子?
    “母親,我……”
    陸淵臉色白了一瞬,或許以前他確實沒敢把宋今瑤當真正母親看待,不是不想,是不敢。
    他自小不招人喜歡,就連親生父親都不喜他,他一直習慣了小心翼翼,習慣了所有心事藏在心底。
    但自從渣爹假死之後,他感受到了宋今瑤的轉變,體會到了她對他的愛護,宋今瑤甚至能為了他教訓親兒,更是待他比親兒還要好,他是真正認可這個母親了的。
    他生母死的早,他對生母完全沒有任何印象,甚至經過這段時日,他對宋今瑤這個繼母的感情,遠超過了對生母的。
    他眷戀,珍之重之,生怕會因為什麽產生變化。
    不說,隻是因為他重視這段母子情分,更是覺得他和沈清墨之前的身份太過尷尬,他的心思難以啟齒,有違綱常。怕說出來會改變現在的一切。
    前日他一時衝動,去向沈清墨坦明心意,才知其實清墨跟他的顧慮是一樣的。
    他和沈清墨在這個府內的身份何其相像?
    一個是繼子。
    一個是前兒媳轉變成義女。
    他們同樣是那一類愛的小心忐忑之人。
    所以,他尊重也理解沈清墨。
    當日沒得到沈清墨的點頭後,他便暫時壓住了失控的感情,並不是放棄,隻是他想慢慢來,別逼得太緊。
    卻是沒想到母親早就知道這些,還誤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