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圓珠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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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珠筆是黑色筆杆,金屬筆夾,是任何一家文具店都能買到的款式。
趙東來心裏隱隱覺得有些違和,但並沒有過於在意。
“房東,你注意一下,如果這個叫木石的回來了,立刻聯係我們!”趙東來嚴肅地叮囑道。
“一定一定!”房東連連點頭。
然而,第二天,房東的電話就打到了專案組。
租客一夜未歸,電話也無法接通。
當趙東來再次站在這間空蕩蕩的出租屋裏時,他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確定。
這個“木石”,有問題,很可能就是他們要找的“殺手”!
他逃了。
就在他們即將抓住他尾巴的時候,他消失了。
他踱步到書桌前,腦中不斷複盤著案情。
黃四海……
……一擊斃命,傷口極小。
法醫報告!
趙東來的腦中如同一道閃電劃過!
他猛地想起了黃四海的屍檢報告。
那處位於頸動脈的致命傷口,直徑非常小,且深入骨骼!
當時法醫推測是一種特製的、極其尖銳的凶器。
他迅速拿起桌子上的圓珠筆。
他擰開筆頭,露出了裏麵堅硬的合金筆尖。
一個大膽而驚人的推測在他腦海中成型。
如果,凶器就是這個呢?
他立刻撥通了高峰的電話:“高隊!我有重大發現!”
“凶器可能不是什麽特製的凶器,而是一支普通的圓珠筆!”
接著,他轉向一臉茫然的房東,語氣變得異常嚴肅:“你再仔細想想!”
“關於這個木石,還有沒有其他任何細節?任何不尋常的地方!”
“比如他說話的口音,他的生活習慣,或者他有沒有跟你聊過什麽?”
房東被趙東來淩厲的眼神嚇了一跳,絞盡腦汁地回憶起來。
“口音……好像是普通話,沒什麽特別的。”
“生活習慣……就是太整潔了,整潔得有點嚇人。”
房東哆哆嗦嗦地說著,“哦,對了!我想起來一件事!”
“他剛搬來的時候,我屋裏有張桌子腿有點晃。”
“他看到了,就要了錘子和釘子,三兩下就給修好了。”
“我當時還誇他手巧,你猜他說什麽?”
“他說什麽?”趙東來追問。
“他說他以前是做‘精密維修’的,手必須穩。”房東模仿著。
“我當時還看見了,他的那雙手,特別穩,手指修長有力。”
“拿錘子釘釘子的時候,又快又準,一下是一下,一點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手穩……精密維修……
趙東來將這些碎片化的信息與“殺手”的形象重合。
一個專業,反偵察能力極強,使用圓珠筆作為凶器,並且擁有一雙穩如磐石的手的殺手。
一個更加清晰的形象,在趙東來的心中緩緩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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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專案組辦公室內,煙霧繚繞,氣氛壓抑。
趙東來和高峰,此刻正並肩站立在巨大的白板前。
白板上,陳列著零散的線索。
“這是從‘木石’的出租屋裏找到的。”
趙東來將那支被證物袋密封的圓珠筆放在桌上。
“我幾乎可以斷定,黃四海就是死在這支筆下。”
他將法醫報告中關於黃四海傷口的描述。
以及房東對“木石”那雙“穩如磐石”的手的形容,詳細地複述了一遍。
每一個字,都像一顆沉重的石子,投進眾人心湖,激起圈圈漣漪。
高峰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他拿起了另一份文件。
是關於光明煤窯案死者王大山的調查報告。
“我們這邊也有了新進展。”高峰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我們找到了一個叫劉翠的女人,她的丈夫死於王大山的煤窯事故。”
“幾天前,一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找過她,詳細詢問了王大山的所有惡行。”
他將那張從車站便利店監控中截取出的模糊身形照片取出。
“雖然沒看到臉,但根據劉翠的描述,找過她的那個人,其身形氣質,與‘殺手’高度吻合。”
“更關鍵的是動機,”高峰用紅色的記號筆,在白板上重重地畫了一個圈。
“這個人,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私人恩怨。他在動手前,會進行‘罪行核實’。”
“他把自己當成了審判者,一個遊離於法律之外的‘清道夫’。”
趙東來的臉色愈發凝重。
一個擁有頂尖反偵察能力、手法專業、心理素質極強。
並且以“伸張正義”為作案動機的連環殺手。
這個認知,讓在場的所有老刑偵都感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這不是普通的亡命徒,這是一個擁有偏執信念和恐怖執行力的家夥。
“他逃了。”趙東來一字一頓地說道。
“就在我們找到他出租屋的當晚,他一夜未歸,人間蒸發。”
“這個人對危險的嗅覺,敏銳到了非人的地步。”
“他肯定還在龍城!”高峰斬釘截鐵地說道。
“從我們開始調查,到你找到他的住處,時間很短。”
“他就算提前察覺,也來不及規劃周密的出城路線。”
“他現在,一定還潛伏在城市的某個角落,等待著下一次出擊。”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瞬間達成了共識。
“必須立刻全城布控!不能再讓他殺人了!”
命令被迅速下達。
一時間,整個龍城仿佛一台精密的機器,瞬間啟動。
刺耳的笛聲劃破了寧靜的夜空,無數輛治安車如紅藍色的血細胞,湧入城市的大小動脈。
交通廣播開始不間斷地播報:“因有重大案件,我市將進行臨時交通管製,請各位市民積極配合……”
所有出城的交通要道——高速路口、國道、省道、甚至是一些不起眼的小路,都被拉起了警戒線,設置了臨時檢查站。
荷槍實彈的特警,目光如炬地審視著每一輛過往的車輛,每一個可疑的人員。
天羅地網,已然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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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一聲鳴笛劃破城西舊城區的上空時,木石正身處距離他出租屋數公裏外的,一片待拆遷的廢棄工業區。
這裏是城市的傷疤,到處是斷壁殘垣和叢生的雜草,是流浪漢和野狗的樂園,也是藏身的絕佳之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