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早已徹底籠罩了整座城市，街道上卻依舊人滿為患，熱鬧非凡。
    沿街的梧桐樹纏繞著金色燈串，像綴滿了星星的銀河傾瀉而下。
    每一片葉子都被暖光浸潤，在晚風中輕輕搖晃，將細碎的光斑灑在行人肩頭。
    譚遇熙坐在司妄的腿上，靠在他懷裏，看著窗外匆匆掠過的街景，疑惑地仰頭問他，
    “嗯？是我記錯了嗎？這好像不是回司家的路啊，我們不是要回去和你爸媽一起跨年嗎。”
    司妄低頭看她一眼，眼底劃過一絲溫柔，輕笑著向她解釋，
    “嗯，我剛問媽媽要了她今年跨年的地址，所以我們現在過去她那裏。”
    “好。”譚遇熙笑眯眯地回應著，又低下頭，靠回他懷裏。
    人群熙熙攘攘，不斷有小朋友大聲地喊著“爸爸媽媽”，發出開心的嬉笑聲，鑽入她的耳窩。
    她鼻尖一酸，心裏悶悶的，有點想家，自顧自地說著，
    “往年的這個時候，我都是在家和爸媽一起過的。”
    “後來有了晏時，就變成了我們一家四口一起過。”
    “你知道嗎，晏時小時候……”
    她突然覺得這麽說會掃了司妄和家人跨年的興，抿了下唇，乖乖地閉上了嘴。
    司妄察覺到她的情緒，摟在她腰上的雙臂微微收緊，低頭哄著她，
    “老婆怎麽不說了，我很喜歡聽。”
    “真的嗎？”譚遇熙仰頭看他，眼睛裏的光在街燈的映襯下格外耀眼。
    司妄低下頭，認真地注視著她的眼睛，唇角微微勾起，輕輕應聲，
    “嗯，我喜歡你開心的樣子。”
    一秒後，喋喋不休的小嘴再次叭叭叭地啟動，伴隨一聲聲男人毫不敷衍的應答聲。
    十幾分鍾後，女人的聲音漸漸疲軟。
    直到懷裏傳出綿延悠長的呼吸聲，司妄才拿出手機打開“媽媽”的對話框，發送了他們現在的定位。
    ……
    譚遇熙是被車窗外闖進來的冷風撲到臉上凍醒的。
    “冷。”她閉著眼睛嘟囔著，抬手將身上的毛毯往上扯了幾分，將整個腦袋蓋住。
    司妄無奈地將她摟緊幾分，伸手把毛毯揭下，低聲哄著她，
    “老婆~醒醒，馬上到家了。”
    “唔…”譚遇熙眯開一條眼縫，看著車窗落下後更清晰的夜景，還有些迷糊。
    “司念阿姨跨年的地方，怎麽這麽像我家莊園的地界啊。”
    司妄將她的身子抱正一點，讓她能看得更遠。
    “隻是像嗎？”
    他微揚了一下下頜，指著不遠處燈火通明的莊園門口，輕聲問著，
    “仔細看看，站在那等你的是誰。”
    譚遇熙的睡意在視線落在熟悉的那三個身影的時候，完全消散。
    “是爸爸，媽媽，還有晏時！”
    譚遇熙看著他們穿戴著保暖的衣服和帽子，吹著冷風在冬季的寒夜裏等她，眼眶迅速泛了紅。
    她精致小巧的鼻子輕皺兩下，剛準備大哭一場，又及時咬唇把還沒流下來的眼淚逼了回去。
    她拍了拍胸口，吐出一口氣，小聲慶幸著，
    “幸好幸好，要是哭了，我一年都不順利了。”
    “封建迷信。”司妄輕嗤一聲，語氣一貫的狂妄，
    “隻要有我在，你每天都會順順利利。”
    明明是很自戀的話，但聽在譚遇熙心裏就是莫名的爽。
    隻是，她仰頭看著司妄，有一絲不解，
    “等等，你不是說你媽給你發了新地址嗎？怎麽會來我家。”
    她突然睜大雙眼，眉眼間溢出一絲震驚，替他擔心著，
    “你不會是放了司念阿姨的鴿子吧？”
    “司淵叔叔會連夜趕來打你嗎？”
    “那我到時候應該站哪邊才對啊？”
    司妄對她清奇的腦回路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關上車窗，掌心捂上她被風吹冷的臉頰，和她耐心解釋著，
    “我剛剛說的是「媽媽」發了新地址，不是「我媽」。”
    譚遇熙懂了，他在玩文字遊戲給她驚喜。
    “老公~你真好！”她又在他懷裏用腦袋蹭來蹭去，和他撒嬌。
    司妄的鼻尖嗅著她發絲的香氣，語氣超爽地和她邀功，為自己討一點福利，
    “那……晚上玩個腳？”
    譚遇熙的腦袋瞬間頓住，腰又本能地泛酸。
    但現在是在她家，不是他家。
    當然是她占據上風了。
    她裝作十分可惜地歎了一口氣，從他懷裏仰起頭，語調可憐地打破他的幻想，
    “不行的，老公，晚上我們都不一定能睡在一起。”
    “還有，到了家裏，你就不能叫我老婆了，隻能叫我嘻嘻。”
    “畢竟……你還沒有名分嘛。”
    司妄輕嘖一聲，這次沒再著急，
    “行，等過完年定了親，你就知道挑釁有名分的男人的下場了。”
    “略略略…”譚遇熙囂張地朝他吐吐舌，“反正現在你拿我沒辦法。”
    司妄確實拿她沒辦法，因為她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