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祁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微微低下頭將腦袋靠近了江綰的方向。
    江綰有些怔住。
    咦？這什麽意思？
    是要她給他擦嗎？
    憑什麽？他自己沒有手嗎？
    薑祁伸出一隻手麵向了江綰的方向，展示掌心裏剛剛因為修凳子留下的一道道黑色汙漬。
    好吧。
    江綰這才勉為其難抽出兩張紙巾，輕輕按在了薑祁的臉上擦拭。
    薑祁非常配合地將頭埋得更低一些，方便江綰抬手幫他擦汗。
    其實薑祁沒有流出太多的汗，隻是覺得臉上有些黏糊，江綰就這樣隨意用紙巾按壓幾下便也足夠了。
    但薑祁還不滿意，又指了指自己的肩頸處，得寸進尺：“汗早就流下來了。”
    說得也是。
    江綰又勉為其難地拿出新的紙巾，順著他的脖子擦拭了幾下。
    期間。
    薑祁的手抓住自己背心衣擺，偷偷往下拉扯了一些，一本正經：“全都要擦幹淨啊。”
    江綰有些不耐煩了，她心想：薑祁到底有完沒完？
    擦完臉要擦脖子，擦完脖子還沒完沒了，要不然直接讓她幫他洗個澡得了唄！
    江綰不樂意了，收回手：“你把手伸出來。”
    薑祁不明白江綰想做什麽，但是本能讓他聽從吩咐。
    薑祁伸出雙手，在江綰的進一步要求下張開十指，掌心朝上。
    江綰直接擰開了手中的礦泉水，倒在薑祁手心裏，用命令語氣說：“搓。”
    薑祁覺得很有意思
    他上一次被人這麽教育，似乎還是小時候玩泥巴弄的渾身髒兮兮，爸媽都嫌他髒不願意幫他洗，就這樣一步步教他洗手洗頭。
    薑祁乖乖照做，認認真真把手洗幹淨了。
    江綰這才滿意，又抽了幾張餐巾紙遞給薑祁讓他把手擦幹淨，最後才把剩下的半瓶礦泉水和半包抽紙全都給了他。
    OK，一切結束。
    還有哪裏有汗都自己慢慢擦去吧！
    江綰又噠噠噠噠跑回了宋君姝的身邊。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她身上淺淡的薄荷香氣。
    看著一如既往黏著宋君姝的江綰，薑祁的心情還算不錯，起碼比跟在謝之易身邊強太多了。
    他有些得意看向了謝之易的方向，露出十分鄙夷神色。
    是的，薑祁在炫耀，江綰幫他擦汗又幫他洗手了。
    今天謝之易沒有帶小貓，所以江綰沒有主動過去找謝之易，而是來找了他。
    江綰喜歡貓這件事，薑祁一向是知道的。
    離開那隻貓，謝之易根本就什麽都不是嘛！根本對他構不成半點威脅！
    但薑祁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謝之易和孟彥也正在討論著他剛剛的所作所為。
    孟彥目睹了剛剛發生的一切，雖然聽不清什麽，但是光看也能明白的差不多。
    孟彥隻覺得有趣，笑得十分開心，並且評價剛剛薑祁和江綰之間的互動行為完全就是——
    媚眼拋給瞎子看。
    薑祁在那費勁巴拉的展示自己的身材還想讓江綰摸胸肌，可江綰半點沒有意識到，還在嫌他麻煩。
    謝之易微微蹙眉，出聲卻不是附和而是否認：“她不是瞎子。”
    孟彥：“……？？？”
    這隻是個誇張的形容！
    你懂什麽是誇張手法嗎？文盲！
    江綰你跟木頭坐一桌！謝之易你去跟石頭做一桌！兩個人都滾一邊去！
    ＊
    江綰覺得很奇怪，自己今天明明拍攝任務不重，卻又為何格外忙碌。
    她隻是和宋君姝依偎在一塊想打個盹偷會懶，卻總是有人來找她。
    一會兒是謝之易來和她對台詞，一會兒是薑祁來帶她去外麵看小狗，一會又是沈知序來拜托她幫一些小忙，然後就會拿出各種各樣她沒見過的國外零食表示感謝。
    每一回江綰離開的時候，都有注意到宋君姝那張看似一如既往冷淡的表情都會根據來的人不同，從而也產生些許不一樣的變化。
    例如謝之易來的時候，宋君姝神色裏似乎有些提防；薑祁來的時候，宋君姝就一副打盹犯困懶洋洋的樣子；沈知序來的時候，宋君姝往往會閉上眼睛。
    江綰不明白，但是她也沒精力想。
    她總是跑來跑去，感覺有點累了。
    於是江綰偷偷摸摸地溜進了休息室。
    她想靜靜。
    江綰本想偷偷睡一會，反正她最後一場戲還晚，卻沒想到被外麵的吵嚷聲驚醒了。
    是的，又來人了。
    傅斯越來了。
    他不僅來了，還請整個劇組喝了附近最高檔的昂貴咖啡和甜點，工作人員們正在歡呼，感謝傅斯越出手的大氣，他們也能跟著沾到江綰的光。
    江綰躺在沙發上，腦海裏迷迷糊糊出現了這段記憶。
    昨天傅斯越好像確實說過這兩天方便就過來，但沒想到他來的這麽快。
    可江綰已經累得不想和任何人說話了，她隻想睡一會。
    江綰四處看了看，最後幹脆選擇鑽進了旁邊的大衣櫃裏。
    在睡過去之前，她強撐著眼皮給傅斯越發了最後一條消息。
    【你來了就自己先玩會，他們太吵了，我睡一覺再來找你】
    反正江綰的手機在口袋裏，有急事可以給她打電話，沒有急事不會耽誤劇組進度的話就讓她安靜的睡一會吧！
    很快。
    敲門聲響起。
    沒有得到應答，工作人員困惑回頭詢問：“有人看見江綰老師了嗎？”
    得到其它人否定回答後，門被關上。
    江綰的世界終於安靜。
    一小時後。
    休息室的門再次被敲響，傅斯越推開了門：“江綰，你在裏麵嗎？”
    江綰也睡得差不多了，迷迷糊糊睜開眼又閉上，剛睡醒還沒有太多精力回應。
    可下一秒。
    腳步聲近了。
    “咚咚咚——”
    是衣櫃門被敲響的聲音。
    江綰的眼睛依舊是閉著的，隻是抬手敲了一下衣櫃內部作為回應。
    這是隻有傅斯越知道的秘密。
    以前有那麽兩年，江綰悲傷崩潰或疲憊的時候會躲在衣櫃裏，因為這是家裏最讓她有安全感、任何人都不會發現的地方。
    隻不過江綰已經許久沒有做過這種蠢笨的事了。
    但身體的本能還記得，傅斯越也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