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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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行忠和祁越進了帳,拱手行禮:“末將參見陛下!”
    行完禮,衛行忠語氣很激動:“陛下,聽聞方才有人行刺,軍營竟然讓有此賊心的人混了進來,末將羞愧不已,待北伐結束,末將自願解印謝罪啊!”
    “今日的事,深究無義,叫你們來,不是問罪的,是有更緊急 的事情。”
    “是,末將聽命。”
    蕭承瀾抬起眼眸,看向福萬全:“去右手邊的櫃子裏,取玉軸出來,朕要擬旨。”
    福萬全趕緊去取,準備好了筆墨送到蕭承瀾跟前。
    “京中恐不日生變,朕要抽調三萬兵力回京平亂,此事就托付給江照。你們應當也看見了這個江照表現如何,朕今日提前論功行賞封他為侯,賜定國二字。”
    此話一出,三人皆愣了愣。
    定國二字份量何其之重,不過京中要生變,隻有這兩個字壓得住叛黨。
    衛行忠和齊越朝江照拱了拱手。
    蕭承瀾又道:“既要抽走三萬兵力,你們二人就要重新定策。”
    衛行忠擺手:“陛下放心,優勢已然在大鄴,就算抽走十萬,末將等也能繼續北推。”
    蕭承瀾輕點一下頭:“此戰記你們首功,來日回京,朕親自為你們授大將軍的封號。”
    衛行忠和祁越頓時一怔,方才他們心裏對江照年紀輕輕就擁有比他們還響亮的封號一事還微有芥蒂,此刻已經滿滿腦子都是大將軍三個字。
    將軍的職銜易得,可大將軍又是另一回事了,大將軍沒有封號聽著都響亮,要是像顧大將軍得個忠勇,明威什麽的,那簡直不能再好了。
    “是,末將定然不負陛下所望,橫掃北疆!”
    蕭承瀾筆尖沾了墨水,握筆的手有些顫抖,但還是筆走龍蛇地寫著聖諭。
    “叛黨亂政,朕遠在疆外,今命定國侯回京清君側,肅叛黨,扶儲君蕭宸安登位監國,皇後垂簾,另著立宋章,葛懷川為輔國大臣,襄助太子理政,所有叛黨,不必招降,一律格殺...”
    蕭承瀾寫得極快,寫好了連墨跡都沒幹,就讓福萬全拿到江照跟前。
    “朕擬的這道旨,你帶回京中,從皇宮正門慶武門入,在人前宣讀。雖是臨危受命,但朕相信你。”
    江照接過福萬全手裏的旨意時,胳膊都在發抖。
    他從沒想過他還有拿著聖旨定乾坤的一天。
    但是,他心裏隻有震驚沒有膽怯,畢竟這聖旨裏的皇後與太子,一個是他的姐姐,一個是他的侄兒。
    “陛下,臣就算拚了這條命,也會保皇後娘娘與太子入承乾殿,以正大統!”江照重重地磕個頭。
    他再抬起頭時,隻見臉色臉色蒼白的陛下驀地吐出一口血,殿內的人都齊聲喊:
    “陛下!”
    蕭承瀾指節掐緊了榻沿,從腰間扯下象征帝王身份的九龍佩,遞給了江照。
    “對於局勢,這是朕的解答,公事已經說完了,朕還有私事,你上前來。”
    江照趕緊膝行上前:“陛下!”
    蕭承瀾緊咬著牙,交代道:“朕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若朕熬不過今夜,將這玉佩放入棺中即可,朕的屍骨不入帝陵,朕要與...與你姐姐合葬。”
    江照拿著九龍玉佩,心中怔然。帝陵一旦有帝王埋骨,便不會再打開,陛下這是...
    “陛下不可啊!就算隻是打算,您是天子,怎可不入帝陵接受後世瞻仰供奉?料想您也不想讓皇後娘娘殉葬,那以後這麽多年,陛下的靈魂該何處安息呢?”衛行昭反對道。
    “是啊,請陛下三思而後行啊。”
    “這也是聖旨!”蕭承瀾聲音高了幾分,看向衛行忠與祁越,示意他們先下去。
    待人走了,蕭承瀾捏緊了江照的胳膊,交代完了最後一件事:“若京中局勢真的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不必管太子與大統,護你姐姐周全便是。蕭宸安既然是儲君,為社稷死也是他的職責,但你姐姐不一樣...你姐姐不一樣...”
    說完這句話,蕭承瀾又吐了一口血,徹底暈了過去。
    江照看著麵前這一幕,心間都在發顫。方才那番話,竟然是陛下說的。
    陛下對姐姐的感情,遠比他所認為的要深刻得多。
    他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一些事情。
    當初陛下將他遣去西南邊營,說他若有機會立功,便能成為姐姐的助益。
    他以為隻要他往上爬,姐姐便會過得更好,位分就能變得更高,但他完全想錯了。
    姐姐根本不需要他的助益。
    他還在軍營摸爬滾打時,姐姐就成了皇後,姐姐的孩子,生下來就是太子,是他沾了姐姐的光。
    方才,陛下也是為了保護姐姐唯一牽掛的血脈至親,才會衝上來保護他。
    若沒有今天這場變故,他都沒有機會給姐姐提供什麽助益。
    江照捏緊了手中的九龍玉佩,低下頭去,低低地喚了一聲‘姐夫’。
    福萬全忍不住抹淚,但又記得陛下囑托,連忙道:“小侯爺,您恐怕是要連夜啟程回京了,陛下這邊,有徐太醫和奴才在呢。”
    聖旨在手中,江照知道情況危急,點了點頭,一刻也沒耽誤,起身向帳外走去。
    **
    昭華宮的夜色也同樣深沉與黯淡。
    江映梨在昭華宮內來回踱步,殿內的妃子們深夜聚齊,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都沒敢說話。
    連翹匆匆忙忙進來,江映梨立馬上前問道:“怎麽樣,棋良人來了沒有?”
    “皇後娘娘莫急,臣妾已到了,臣妾病體虛弱,走得慢,讓娘娘憂心了。”
    眾人都看見了緩步慢行而來的鄭蘭兒。
    自從她病了後,便深居簡出,她們已經許久沒見過她了,乍一看去,她的膚色又白了不少,病懨懨的。
    江映梨看到她來,總算放心,捂了捂她因病而冰涼的手:“來了就好。”
    江映梨回到主位,看著都繃著一根弦但又不知道發生何事的眾妃嬪們,直言道:“宮中恐有異動,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話音剛落,不少妃子嚇得都站了起來。
    “宮變?!”
    這兩個字一出,殿裏簡直炸開了鍋,驚叫聲此起彼伏。
    “噓,知道大家害怕,但切記不要敵人還沒打過來咱們就自亂陣腳,本宮叫你們來,就是有了對策,先跟我來。”
    越是亂的時候,主心骨越能穩定人心,江映梨幾句話就讓大家安定下來,乖乖跟著她走。
    眾人進了昭華宮一處結了蛛網的偏殿,江映梨在牆上摸索了一番,按下了一塊灰撲撲的磚石。
    一麵牆翻轉過來,露出黑洞洞的樓梯,延伸到了地底。
    竟然有密室,眾妃驚地捂嘴。
    江映梨讓連翹和秋霞在兩邊掌燈,示意身後的妃子都跟她進去。
    去年,昭華宮隔壁的宮殿被陛下改造成了花園,這個密室就是那時建的。
    不得不說,是陛下高瞻遠矚,現在她才能帶著一眾妃子找到一線生機。
    其實,除了這座密室,昭華宮的下麵還有一座密道,可以直接通往宮外。
    也許,當年那個帝王為她的寵妃建造這座昭華宮與密道時,心中所想也與她的陛下一樣。
    他們都是在未來有可能發生的危局裏,為自己心愛的人多爭取一線生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