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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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天不負有心人,趙安和丁蒲帶著灰頭土腦的家丁們成功了。
    趙安和丁蒲了解原理後,連連稱讚火炕的設計,比如煙道設計成回龍型,能延長熱氣滯留的時間等。
    家丁們原先都以為盤炕這個東西很複雜,但是實際上手以後,發現單純的砌磚並不難,但讓他們講那個什麽原理,他們便不知道了。
    春意很是興奮,指揮幾個做雜事的婢女將炕仔仔細細的擦幹淨,自己再拿著漂亮的繡褥鋪在炕上,鋪了足足厚厚兩層。
    家丁們在室外的獨立灶膛燒秸稈和木柴,以實驗這火炕是否真的成功了。
    對於這在外麵的獨立灶膛,春意也不打算將它閑置,等天氣再冷些時,就溫些茶湯點心,以便林肆隨取隨吃。
    春意對自己這個想法非常滿意,再林肆踏進這件炕屋的時候,便和林肆說。
    林肆的身高又竄了一截,比春意高了快半個頭。
    林肆摸了摸春意的小腦袋,“這個想法不錯。”
    一眾家丁見到林肆來,都齊齊行禮,“縣主安好。”
    林肆微微頷首,瞥了一眼趙安。
    趙安立刻心領神會,上前來將家丁們這些日子的工作做了一個簡短的總結。
    縣主府太大,因此隻能單獨堆砌一個灶膛來做燒火口,若是推廣給百姓,隻需要與廚房的灶台相連,通過煙道加熱,倒是省了一些事。
    春意陪著林肆在炕屋等,時不時的將手覆上柔軟的繡褥,反複幾次後,她驚道,“有溫度了,隔著這麽厚的繡褥都能感覺到。”
    灶膛燒火需要時間,熱氣傳遞過來也需要時間,春意手中的觸感雖是微微發熱,但也足夠讓她驚奇。
    其餘幾個粗使女婢也連連驚奇,有個從前家中也是北方的婢女忍不住想。
    若是當時她所在的縣也有個一個安平縣主就好了,那她的阿娘阿父就不會沒熬過冬天,她也不會被叔伯賣了。
    火炕上有了溫度,從肉眼和觸感來看,算是成功了。
    但是林肆的要求遠遠不止如此,溫度的控製,熱量的時間,這些都需要詳細的記錄下來。
    但是縣主府放眼識字並且能夠記錄的人,似乎隻有.....自己和祝時溪。
    而祝時溪現在沉迷解剖。
    *
    鍾地厭沒想到自己能有去縣主府的機會,至於為什麽是他。
    左蓧如實回答,“你的從前就讀過書,學習進度相對其他的同學們要快一些,耽誤個幾日的課程也不礙事。”
    鍾地厭:........
    鍾地厭被錢遂帶進了縣主府。
    這是他第一次來,好奇的打量同時,又有些吃驚。倒不是因為縣主府的大和奢靡,而是比他想象之中要小,並且樸素。
    在進門之前,錢遂簡單和鍾地厭說清楚了他過來的目的。
    記錄暫且不談,之前做肥田實驗時就曾做過,隻不過這盤炕又是何物,竟能讓床有溫度,而且溫度剛剛好,不會太燙把人燙傷。
    來到黎縣以後,鍾地厭自覺已經見識到太多匪夷所思的東西,以至於他現在已經放棄了思考。
    但現在他依然會被這位縣主某些驚世駭俗的想法和舉動震驚。
    因為這樣的火炕,到時也會在莊園堆砌。
    上次是義診,這次又是火炕,不知道下次又會是什麽。
    不過鍾地厭總覺得給他們義診的那位娘子有些奇怪,若說奇怪在什麽地方,那就是她看他們的眼神,感覺在閃著精光,尤其是對他。
    鍾地厭現在都還記得,那位娘子略帶可惜的對他說,“你的骨頭長得很好。”隻是後麵又歎息了幾聲,“若是能解剖到這樣好的骨頭就好了。”
    鍾地厭不懂解剖是什麽意思,但是他當時下意識的抖了抖身子,甚至感覺後背一陣發涼。
    這位醫女娘子可真是奇怪。
    錢遂的聲音將正在走神的鍾地厭拉回現實。
    這間屋子名為炕屋,是為了盤炕臨時取的名字,隨後大家叫順口,便都這樣叫。
    鍾地厭首先看見的就是炕屋門前的灶膛,有家丁負責在燒火添秸稈和木柴。
    為了方便鍾地厭記錄,林肆特地給他準備了一張小桌子,以及筆墨,每一個時辰記錄自己的體感溫度和灶膛的情況。
    至於這幾天的飯食,則是跟著縣主府的奴仆們一起吃。
    對於記錄一事,鍾地厭已孰能生巧,也是在記錄的過程中,他發現簡化數字是真的方便便捷。
    到了用午食的時間,鍾地厭被婢女帶著去奴仆們吃飯的地方。
    鍾地厭禮貌道謝,跟在對方身後。
    這位婢女是個健談的,對鍾地厭說道,“小郎君運氣好,今日正巧是奴仆們吃肉的日子。”
    鍾地厭乖順拿著碗等打飯,隻是他沒想到,縣主府的奴仆們吃的也是兔子。
    期間他還隱約聽到其他奴仆們的聲音,“這次采購又買了不少兔子,看來下次吃肉也是吃兔子了。”
    鍾地厭聽的疑惑,為何要買這麽多兔子。
    鍾地厭在縣主府記錄了四日,在離去之前將數據交給了錢遂。
    甚至還偶遇了一次那位醫女娘子,隻不過那位醫女娘子步履匆匆,雙手沾血,並未注意到他。
    鍾地厭當場驚訝,但是轉頭看到婢女家丁並無一人有眼神有異,仿佛這位醫女娘子的日常就是這般。
    “她手上有血,衣裙上也有,你們就這麽視而不見?萬一她危害到縣主怎麽辦?”鍾地厭語氣略顯焦急。
    路過的婢女耐心回答:“小郎君不必多慮,祝娘子一直都是這般的,那血也不是人血,而是動物血。”
    鍾地厭:......真是好生奇怪。
    以鍾地厭交上來的記錄數據來看,火炕是非常成功,趙安和丁蒲有賞,幹活的家丁也有賞。
    林肆的原則一向是賞罰分明,做好的她交代的事情,該賞就得賞。
    折騰了接近一個月的火炕終於成功,丁蒲終於放鬆了下來。
    他終於可以回到自己原本的家丁活計中,不用每天晚上睡不著去想那什麽熱量傳遞。
    實在是太費腦子,他想做一些簡單的不用腦子的活計。
    丁蒲雖得了賞錢,但他深知錢來的不容易,他甚至感覺自己頭發都變少了!
    這樣的事,斷不能做第二次。
    丁蒲暗暗想到。
    丁蒲剛剛躺在自己的小木床上,門卻被別的家丁敲了又敲。
    處於極度放鬆狀態的丁蒲懶懶答道:“何事。”
    “丁蒲,你快些起來,這火炕要推廣至黎縣百姓,你和趙安要去作為那個什麽技術指導,去幫助百姓堆砌火炕,縣主要我們一起炕屋呢,說是梁縣令過來了。”
    丁蒲猛的一下鹹魚打挺,“你說什麽?”
    *
    黎縣的冬天一向是極冷的,寒風刺骨,到年關時還會下上一場大雪,家中若是秋收收成好一些的,能有些餘糧或餘錢去換和買上一點炭,一家人擠在一間屋子裏,穿著夾了蘆花的夾層麻衣,圍著那點可憐的炭火,汲取微薄的溫度。
    若是收成不好的,買不起炭,那便隻能硬挨。
    每年都有人熬不過冬天。
    自從梁年來到黎縣做縣令以後,每年冬天,她都會自費給每家每戶送上一些炭。
    數量不多,但不至於將人活活凍死。
    林肆無數次感歎,幸而梁年是土豪,否則當官像她這般當,早就破產了。
    石金裹著填充了蘆花的麻衣,正在屋子裏縫補衣服。
    每到這個時候,找石金縫補衣服的人是最多的,添上一截布料,將孩童的衣服改大,這樣長了個子也能穿。
    當然,最多的還是做夾層麻衣,往裏頭塞蘆花和柳絮。
    屋子門窗緊閉,但是架不住冷,石金的用針線手都有些僵,她趕緊哈了兩口氣,甩了甩手,讓手指活動起來。
    今年應當會比往年好過一些的,石金想。
    今年秋收收成這樣好,又有修建莊園的錢,可以多買些炭,隻不過現在還不是最冷的時候,得先熬一熬,下雪的時候再用炭。
    石金的手一到冬天就發凍瘡,又癢又痛,這是沒辦法的事,黎縣百姓是個有九個都有凍瘡。
    所以石金想趁著下雪生凍瘡前,將這些縫補的衣服全部弄完。
    “阿姊,阿姊。”門外石頭的喊叫聲傳來。
    石頭很少聲音這般大,上次聲音這般大,還是莊園修建有工錢的時候。
    石頭的臉被凍的通紅,但是眼睛亮的不像話,“阿姊,縣主製出了一個什麽叫火炕的東西,說是冬天在床上就會特別暖和,要縣主府的家丁們教我們修建呢!”
    石金愣神兩秒,“什麽火炕....”
    “我也不知,說是先選幾戶人家做試點,若是願意的,就讓家丁手把手教,教會了以後試點的人家再往巷子裏教,巷子裏就咱們家和孫匠人家被選做試點了!”
    石金腦子發懵,“也就是說,以後冬天都不會再冷了?”
    石頭和石金一樣,無條件成為了林肆的腦殘粉,脫口而出,“這是自然,那可是縣主想出來的東西,怎會有假。”
    康竹青和石土從地裏回來,一雙手凍的僵硬,一聽石頭說這個消息,兩個人愣了足足三秒鍾,和石金的反應一模一樣。
    “那火炕真的有這麽暖和?”石土顫著聲問。
    石金重重點頭,“石頭和我說了以後,我特地去找了孫匠人,孫匠人說,百姓家中屋子小,隻需要連著灶間堆砌一個什麽通道,連在屋子裏,再在屋子裏堆砌一張床,灶台隻要在燒火,那床上就暖和,連帶著屋子裏都暖,咱們隻需要出一點那個什麽磚費就好了。”
    康竹青一邊在屋子裏來回踱步,也顧不得什麽冷,“我們家竟被選做試點了,這是什麽好運氣。”
    石土依舊呆呆的,“那些家丁什麽時候過來教啊,我能學會嗎。”
    康竹青一巴掌拍在石土的背上,“你個蠢東西,學不會也得學會,咱們家可是被選中的試點,怎麽能丟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