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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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雙熟悉的手讓他如遭雷擊,那雙手的指節纖細修長;
    中指第二個關節處有一道淺白色的疤痕。
    全嘉和的呼吸驟然停止,他踉蹌著走向陳列櫃,雙手顫抖地貼在玻璃上。
    隔著冰冷的玻璃,他仿佛還能感受到妹妹雙手的溫度。
    記得這雙手曾經怎樣笨拙地為他織圍巾,怎樣在鋼琴鍵上跳躍出美妙的旋律。
    “嘉欣……”他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
    下一秒,狂暴的怒火席卷了他。
    他猛地轉身,一把揪起癱軟在地的言笑,將他狠狠砸向陳列櫃。
    “砰——”
    玻璃應聲碎裂,防腐液混合著玻璃碎片四濺開來。
    全嘉和抓起言笑的右手,用槍托狠狠砸向他的手腕。
    “哢嚓”一聲脆響,言笑的右手腕應聲而斷。
    “啊——!”
    言笑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整張臉因劇痛而扭曲變形。
    但全嘉和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他轉而抓起言笑的左手。
    用同樣的力度砸向他的左手腕,又是一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聲。
    言笑的左手腕也軟軟垂下,整個人在地上痛苦地蠕動。
    “求求你……饒了我……”
    言笑涕淚橫流,聲音因劇痛而斷斷續續。
    全嘉和俯視著在地上痛苦翻滾的言笑,聲音冰冷刺骨。
    “現在,你也體會到雙手被廢的痛苦了。”
    他抬起腳,狠狠踩在言笑已經斷裂的手腕上用力碾壓。
    言笑的慘叫聲更加淒厲,身體劇烈地抽搐著。
    “我要讓你記住,”全嘉和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你奪走的是怎樣一雙珍貴的手。”
    當言笑已經痛得幾乎昏厥時,全嘉和終於停了下來。
    他走到破碎的陳列櫃前,小心翼翼地從玻璃碎片中捧出妹妹的雙手。
    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稀世珍寶。
    他輕輕握住妹妹冰冷的手,將她的手指緩緩扣入手槍的扳機護圈內。
    “嘉欣,”他低聲呢喃,“哥哥答應過,要讓他們感受和你一樣的痛苦。”
    “現在,我做到了。”
    他用自己的手包裹著妹妹冰冷的手,共同握緊了槍柄。
    在言笑驚恐的注視下,那雙曾經彈奏出美妙音符的手如今握住了複仇的武器。
    槍聲響起,這發子彈帶著一個哥哥全部的愛與痛;
    帶著對逝去生命最後的告別,精準地沒入了言笑的額頭。
    當硝煙散去,全嘉和輕輕放下妹妹的手。
    仿佛完成了一個神聖的儀式。
    槍聲在空曠的客廳裏回蕩,最終歸於寂靜。
    ——————
    在全嘉和與言笑一方在客廳內緊張對峙的千鈞一發之際;
    那則如同致命一擊、瞬間瓦解對方心理防線的“言午已死”的信息和圖片;
    其源頭,當然是來自於黑石監獄深處林默的意誌。
    時間,悄然回溯至言午尚在返回光城的路上的時候。
    彼時,他剛與言笑通過電話,以父親的身份諄諄教誨。
    這通電話的信號,如同黑暗中點燃的火炬;
    讓幽靈成功鎖定了言午當時所在的大致區域與移動軌跡。
    “目標信號已捕獲,行進路線分析完成……坐標範圍鎖定。”
    幽靈的反饋無聲地流入林默的意識。
    林默閉合的眼瞼下,眼球微微轉動。
    足夠了。
    “文牧小組,按預定方案,在該區域設伏。”
    “明白。”文牧的回應簡短有力。
    指令已下達,獵網悄然收緊。
    ——————
    夜色如墨,高速公路如同一條灰白的帶子,在群山間蜿蜒穿梭。
    三輛經過特殊改裝的車輛保持著精確的戰術間距;
    引擎低沉的嗡鳴聲在寂靜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中間那輛車的後座上,言午剛剛結束與兒子的通話。
    手機外殼冰涼的觸感還殘留在指尖。
    窗外飛速倒退的模糊山影,在他焦灼的眼底留不下任何痕跡;
    隻有兒子言笑最後那句帶著顫音的“爸,他們打進來了!”在腦中反複回響。
    十分鍾。
    他承諾的十分鍾,此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笑兒能堅持住嗎?
    這個念頭不受控製地啃噬著他的內心。
    他了解自己的兒子,那份被嬌縱慣了的脆弱,在真正的生死危機麵前,能支撐多久?
    他強迫自己深吸一口氣,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冰冷的手機外殼;
    試圖壓下那份不屬於平常的言午的慌亂。
    他的目光掃過車內沉穩的隨員,最終落在身邊閉目養神的尹震武身上。
    這支出行的隊伍,堪稱銅牆鐵壁。
    不僅是他麾下最精銳的隨員,更重要的是身邊這位……“優化者”。
    尹震武此時正放鬆地靠著椅背,好似在入睡。
    但他的肌膚在車內昏暗的光線下透著一種不屬於這個年齡的的瑩潤光澤;
    那是遠超常人的生命力澎湃外顯的結果,是經過嚴苛“優化”後才有的特質。
    有他在,再專業的殺手組織,也不過是土雞瓦狗。
    想到這裏,言午心中那絲因兒子而起的波瀾被強行壓下;
    轉而升起一股熟悉的掌控一切的冷峭。
    那個藏頭露尾的“殺手組織”,竟敢把主意打到言家頭上;
    傷他獨子,是如此得不知死活!
    待到此事了結,他定要親自督辦,將其連根拔起,寸草不留;
    讓那殺手組織的所有成員嚐盡世間極刑,方解心頭之恨!
    ……
    尹震武並未真正入睡。
    他的意識沉浸在一種高度專注的狀態中。
    車窗外的風聲、輪胎摩擦路麵的噪音、甚至遠處山林中夜梟的啼叫;
    都轉化為清晰的數據流入他的大腦。
    這種超越常人的敏銳,主要源於那些不為人知的人體實驗改造。
    他的思緒不由得飄回多年以前。
    自幼,他便是個藥罐子,先天不足,一陣風都能吹倒。
    家族裏那些堂兄弟看他的眼神,混雜著憐憫與不易察覺的輕蔑。
    他曾以為自己會像某些早夭的族人一樣,悄無聲息地湮滅在尹家龐大的譜係中。
    是父親,給了他徹底改變命運的機會。
    那座深藏於山腹的秘密基地,不僅承載著父親的宏願,也成為了他重獲新生的起點。
    無數次的排異調試、器官移植、神經接駁……
    痛苦如同在地獄熔爐中反複煆燒,但他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