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綰當然不知道。
    但江綰隱隱約約察覺到了，謝之易想說的，可能就是她想問的那件事。
    江綰在記憶裏搜索謝之易的名字。
    她曾經……幫助過謝之易嗎？
    想不到。
    那就再廣泛一點，她曾經在哪些時候遇到過“謝之易”。
    她想起來了，好像確實有一件事。
    江綰反問謝之易：“是那次的頒獎典禮嗎？輸給你的男演員在後台造謠說你壞話，我替你懟了他幾句，你聽見了？”
    江綰說著甚至自信了起來。
    沒錯，肯定是因為這件事。
    謝之易不都說了嗎？因為她的話獲得了力量，這完全都能對上了！
    那個男演員完全就是資源咖，大製作電影找一堆老影帝影後當配角硬抬進的提名，就算獲獎的人不是謝之易也不可能是他，輪得到他在那陰陽怪氣？
    江綰本來能忍得住，準備換雙鞋就走，那男演員卻被人捧著哄著習慣了，非要讓她評理，她就沒憋住，說了真話。
    男嘉賓是綠著臉走的，因為說不過江綰。
    江綰話音落下，卻沒想到謝之易的神色裏帶著好奇看她：“那是什麽事？”
    咦？
    謝之易說的不是這個嗎？
    江綰雖然困惑，但也還是給謝之易簡單講了一下，又肯定他：“那個男演員這兩年也沒什麽水花，時間證明，演技才是演員的立身之本。”
    資源不可能在總是負回報的情況下依舊永無止境的投喂，再好的劇本再強的班底，演員自身的表演撐不起來都是白瞎。
    【……人和你談感情，你和人談事業，我真服了】
    係統的聲音幽幽響起，含著忍無可忍的吐槽。
    冷不丁冒出來嚇江綰一跳。
    江綰在心裏問：“你怎麽還在？你是要和我過一輩子嗎？”
    她不懂。
    為什麽係統給不了她什麽幫助，但又時不時冒出來一下刷存在感。
    這不存住她身體裏還不交房租嗎？世界上哪有這種好事！
    係統歎了一口氣，感受到江綰的嫌棄，默默閉嘴了。
    重點重新回到眼前。
    剛剛係統說什麽來著？
    謝之易和她談感情？
    哦哦，是有這回事來著。
    六年前……
    咦，六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江綰也認認真真看向謝之易，尋思著怎麽組織語言提問。
    謝之易卻收回了視線。
    可剛剛江綰的話卻在他心頭環繞。
    原來，她竟那麽早就在別人麵前維護過他。
    他很高興，甚至能夠感受到心髒不同尋常因雀躍加快的跳動。
    見謝之易這反應，江綰就明白了：“你說的不是這件事，對吧？”
    謝之易點頭。
    江綰好奇，幹脆直接問：“所以六年前，到底發生什麽了？”
    謝之易的神色有些許愧疚，他不想拒絕江綰，可偏偏在這件事上，他也有一點自己的想法。
    他說：“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夠想起來。”
    當然。
    如果江綰再問第二次，他就會告訴她答案。
    江綰咬了咬下唇。
    她說：“好，我會認真想的。”
    不過不是現在。
    因為此刻，車已經停在了戴滿家樓下，要幹正事去了。
    十分普通的居民樓，外觀看起來有至少十幾年的建築，最重要的是沒有電梯，可戴滿甚至還住在六樓。
    任誰也不會想到，戴滿那樣的人物，居然會住在這種地方。
    謝之易解釋道：“這房子承載著她的很多回憶，她無法割舍。她的身體已經不足以支撐每日爬上爬下，她的老朋友們也一樣，所以她已經很久沒有和朋友們相聚，總是一個人待在家裏，孤單了就在陽台上曬太陽。”
    江綰抿了抿唇，問：“不能安個電梯嗎？”
    謝之易說：“一樓不同意。”
    所以也沒辦法，謝之易也隻能偶爾來看看戴滿，陪她吃頓飯。
    但也隻能是偶爾。
    因為戴滿也是家族裏性格公認孤僻的老太太，謝之易也沒什麽話能主動和她聊，兩個人就算見麵也往往總是沉默，很尷尬。
    好在戴滿也有一隻黑貓，一隻長得和小晚很像的黑貓，她總是抱著那隻黑貓，孤僻坐在陽台上。
    看著這副畫麵，謝之易偶爾甚至會想，或許等他老了，在外人看來也是戴滿這個樣子的。
    抱著貓，一個人。
    那樣也挺好的。
    直到江綰的出現，讓謝之易意識到他想過的人生或許還有另一種可能。
    在看見江綰和謝之易到來的時候，戴滿的臉上並沒有笑容。
    如同謝之易所說，她是一個脾氣有些古怪的小老太太。
    她不喜歡和人交際。
    此番答應謝之易帶江綰過來，也是被他纏的沒有辦法。
    因為謝之易居然拉下一張臉，在她這屋子裏死皮賴臉坐了幾天，還說如果她不同意，他以後除了工作以外的時間就天天來她家待著。
    這把戴滿氣笑了，但也退讓了。
    因為她的確好奇，什麽樣的人能讓謝之易做到這一步。
    她不想天天看見謝之易，謝之易也不可能想天天見到她，這一招屬實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可在看見江綰的那一刻，戴滿沒覺得有什麽不同。
    很漂亮的女孩，可那又怎麽樣呢。
    戴滿收回視線，看向陽台外的風景。
    江綰蹲在了她麵前。
    江綰很熱情說：“我背您下樓吧！”
    通過戴滿落寞的眼神，江綰可以確定，她很孤獨，也很想出去。
    江綰覺得這事其實很簡單啊。
    房子不願意搬，電梯也安不了，身體爬樓又吃不消，那就找個人背戴滿上下樓唄！
    江綰本來身體一般，但孟彥的劇組有武打戲，也算是把她的體能鍛煉了一點出來。
    戴滿又很瘦弱矮小，背她上下樓，咬咬牙肯定沒問題。
    畢竟戴滿在江綰看來，就是一座……
    不、一百座閃閃發光的影後獎杯！沒什麽比讓她高興更重要！
    戴滿的手扶住欄杆，她看似有些抗拒江綰的靠近，其實又偷偷看了一眼外麵的陽光。
    戴滿生硬開口：“不用做到這一步，既然答應了會教你，我會盡心的。”
    “那太感謝您了，我真的很開心。”
    江綰朝戴滿笑了笑，她很認真說：“所以我也希望能夠讓您開心一點，今天外麵的陽光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