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頭兒!你信我,我能把罪魁禍首抓出來!不要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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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凡看到了前方的路障,也看到了那些閃爍的警燈和慌亂的人影。
    但他沒有停下的意思。
    BJ90的引擎發出更加高亢的咆哮,就像一頭發起最後衝鋒的犀牛,對準了路障最薄弱的一點。
    關卡處的警察們,甚至已經能看清那布滿彈痕和裂紋的前擋風玻璃,以及玻璃後麵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
    完了!
    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那頭鋼鐵巨獸即將撞上路障的前一秒。
    李凡的瞳孔,猛地縮成了針尖。
    在所有慌亂躲避的人影中,有一個身影,非但沒有後退,反而迎著他車燈的方向,向前站了一步。
    那個人,就那麽直挺挺地站在路中央,張開雙臂,像一堵牆,死死地擋在了他的車前。
    “顧所!!!”
    轟!
    李凡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所有的憤怒、所有的殺意、所有的瘋狂,在看清那張熟悉麵孔的刹那,轟然崩塌。
    “吱嘎——!!!”
    一聲足以撕裂耳膜的,淒厲到極致的輪胎摩擦聲,響徹了整條街道。
    李凡幾乎是本能地,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刹車踏板狠狠地踩進了駕駛室的底板裏!
    神級車技在這一刻發揮到了極致。
    這頭重達數噸的鋼鐵猛獸,在地麵上劃出四道焦黑的輪胎印,車頭因為巨大的慣性猛地向下,車尾高高翹起,幾乎要翻過去。
    最終,在距離顧勇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堪堪停住。
    滾燙的引擎蓋,幾乎要貼到顧勇軍的胸口。
    狂暴的引擎依舊在不甘地咆哮,車身上那些猙獰的彈孔和裂紋,在警燈的映照下,如同凶獸的傷疤。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嚇傻了,呆呆地看著路中央那對峙的一人一車。
    顧勇軍緩緩放下手臂,他甚至沒有看一眼那近在咫尺的鋼鐵怪物,他的目光,穿透了那片蛛網般的防彈玻璃,與車裏那雙同樣通紅的眼睛,死死地對在了一起。
    四目相對。
    一個眼神,勝過千言萬語。
    “吱嘎——”
    刺耳的刹車聲終於停歇,隻剩下V8發動機不甘的低沉咆哮,如同被囚禁的野獸在喉嚨裏發出滾燙的嗚咽。
    車頭散發出的灼熱氣浪,吹動著顧勇軍身前那片警服的衣角。
    整個世界,在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隻有紅藍交織的警燈,無聲地旋轉,將路中央對峙的一人一車,映照得如同舞台劇中最緊張的一幕。
    “哢噠。”
    車門鎖扣彈開的聲音,在這片死寂中,清晰得像一聲槍響。
    李凡推開車門,從那頭傷痕累累的鋼鐵猛獸上走了下來。
    他身上那件黑色的作戰服沾滿了硝煙和塵土,臉上是一片冰冷的霜寒,隻有那雙眼睛,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他沒有看周圍那些指向自己的黑洞洞的槍口,也沒有看那些曾經熟悉的麵孔上寫滿的震驚與不安。
    李凡的目光,從始至終,隻落在那一個人的身上。
    那個像山一樣,擋在他麵前的男人。
    顧勇軍。
    兩人就這麽隔著不到五米的距離,靜靜地對視著。
    一個眼神,是十二具冰冷的屍體,是衝天的冤屈和無盡的怒火。
    另一個眼神,是如山的信任,是刀山火海也願一肩扛下的擔當。
    終於,顧勇軍沉重的聲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知道不是你幹的,對不對?”
    沒有質問,沒有懷疑,隻是一句平淡到近乎篤定的陳述。
    轟!
    這一句話,像一道暖流,瞬間衝垮了李凡心中那座由憤怒和冰冷築起的高牆。
    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裏,水汽瞬間上湧,視野變得一片模糊。
    李凡用盡全身力氣,才將那股洶湧的酸楚壓了回去。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頭兒,我李凡入職至今,初心不改,信念堅定!”
    他挺直了腰杆,像一杆即將被壓斷卻絕不彎折的標槍,一字一頓,“你信我,我能把罪魁禍首抓出來!不要逼我!”
    話音剛落,顧勇軍動了。
    他緩緩舉起了手中的槍。
    那黑洞洞的槍口,在警燈的映照下,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穩穩地,對準了李凡的眉心。
    李凡沒有躲。
    他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就那麽直挺挺地站著,任由那代表著國家公權力的槍口,指著自己。
    這一刻,他忽然想笑。
    多諷刺。
    他追了無數的罪犯,抓了無數的壞人,卻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兄弟的槍口,會對準自己!
    “顧所!”
    “頭兒!別衝動!”
    指導員許陽明和湖裏所的一眾民警、輔警再也繃不住了,紛紛急聲開口。
    “李凡不是那樣的人!”
    “對啊所長,這裏麵肯定有誤會!我們都信他!”
    “凡哥是什麽人我們還不清楚嗎?他怎麽可能殺自己人!”
    一聲聲熟悉的呼喊,一張張焦急的麵孔,像一根根針,紮在李凡的心上。
    感動,愧疚,還有一股對那幕後黑手更加徹骨的恨意,在他胸中瘋狂翻湧。
    他何嚐不想停下來,何嚐不想跟自己的兄弟們站在一起。
    可他不能!
    他現在束手就擒,或許最終能洗脫嫌疑,但那需要多久?一天?一個星期?還是一個月?
    這點時間,足夠那些真正的凶手逃到天涯海角,足夠那隻藏在暗處的黑手,抹去所有的痕跡!
    到那時,江凱樂和那十一個兄弟,就真的白死了!
    李凡的目光再次落在顧勇軍的臉上,那眼神裏,有理解,有決絕,卻沒有半分怨懟。
    如果顧勇軍今天非要拿下他,他認。
    職責所在,他懂。
    但至於他會不會束手就擒……
    就在李凡腦中閃過這個念頭的瞬間。
    顧勇軍那張古井無波的國字臉上,忽然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他看著李凡,也看著李凡身後那些為他求情的兵,看著這片他守護了半輩子的轄區。
    然後,他那一直穩如磐石,指著李凡眉心的槍口,猛地向下一沉,調轉方向,指向了他自己的左臂。
    整個動作,快如閃電!
    李凡的瞳孔猛地一縮,還沒來得及喊出聲。
    “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撕裂了夜空!
    顧勇軍高大的身軀猛地一震,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鮮血瞬間從他左臂的警服下滲透出來,染紅了一大片。
    “都別動!”
    他忍著劇痛,豎起右手,對著那些被槍聲驚得想要衝上來的下屬們,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咆哮。
    所有人,包括李凡,全都僵在了原地。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
    顧勇軍扔掉手裏的槍,那槍落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脆響,在死寂的街道上彈跳了幾下,滾到了一邊。
    他用沒受傷的右手,指著李凡,那根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的手指,像一根燒紅的烙鐵,直指李凡的胸口。
    “滾!”
    一個字,從顧勇軍的牙縫裏擠出來,聲音嘶啞,帶著血腥味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李凡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看著顧勇軍左臂上那個不斷擴大的血色印記,看著那張因為劇痛而變得煞白,卻依舊強撐著對他怒目而視的臉。
    一股無法形容的酸楚和狂怒,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衝垮了他所有的防線。
    “頭兒……”
    李凡的嘴唇翕動,喉嚨裏卻像是被滾燙的沙子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別他媽婆婆媽媽的!”
    顧勇軍見他不動,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往前踉蹌了一步,幾乎是指著他的鼻子咆哮,“老子數到三!你要是還不滾,今天就從老子的屍體上開過去!”
    “走!快走!”
    “給老子滾啊!!!”
    最後的吼聲,帶著一絲哀求,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李凡的心髒上。
    李凡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滲出血來也毫無知覺。
    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似乎要將滿口的牙都咬碎。
    他知道顧勇軍這一槍的意義。
    李凡猛地抬起頭,那雙赤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顧勇軍,像是要把這張臉,這個身影,永遠地刻進自己的骨頭裏。
    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他猛地後退一步,雙腳並攏,身體挺得筆直。
    “啪!”
    李凡一個無比標準、無比用力的軍禮。
    他敬的,不是湖裏派出所的所長。
    他敬的,是那個雖無師父之名,卻有師父之實的師父,是他無論走到哪裏,都認定的頭兒!
    禮畢。
    李凡再也沒有絲毫猶豫,轉身,拉開車門,坐進那輛如困獸般的BJ90裏。
    他甚至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他不敢看。
    他怕自己再看一眼,就再也走不了了。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