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訛你心肝脾肺肉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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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是難,疤痕最好的修複期,就是最開始階段,除非能有百裏神醫出手,但此人是否還活著,大家都不知道。”
    馮禦醫搖頭,卻也沒再繼續說勸阻的話。
    他在宮內做禦醫這麽多年,見過太多肮髒齷齪,多少也猜到點麵前小姑娘怕是遇到了性命攸關的大事,不得不如此行事。
    崔玉窈一臉堅持:“宋夫人,就讓馮禦醫聽我的吧,我不後悔。”
    崔玉窈心意已決,宋今瑤也攔不住。
    屋內,馮太醫為崔玉窈診治。
    她心情有些沉重地開門走了出去。
    此刻天色稍暗了下來,西邊天際,落日的餘暉把遠處的山頭罩了層橘紅色的光芒。
    因著剛剛之事,燕府大門也暫時關上了,吊唁的賓客早在崔家來鬧事時候,就被周氏請走了。
    偌大的院子內,四周圍了不少燕府的人,有主人家也有小廝丫鬟婆子。
    崔忘年父子二人,今日來燕府隻帶了兩名小廝和兩個婆子,從人數上這麽一對比,崔家父子倆倒頗顯得有種孤立無援之感。
    崔學林那小子已經被裴驚蟄跟拎小雞崽子似的,拖到了院子內。
    此刻他臉腫成了豬頭,話都說不出來,應該是在被拖出來之前就挨了不少巴掌。
    站在廊下的周氏,見宋今瑤出來,對著宋今瑤比畫了個甩巴掌的動作,那意思是說:這些巴掌是我打的,大舅母幫你出氣了!
    宋今瑤啞然,心中泛起一股暖意,被人護著的感覺真好。
    同時她在心底也暗暗發誓,這一世,她一定也要護燕家周全。
    崔學林應該是後怕了,沒骨頭般癱在地上瑟瑟發抖,哼哼唧唧的。
    裴驚蟄身後,崔忘年老淚縱橫鞠躬哈腰的跟著,嘴裏喊著求饒的話。
    “裴大人,犬子無意傷宋夫人,剛剛隻是個誤會,您看剛剛燕大夫人也懲罰了他,求您大人有大量,饒了他吧......”
    察覺到宋今瑤看過去的目光,崔忘年還不忘跟裴驚蟄求饒的同時,側臉狠瞪了眼宋今瑤。
    宋今瑤撇撇嘴,想起屋內崔玉窈一臉決絕說要脫離崔家的話,她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也朝著崔忘年瞪回去一眼,並揚聲道:“裴大人,您一定要秉公處理此事啊,有些人若是不嚴懲,怕是後續會犯下更大的禍事!依照咱們宸啟國的律法,當眾行凶,該是什麽懲罰?”
    裴驚蟄聞言,嘴角狠抽了下,正欲開口,這時晏青已經先一步開口朗聲道:“回宋夫人,行凶未遂者,最輕也要杖五十......”
    宋今瑤:“那重的呢?”
    晏青憋著笑揚聲繼續回道:“重者杖一百,徒三年......”
    崔忘年瞪眼:一百杖?那他兒子還有命活著嗎?
    宋今瑤趁機唏噓道:“這般嚴重呢?瞧這崔家小公子年歲尚輕,身子骨瞧著也不怎麽樣,要真是杖一百,怕是命都要沒了。”
    “那裴大人,您看能不能法外開恩,輕著些判?”
    崔忘年有些狐疑,怎麽宋今瑤這毒婦會幫著他說話了?
    下一瞬,又聽宋今瑤聲音突然變得委屈哀怨起來。
    “隻是我這剛剛受了驚嚇,回去要吃藥,怕是需要不少銀子,這杖刑,看能不能折算成銀子賠償於我?”
    “我這怎麽著也得吃點百年老山參,靈芝之類的調養月餘吧,晏侍衛,了解藥材價格嗎?算算這些藥材七七八八加起來,是不是需要萬兩以上了?”
    宋今瑤說著,勾唇看向崔忘年:叫你瞪,繼續瞪啊!
    晏青都快要笑噴了,他算是看出來了,宋夫人這是想趁機狠宰崔家一頓。
    也是,今日之事依照崔祭酒的聲望,他們也不可能真的打死崔學林。
    那還不如趁機訛詐點銀子來的實惠。
    想通了關鍵,他強板著臉繼續和宋今瑤一唱一和道:“宋夫人,您算錯了,現在藥房裏中等品相的百年老山參也要五十兩到一百兩一根。極品的要數百兩,甚至千兩以上呢,這吃上月餘,一天一根,僅僅隻是老山參,就起碼得三萬兩哩!”
    “要是加上靈芝......”
    崔忘年聽著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差點吐了老血。
    一天一根?
    拿山參當飯吃不成?補死你個毒婦!
    崔忘年心中罵了一句,緊接著又懊惱起來。
    他剛剛幹嘛閑得蛋疼瞪過去那一眼?
    一眼就三萬兩沒了?
    宋今瑤這個惡婦!
    豈有此理!
    聲音這般高,哪裏像是受驚需要吃老山參的樣子?
    明顯就是訛詐。
    還有......律法是這麽寫的嗎?他隻讀聖賢書,還真就對律法不精,他覺得律法肯定沒這般嚴重,但人家是大理寺的人,無論律法是不是這樣的,說出來,就是律法,尤其是裴驚蟄那活閻王,是個會按照律法辦事的主嗎?
    他抱著一絲希望,眼巴巴看向裴驚蟄:“裴大人?犬子真的是無意......”
    裴驚蟄冷哼:“本官隻看事實,管你有意無意!”
    崔忘年被嗆得老臉一紅,又低聲下氣道:“行,大人怎麽說怎麽是,但,律法......沒像小兄弟說的那般嚴重吧?”
    裴驚蟄忍著笑意,冷聲道:“我大理寺的人什麽時候胡說過?怎麽?你有質疑?”
    “不敢,不敢!”
    崔忘年覺得這一個兩個的都是在忽悠他,氣的差點背過氣去,但麵對裴驚蟄,卻隻能憋著。
    不敢對裴驚蟄猖狂,他就跳腳對著宋今瑤怒吼:“宋夫人,你莫要信口雌黃,你這活蹦亂跳,說話中氣十足的,比我還精神,哪裏是病了的?”
    宋今瑤挑眉:“誰說說話聲大,就沒被嚇病了?”
    “再說,你兒子行凶不是事實嗎?既然觸犯了律法,那就該罰,律法是曆代天子定下的,你若是不服,大可以進宮去問問聖上。”
    “......”崔忘年一噎,麵聖?他哪敢?
    宮裏送來一口薄皮材棺材的事,他也是知道的,這時候他進宮麵聖,豈不是自找苦吃!
    宋今瑤瞧著崔忘年的表情變化,心中爽得不行,她就知道,崔忘年是崔氏的親哥,老皇帝剛因為崔氏犯的事敲打了燕家,這老東西根本不敢進宮,生怕崔氏的事會牽連他。
    沒錯,她就是要訛得崔忘年這老東西心肝脾肺肉都疼!
    她壓著嘴角的笑意,繼續幽幽道:“你也別說我訛你,正巧馮禦醫還在屋內,那就讓馮禦醫出來說個公道話,我若真是被你那兒子嚇病了,你可定要如數賠償我藥錢,這樣咱們就算私下裏解決此事......不然就按照宸啟國律法,先打上一百杖!”
    馮禦醫在屋內剛給崔玉窈診治完,正要背著藥箱出來,聽到門外宋今瑤這一通話,差點沒驚得把藥箱扔掉。
    當禦醫太難了。
    在宮內容易成為各宮娘娘主子爭鬥的工具,出了宮也還是逃脫不開這命運。
    “馮禦醫,出來一下。”門外宋今瑤喊。
    馮禦醫在門內抹了把臉,調整好表情,硬著頭皮出來。
    一出來,就迎上裴驚蟄警告的眼神:按照宋氏說的辦。
    馮禦醫頭皮一陣發麻。
    “咳咳......宋夫人,麻煩伸出手來。”
    阿蠻和白霜也機靈,搬了椅子和小案幾過來。
    宋今瑤同馮禦醫坐下,手放在案幾上,馮禦醫搭了條帕子在宋今瑤手腕處,開始裝模作樣診脈。
    須臾。
    “咳咳,宋夫人脈象浮而亂,如雀啄食......乃驚氣入心,神魂不守之兆。此症若不及早調治,恐成怔忡痼疾,日久難愈,確實需要珍貴藥材調理醫治......”
    “......”崔忘年傻眼,禦醫的話他一個字也聽不懂!
    聽懂也想裝傻!
    可現實不允許。
    這時,裴驚蟄緊追不放地冷聲問:“崔祭酒,宋夫人的建議,你怎麽打算?”
    既然宋今瑤想要銀子,裴驚蟄也願意配合,他冷著臉看向崔忘年,補充道:“所謂民不舉,官不究。此事苦主宋夫人若是息訟,我大理寺亦當擱置。”
    大白話,要麽掏銀子了事,要麽廢了你兒子!
    “......好,賠銀子就賠銀子,不過我兒子你們不能再打了。”
    “那是自然。”
    崔忘年肉疼的厲害,命小廝回府找管家取銀票來。
    三萬兩,差點掏空他的家底。
    他隻會讀書,不會經營,這些年要是沒有崔氏救濟他,就他那點俸祿,怕是府中開銷都維持不下去。
    這三萬兩,還是他私下收取學子孝敬攢下的。
    今日明知道是宋今瑤算計他,可偏偏憋屈的是,這事他崔家不占理,也隻能打碎牙齒和血吞。
    然,等管家把三萬兩銀票拿來後。
    宋今瑤點著銀票竟然說:“崔祭酒,虧您還是讀書幾十年的人呢,怎麽算賬都不會算了?這三萬兩也就隻夠買老山參的,靈芝的呢?”
    “現在市價中等品相的靈芝應該是三十到八十兩之間,極品的可要一百到二百兩之間,我需服藥月餘,按照中間價格算,也還需要三千兩左右吧?”
    “噗!”
    這下,催萬年當真被氣吐血了。
    宋今瑤心裏翻了個白眼,要不說讀書人氣性大呢。
    “崔祭酒,你得挺住啊,不然餘下的銀子我找誰要去?”
    繼續補刀,一刀接著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