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原本沉重的氛圍因為傅斯越得到了些許緩解。
    現在隻剩下喬知意還沒有完成這個環節。
    心理老師看向了她。
    喬知意抿了抿唇，走上前去。
    通過一張照片，她仿佛在和十七歲怯懦自卑灰蒙蒙的自己對視。
    喬知意不願意麵對這樣的自己。
    卻又不得不麵對。
    隻剩下她了。
    她要說些什麽呢？
    她該說些什麽呢？
    她又有什麽可說的。
    事到如今，不過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
    倘若放在往日，喬知意一定會抓住這個最後的機會，利用眼淚與示弱給自己洗白，說些半真半假的話，獲得大眾的同情心。
    可是現在。
    她真的覺得好累啊。
    喬知意本就是不擅長偽裝的人，大多數時候都是選擇逃避。
    是因為係統的出現，支撐著她虛構了完美的人設，把自己活得像另一個人。
    事已至此。
    她竟突然想說些真話。
    反正今天之後，也不會再有人在乎了。
    喬知意聽見自己開了口，她的聲音很輕，充滿疲憊，卻又罕見的出自本心：“我曾經，有一個非常討厭的人。她很優秀，像天上的太陽那麽耀眼。
    我嫉妒她的一切，她越是美好，我越是自卑，我曾經無數次都想超越她，做不到的話，那就毀掉她。
    如果她什麽都沒有了，我也可以去做拯救她的英雄。或許我可以用輕蔑瞧不上的態度，隻是稍微幫一幫她，就能夠改變她的人生，讓她對我感激涕零。”
    沒有人想到喬知意會說這樣的話，有些雲裏霧裏的，現場一片沉默。
    現場的所有人，包括直播間的彈幕，自然都將喬知意口中的“她”聯想成了宋顏顏。
    【？？？】
    【你的意思是說你傷害顏顏其實是想成為她的救世主？？？】
    【居然聽起來也很合理，顏顏以前不是說過，她和喬知意成為朋友就是因為她被人欺負的時候，喬知意幫助過她嗎？】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白、白騎士綜合？】
    【那也不能逮著我們顏顏一個人薅啊！】
    現場有些詭異的安靜。
    心理老師問道：“如果她永遠不需要拯救呢？”
    喬知意沉默了一會：“那我就認輸。”
    “可你本不該和她比較，她得到的不會等於你失去的，她失去的更不會成為你得到的。”
    心理老師說完這些之後竟也難得有些詞窮，喬知意敢說自己的陰暗麵，但是她作為素人還是有些不敢隨意發言。
    在節目有限的時間裏她也做不了什麽，隻能短暫開導幾句，再建議喬知意的情況應該去看專門的心理醫生。
    商故白“嘖”了一聲，他這張嘴現在對所有人一視同仁，張口就是吐槽：“你這是討厭她嗎？我看你是喜歡她吧。”
    對上喬知意木訥的視線，商故白繼續道：“反正我麵對討厭的人恨不得他明天就被車撞死，不上去踩兩腳都算我這人太有素質，，絕對不可能眼巴巴的等著對方落魄，再去扮演什麽求世主，好惡心啊。”
    喬知意微微怔住。
    江綰也在思考。
    江綰確定了。
    沒錯，喬知意說的這個人一定就是宋顏顏。
    宋顏顏在圈內是出了名活潑開朗的甜妹，再加上是大眾看著長大的童星路人緣極好，算是圈內女明星十分少見的討喜。
    喬知意雖然很紅但或多或少也還是有點黑粉的，嫉妒她也很正常。
    可不知為何。
    江綰一抬起頭，卻和喬知意對上了視線。
    唉？
    看她幹嘛啊？！這裏還有她的事嗎？
    理論上，這種時候一般人不想說話或怕引火燒身，都會撇過頭去當看不見。
    可江綰上學的時候不是個標準的乖巧好學生，所以每當她開小差被人“抓住”，總會自動進入學生X老師的COSplay扮演，本能的心虛。
    於是江綰張口就開始安慰喬知意：“其實、其實挺正常的，人都會有嫉妒心，呃……呃……”
    呃。
    說不下去了。
    江綰不知道該怎麽往下編，視線一躲閃，就看見了窗外的太陽。
    確實很耀眼，甚至還有點刺眼。
    話說今年夏天好熱啊，希望明天也不要去室外錄製。
    她願意在食堂繼續幹活，起碼有空調，這樣比較舒服。
    江綰又想起了喬知意最開始說的話，於是她繼續張口胡扯：“你覺得她像太陽？太陽多曬啊，我比較喜歡月亮，你可以當月亮。”
    【？這是太陽月亮的問題嗎，重點明明是在嫉妒吧！！！】
    【但我怎麽莫名覺得很有道理的樣子……】
    【江·大智若愚·綰】
    喬知意喃喃道：“……月亮？”
    終於，她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江綰暗暗鬆了一口氣。
    總算沒自己什麽事了。
    下次還是不要亂接話了！
    而就在此刻，江綰感覺到自己的左手手腕被人輕輕戳了戳。
    江綰困惑轉過頭去，對上了傅斯越那雙幾乎清澈見底的眼眸，承載著純粹的信任，亮得有些驚人。
    帶著些許怯意，卻又似乎終於鼓足了勇氣。
    他說：“江綰，你在我看來既是太陽也是月亮。”
    傅斯越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這句話，就像他不明白，為什麽在午餐之後，他的心裏總是有些揮之不去的陰霾情緒，像被一層霧籠罩了自己的心。
    但他就是想說。
    他就是想告訴江綰，她對他很特別、很特別。
    江綰抿了抿唇。
    江綰陷入思考。
    江綰加載完畢。
    江綰往後退了兩步，提防地問道：“你也嫉妒我想毀掉我？”
    傅斯越：“……？”
    重點在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