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有壞人進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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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那一瞬間,她清晰聽見了一個聲音在腦子裏響起。
    【球!我的球!快給我!快扔!】
    她接過球,衝陸楚耀甜甜一笑。
    “謝謝哥哥!”
    她使勁往外扔。
    可小胳膊沒力氣,扔了幾次,球都在眼前不遠處落地。
    她咬著牙,踮起腳尖,掄圓了手臂奮力一拋。
    結果那球隻飛出去兩三步遠,便“啪嗒”一聲掉進了花壇邊緣的草叢裏。
    第二次她跳起來扔,第三次甚至原地轉了個圈助跑。
    可結局依舊相同,球不是卡在台階縫隙,就是滾進排水溝。
    小黑追一下就回來,根本沒跑過癮。
    它每次都閃電般衝出去,叼起球就奔回來,把球放在沅沅腳邊,然後眼巴巴地望著她,尾巴搖個不停,嘴裏還不停發出“嗚嗚”的催促聲。
    【這點距離也好意思叫我衝刺?】
    聽明白小黑的想法後,沅沅把球塞回陸楚耀手裏。
    “哥哥幫我扔好不好?”
    【太近了太近了!我要跑遠一點!要追著飛的球!】
    陸楚耀秒懂,接過球,抬手狠狠一甩。
    隻聽“嗖”的一聲,紅球劃出一道高高的弧線,越過花牆,掠過涼亭頂,最終落進了十丈開外的荷花池畔草地上。
    這回,小黑飛一般衝了出去,半天沒影。
    幾個呼吸間就消失在了月亮門後的林蔭小道上。
    眾人翹首以盼,連陸楚廷都不自覺站直了身子。
    等它終於跑回來,嘴中叼著的是個黑乎乎的東西。
    陸楚廷眼尖,一把扯了扯身邊四哥的袖子。
    來不及多想,他猛地伸手拽住陸楚耀的袖口,力道之大幾乎把對方拽了個趔趄。
    陸楚耀一頭霧水,眨巴著眼睛看向弟弟。
    他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皺著眉頭扭頭望向陸楚廷。
    “怎麽了?”
    他無聲地問,一邊還伸手指了指小黑的方向。
    陸楚廷對上他的目光,沒說話,隻默默轉回頭,盯著小黑,神情變得有些古怪。
    他抿緊嘴唇,眉心緩緩蹙起,目光死死盯住那隻被叼來的物品。
    等大狗跑得近了,幾個人才瞧清楚,它嘴裏咬著的竟是個硯台。
    那是姚夫子最心疼的鎏金硯。
    據說是宮裏禦用工匠親手打造,通體以赤金勾邊,硯麵鑲嵌著細如發絲的金紋。
    聽說還是皇上親筆題字賞賜,專門用來謄抄《四書集注》的聖物,珍貴異常!
    這種連皇宮都罕見的寶貝,怎麽偏偏會出現在將軍府?
    兩兄弟互相對望一眼,眉頭緊鎖。
    隻有沅沅一邊蹲在地上,一邊認真地訓它。
    “傻小黑,我不是剛跟你玩丟球嗎?讓你去找那隻紅絨球,你為啥叼了這麽個黑乎乎的東西回來呀?哎喲喂,瞧這硯台還在滴墨呢!你看你嘴巴都染成炭頭啦,像隻小花狗!”
    小黑耷拉著耳朵,“汪汪汪”叫了幾聲,尾巴焦急地左右搖晃。
    【有壞人!真的有壞人!】
    【剛才那個穿青布衫的小丫頭,鬼鬼祟祟從後門溜進院子偷偷摸摸進了你的屋子。】
    【那丫頭跟一個戴鬥笠的男人站在牆角嘀嘀咕咕說了好幾句。】
    【然後她就偷偷把這東西塞進你房裏的櫃子底下。】
    【趕緊處理掉吧,這東西來路不正,沾了是非,留在屋裏遲早出事】
    沅沅一聽,氣得小臉漲紅。
    她猛地站起身,抬頭衝著兩位哥哥大聲喊道:“哥!出事了!有壞人進屋了!小黑發現了!他們偷放了個東西在我房裏!”
    陸楚廷剛要問清楚怎麽回事。
    話才說到一半,眉頭還沒來得及舒展,就見一個身影走進來。
    那人穿著月白色長袍,腰間係著青玉帶,須發花白卻梳理得一絲不苟。
    話到嘴邊,頓時咽了回去。
    那人目光正好落在小黑嘴裏叼著的鎏金硯上。
    原本平靜如水的眼神驟然一沉。
    “姚夫子。”
    陸楚廷立刻整了整衣襟,拱手行禮,姿態恭敬。
    “我們正打算收拾妥當後便去書院拜訪您……實不相瞞,是小黑剛從屋裏叼出來的。我們也是剛剛才發現,實在不知它是如何出現在我院中的。”
    姚夫子冷冷掃過麵前三人。
    “你們偷了我的鎏金硯?”
    “學生不敢。”
    陸楚廷聲音平和。
    “我們知道這是您的心頭至寶,我們方才才回府,自進門後未曾踏出院門半步。硯台確實是小黑從屋內叼出,我們至今不知它藏於何處,更不知是如何落入我院中。不過我可以保證,小黑雖然是一條狗,但從不亂拿東西,若非有人暗中放置,它絕不會無故叼出此物。”
    姚夫子冷哼一聲,重重甩了甩袖子,瞪了他一眼。
    “我年紀是大了,腿腳慢了些,耳朵也不太靈光,可我的眼睛沒花!那麽大一隻狗,若是闖進我的書房翻箱倒櫃,我能毫無察覺?別說笑了!把你們隨身帶的書袋交出來,我要一一查驗。”
    三人雖一頭霧水,卻也不敢違抗師命,隻得乖乖從肩上取下書袋,雙手捧著遞上前去。
    姚夫子毫不客氣,一把接過,逐個翻開檢查。
    將軍府講究規矩,連隨身物件都極為考究。
    書袋用的是上等白綢做的,質地細膩,薄如蟬翼。
    陽光一照便能透出內部情形,一眼就能看穿裏麵有沒有夾帶私物。
    別說藏一隻硯台,就算多放一張紙條,也難逃耳目。
    果然,袋子裏幹幹淨淨,一塵不染,沒有半點墨跡殘留。
    就像從未被使用過一般,整整齊齊地攤在案幾上。
    可再低頭看看小黑的嘴,情況卻截然不同。
    嘴角和唇邊赫然沾著幾點烏黑的墨痕。
    那模樣,明顯是剛咬過硯台不久,絕不可能毫無關聯。
    姚夫子沉默片刻,緩緩收起書袋,動作沉穩。
    接著,他又挨個走上前,俯身仔細查看三人的手—。
    陸楚耀的、陸楚廷的、還有沅沅的。
    每一雙手都纖塵不染,掌心也沒有任何墨水的痕跡。
    既沒有擦拭過的擦痕,也沒有匆忙清洗後的水漬。
    確認無誤後,他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隨即彎下腰,伸手準備從狗嘴裏把那塊沾滿唾液與墨跡的硯台拿回來。
    手指剛觸到冰涼的石麵,用力輕輕一拔。
    硯台便“啪”地一聲脫離了犬齒。
    可就在這一瞬,小黑猛然炸起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