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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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錦瀾好歹在體製內幹過基層,有些搞思想工作的經驗,深諳內部維/穩的重要性。隊伍剛拉起來,必須得穩住軍心。至於辦法嘛,可以慢慢想,不是還有一個晚上嗎?
    回到宿舍,陸錦瀾便問淩照人:“你和院長都姓淩,是不是親戚?”
    淩照人沮喪道:“是親戚,論起來,我管她叫姨姥姥,但沒什麽用。院長在我們淩氏家族是出了名的大公無私不近人情,她不會因為跟我有親戚,就幫我做什麽的。”
    “是嗎?”晏無辛語帶嘲諷道:“那比武那天的兵器是誰做的手腳?”
    淩照人冤枉道:“不是我幹的,隻是有人告訴我,會把我和項如蓁抽到一組。我以為我能穩贏,怎麽會忌憚到去提前使手段?”
    “那個……兵器是……”角落裏的楚易舒顫抖著舉起了手,“我……我家裏找人做的。”
    晏無辛擰著眉咬住舌尖,“我真想踹你兩腳。”
    倒是項如蓁淡然一笑,“算了,讓我們都學學錦瀾的胸懷,相逢一笑泯恩仇。”
    陸錦瀾勸道:“那倒不用,該報的仇還是得報。”
    楚易舒嚇得站了起來,“如蓁,我給你賠罪,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可你……你保證了的,你說跟你走咱們親如姐妹互相幫助,你不能打我啊,你是頂天立地的大女人,你得守信用啊。”
    項如蓁朝她揮了揮手,“我這人說話算話,睡你的覺吧。此事揭過,不必再提了。”
    楚易舒終於放下心,可晏無辛摸了摸下巴,還是好奇,“那故意把如蓁和淩照人分到一組的,會是誰呢?”
    淩照人:“這我真不知道,我也隻是接到紙條傳話而已。”
    晏鈺回來便躺在床上閉著眼一動不動,這會兒忽然出聲道:“誰都有可能,如蓁前一日鋒芒太露,家世又簡單,還是個毫無根基的外地人。皇家學院臥虎藏龍,各方勢力盤根錯節。誰都有可能不想你入選,這個謎底會成為懸案,或許永遠都沒機會揭曉真相。”
    她從上鋪側過身看向項如蓁,“你從勉州走到神京,一定吃了很多苦。”
    記憶的碎片在項如蓁腦海中浮現,但眉宇間的滄桑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勝利者的微笑。
    “是,遇到過很多麻煩。”她笑道:“但我想做的事,從來沒有人能夠阻止我。我會改變這個世界,希望有一天,如我一樣的人,再也不會遭遇我所遇到的不公。即使出身寒微,依然可以平等的爭取一切機會。”
    晏鈺怔了怔,“那是不可能的。”
    “有什麽不可能?我知道很難,但我會一直努力,至死方休。你知道……”
    項如蓁還想繼續說什麽,晏無辛忽然在門口喊:“如蓁,錦瀾找你,出來一下!”
    項如蓁跟著晏無辛跑出來,找到宿舍外摳地的陸錦瀾,“什麽事啊?”
    陸錦瀾看著她長歎一口氣,“我說如蓁呐。”
    兩人按著項如蓁坐下,開始苦口婆心的勸導。
    晏無辛:“你怎麽能和晏鈺說那種話呢?你知道她是什麽身份嗎?”
    項如蓁:“她什麽身份,我都不怕。”
    陸錦瀾連連拱手,“我說項大人,我們知道你牛你頭鐵你勇者無懼,但我求求你,不要把別人都想得和你一樣正直好不好?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是帶著立場思考問題的,你大公無私,但別人會計較得失。像淩照人晏鈺那些人,是當前秩序的獲益著。你說你要建立一個人人平等的新秩序,人家會高興嗎?”
    項如蓁沉默片刻,忽然眼睛一亮,“你總結得真好,對,我就是想建立一個人人平等的新秩序,你把我心裏想得準確的描述出來了。”
    她興奮得拍了拍陸錦瀾的肩膀,陸錦瀾肩膀鈍痛,笑不出來,“說了半天,你就聽見這句?”
    項如蓁笑了笑,“不是,你們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你們放心,以後這些話,我不會跟外人說了。從今天開始,我會把人性作為參考因素來思考問題。對了,那個萬全之策你想到沒有?”
    陸錦瀾長舒一口氣,枕在她腿上仰望星空,“沒有萬全之策,但是想了三計,希望明天能夠成功。”
    *
    計之一,找院長告狀,希望能夠獲得院長的支持。
    一大早,一零六集體出動,在淩知序的必經之路徘徊。楚易舒甚至爬到樹上,偵察觀測,“來了來了!”
    陸錦瀾連忙衝上去,飛快的請安問好,然後便直接問道:“學生會欺壓新生的事,您知道嗎?”
    淩知序點了點頭,“知道。”
    陸錦瀾一愣,“您知道,為何不管?”
    “我知道學生會給你們造成了一些壓力,但有時候壓力不一定是壞事。至少現在,你們已經和本地生打成一片了,不是嗎?”
    陸錦瀾忙道:“這不是一回事,外地生和本地生本就沒有血海深仇,朝夕相處自然會形成凝聚力。但學生會以摧毀尊嚴近乎侮辱的方式對待大家,快速形成凝聚力又怎樣?不覺得這太殘忍了嗎?”
    淩知序微微一笑,“或許吧,但人世本來就是殘忍的。早早磨煉你們的抗壓能力,我認為不是壞事。何況你的學長們有分寸,不會做得太過火。這件事,學院不會管,你們學生內部的問題,自己要學會解決。”
    陸錦瀾想了一下,“請您稍等一下,我跟同學們傳達一下您的意思。”
    此時校內人來人往,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陸錦瀾在和院長說話了。一零六其餘七人站在不遠處,焦急的等待著,直到陸錦瀾笑著招手,大家連忙跑過來。
    晏無辛一臉期待:“院長願為我們主持公道?”
    陸錦瀾果斷回答:“不願,這個稍後再說。我們現在施行計之二,大家一定要高興一點,淩照人你去抱抱你姨姥。”
    淩照人:“這麽突然?她從我三歲之後就沒抱過我了。”
    陸錦瀾:“那你就說這句詞,去!”
    淩照人把心一橫,衝過去一把抱住淩知序,埋頭假哭:“嗚嗚姨姥,你從我三歲之後就沒抱過我了。”
    淩知序愣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背,“哎呦,你這都這麽高了,姨姥抱不動了。”
    淩知序說著才發現七八個新生將她圍住,晏無辛可憐巴巴道:“院長,您好慈祥,讓我想起我的姥姥,您能不能摸摸我的頭?”
    淩知序鮮少被誇獎慈愛,一時動容,蒼老的目光流露出對少年人的憐愛,她竟笑了笑,“好,摸摸頭。”
    她順手把大家的腦袋都摸了一遍,“好了,去趕早課吧。”
    淩知序轉身離去,陸錦瀾:“我數三二一,大家一起大聲地說謝謝院長。”
    淩知序沒走幾步,身後忽然傳來響亮而整齊的四個字:“謝謝院長!”
    這就是計之二,假裝獲取了院長的支持。
    陸錦瀾摟住大家的脖子,低聲叮囑:“院長雖然不支持我們,但我們要做出她支持我們的樣子。學生會不敢去質問院長,隻要我們演得像,她們就不敢妄動。計之三,趾高氣昂,虛張聲勢。那麽多人都在悄悄觀察我們,等我們轉過身,就要擺出最囂張的樣子。想象自己做成了這輩子最想做的事,要多狂有多狂,記住了嗎?”
    大家彼此對望一眼,堅定的點了點頭。
    韓離等人聞訊趕來,碰巧撞見這一幕,不由瞪大了眼睛。
    隻見八人渾身上下都冒著囂張的氣焰,仿佛天地都容不下她們了。她們在學院的林蔭大道上趾高氣昂橫衝直撞,寬敞的道路此時顯得格外擁擠,院長帶領全校師生祭祀時也未曾狂成這樣。
    她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傲視一切的目光,狂妄得不可一世。八人站成一排氣勢洶洶迎麵而來,路過韓離時,楚易舒故意狠狠地撞了一下,飛揚跋扈得瞪了她一眼,“滾開!”
    韓離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們遠去,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來,怒罵了一連串的髒話。
    陸錦瀾的裝模作樣三計起了作用,整整七天,學生會的人沒有來找她們這批人麻煩。但大家心裏清楚,雙方還在對峙階段,彼此暗中觀察小心留意,恨不得輪流站崗放哨,以防暗算。
    為了安全起見,她沒有再約凜丞見麵,兩人隻能在打飯間隙爭分奪秒的留下隻言片語,交換幾個關懷的眼神。
    皇家學院今年的課程比往年多開了三門,共有《武藝》、《騎射》、《兵法》、《律法》、《詩賦》、《算術》、《音樂》、《水利》、《民生》、《曆史》十門課程,每天課業從早排到晚,搞得新生叫苦連連。
    陸錦瀾、項如蓁和晏無辛還得兼顧清潔,每天打掃教室。身心勞累也就算了,一天三頓還隻有難吃的飯菜。在如此高壓艱苦的環境下,學院裏的火藥味兒越來越濃。
    宿舍裏都變得死氣沉沉,晏無辛:“學生會怎麽沒動靜了?我現在真想和她們幹一架。”
    陸錦瀾:“說不定她們也是這麽想的,大家都很煩,都想要發泄。”
    項如蓁:“別煩,我們隻是散漫慣了,還沒適應。”
    晏無辛痛苦的哀嚎一聲:“啊!這苦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此時晏鈺興衝衝從外麵回來,“好消息,院長要帶著師傅們參加全國講學論壇,咱們提前休沐,明後兩天都不上課,公告都貼出來了!”
    不待幾人反應,外麵已經傳來了震耳的歡呼。那一晚的宿舍區,真是載歌載舞鑼鼓喧天,大家都被關瘋了憋壞了,幾乎興奮得睡不著覺。
    陸錦瀾和晏無辛擠在項如蓁的床上,迫不及待的規劃著假期安排。
    晏無辛:“我得先回趟老宅,給我娘請個安。再去私宅,關照下我的應子們,他們一定想我想瘋了。咱們中午在我那個樂玩山莊後麵的湖邊野炊怎麽樣?我準備好酒好菜烤全羊,咱晚上就在山莊住。”
    項如蓁:“也好,到時候我去打些野味,給大家加餐。”
    陸錦瀾:“我要大睡一覺,醒了去一趟久安堂,中午與你們匯合。”
    晏無辛嘴角噙著玩味的笑意,“嘿嘿,我再給你們準備一份特別的驚喜,包你們滿意。”
    陸錦瀾一覺醒來,她們兩個都出去了。她收拾著東西準備出門,忽然想到,既然野炊,為什麽不請凜丞一起?他一個人在這兒,難免無聊。兩人在校外見麵無需顧忌,青山綠水藍天白雲,正是談情說愛的好時機。
    陸錦瀾托人送信過去約凜丞來湖邊相見,到了中午時分,便忍不住東張西望。看她一臉望眼欲穿的樣子,項如蓁笑著搖了搖頭,“想不到被關了七八天,你和無辛最惦記的竟然是男人。”
    陸錦瀾辯解道:“我倆可不是一個性質,她惦記她那一群男人,我隻惦記一個,不可同日而語。”
    項如蓁笑而不語,看向她身後,“你的那一個來了。”
    凜丞已然換去了粗布麻衣,恢複了他翩翩公子的打扮,又是一襲白衣,纖塵不染的衣著硬淨的臉,令人望之陶然。
    陸錦瀾邁著輕飄飄的步子迎上去,“你來啦。”
    “嗯,難得你請我。”
    這話裏似乎有些責怪的意思,陸錦瀾笑著解釋:“這些天沒敢約你見麵,不是不想見你,是惹了些麻煩,怕牽連你。”
    “我聽說了,但我不怕被牽連。人活在世上,為了想做的事想見的人,冒一點風險,是值得的。”
    陸錦瀾笑著點頭,“你說得對,我知道你不怕,但我還是舍不得讓你冒險。”
    “咳!”偷聽的項如蓁一口烤魚嗆在嗓子裏,慌忙致歉:“不好意思,我咬到刺了。別管我,你們聊。”
    陸錦瀾拉著凜丞走遠幾步,“不用管她,她是這天底下最不解風情的女人。”
    凜丞強忍著笑意,調侃道:“是,別人都不解風情,偏偏你懂。不過老實說,在我所識的女人中,你算得上是天底下第二好的女人了。”
    陸錦瀾眉心微蹙,忙問:“第一好的是誰?”
    “我母親啊。我們家母父感情很好,所以哪怕我父親隻生了我這麽一個兒子,我娘也沒有再娶,她很專一。”
    陸錦瀾不服,“那你把我排第二,還是有些不公平。我一個都沒娶呢,你怎麽知道我會不專一?”
    凜丞黯然垂下眼眸,歎道:“天下人都知道。”
    陸錦瀾理直氣壯道:“傳言不可信,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麽多天,你見我和哪個公子糾纏不清了嗎?”
    話音未落,幾輛馬車到了近前。晏無辛矯捷地從車上跳下來,興奮得高聲呼喝:“快來人!我從家裏偷了幾壇好酒。錦瀾,你看我把誰帶來了!”
    陸錦瀾心頭頓時湧起一絲不祥的預感,樓雨眠掀開簾子,從後麵的馬車上下來,望著她笑得滿麵春風。
    陸錦瀾:怎麽回事?
    客服老太:「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