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席在另一處。
    皇帝坐在高位，滿意的看著滿堂臣子，如今朝堂穩固，無內憂，外患也有謝永年震懾，他甚是欣慰。
    想到此，皇帝的目光時不時落在謝永年身上。
    要是換個其他人，早就站起來敬酒說著討喜話，可誰讓他是謝永年。
    寧願多喝幾杯酒，也說不出什麽酸丟丟的話。
    是以，謝永年雖然察覺到了上頭的關注，可依舊默不作聲，就連目光都沒抬一下。
    皇帝簡直是對他是又愛又恨。
    男人們這邊並沒有編五彩繩和包粽子，畢竟需要用力的時候還在後麵。
    菜品大差不差，隻不過多了許多肉類，飯桌上也有粽子。
    是女方那邊包的，富裕很多。
    男人們默默往嘴裏塞肉，補充著體力。
    五月盛夏的開端，清晨彌漫著薄霧，夜風沁涼的如山林流水，偏偏午時豔陽高照如同酷暑。
    飯後小歇片刻，女眷們齊聚高樓。
    夫人們還好，那些小姐們卻早早占據中心視野高地。
    李歸宜沒和她們去擠，反而自己尋到一處，雖然位置偏下方，但勝在清淨隱秘。
    高樓下方是一條寬闊的河，河水蜿蜒穿城向遠方，猶如一條碧綠絲帶，清風吹動，河麵皺起粼粼波紋，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像是碎珠瑪瑙。
    河兩邊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此時陽光正是一天當中最熱的時候。
    河岸旁停靠著五架龍舟，男人正在一旁做著準備。
    除掉一些上了年紀和不夠年紀的，在場留下小夥都是精壯強健之輩。
    謝永年也在其中。
    他慢悠悠鬆動腕扣，邊四處看著。
    謝明輝小跑來到他身邊，“二哥哥，咱們上哪條船？”
    謝永年氣質沉穩，“別急。”
    話落，皇帝身旁的文官站出來。
    “今年賽龍舟抽簽組隊。”
    刹那間響起此起彼伏的遺憾聲。
    “啊～”
    不過中間夾雜不少慶賀聲。
    有人惆悵有人歡喜。
    一人率先詢問，“為何如此安排？”
    文官還沒說話，另一人先開口，“若是再像往年那般自行組隊，文找文，武找武，頭籌不都是你們武家拿了？那還有什麽玩頭？”
    瞬間引起部分人共鳴。
    另一人讚同，“抽簽好，抽簽公平。”
    “就是，往年你們武架子各個結幫拉派，回回勝利都是屬於你們的，這回也該打散，公平競爭了吧！”
    說話的人體型偏瘦，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當然是在武將眼裏，平常人一看也覺是個正常男子體型，誰讓武將各個五大三粗，看誰都覺得瘦弱。
    “二哥哥，怎麽辦？我不想和文縐縐的人一隊，想想就不來勁！”
    那群文官走兩步就恨不得摔個跟頭，劃船比繡花使不上多少的勁兒，若是跟他們一組，怕是有的輸了，船不沉就算不錯了。
    “尊重規則。”
    謝永年沒有意外的模樣，扔下四個字，率先過去抽簽。
    謝明輝心不甘情不願的跟過去。
    其他人抱怨歸抱怨，也排隊抽簽。
    高台之上的皇帝突然笑了一聲。
    皇後好奇的看過去，“陛下笑什麽？”
    皇帝撐靠在一旁的扶手上。
    “這個謝永年，眼尖頭腦靈，怕是成精了。”
    雖是吐槽，但神情喜愛居多。
    皇後不明所以，看向下方，“陛下何出此言？”
    皇帝解釋，“他怕是一早就猜出要抽簽分組，而不是往年那般自行結伴。”
    “哦？”
    皇後看看謝永年又看看身旁的皇帝，“他是怎麽發現的？”
    皇帝掃她一眼，一副就知你也沒發現的模樣，直把皇後看的臉紅。
    他這才慢悠悠解釋，“龍舟之上有標記數字，想來是不知何時他發現的。”
    皇後很是羞愧，她竟然都沒發現龍舟的妙處，不止她，就連其他人也沒發現。
    這時，皇帝開口，“皇後覺得今年哪一隻龍舟會拔得頭籌？”
    “前兩年是蘇家大郎天磊帶領的龍舟贏得頭籌，今年...應該也還是他。”
    皇後說著，看向河岸旁威風凜凜的男子，此時他正摩拳擦掌，眼中滿是要登船奪魁的野心。
    皇帝搖搖頭，“朕壓謝永年。”
    皇後有些吃味，她輕輕看了一眼自己的少年夫君，如今已經步入中年，依舊是個帥老頭。
    “陛下真是喜愛他，若是沒記錯，謝永年上一次參加還是三年前，雖說他當年確實拿到了頭籌，可過去三年之久，京中少年郎如雨後春筍，您就這麽肯定他還能奪冠？”
    皇帝不答，反而提議，“既然如此，何不壓點什麽。”
    皇後順著他的話問，“陛下想壓什麽？”
    “就壓你宮裏的人參靈芝酒。”
    皇帝想都沒想，顯然是早有惦記。
    “陛下好貪心，那可是臣妾埋了十年的沉酒。”
    “皇後不敢那就作廢，反正是隨口一說，不當真。”
    皇帝說的輕鬆，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那就壓！”
    皇後心裏也被激起幾分勝負欲。
    實在是受不了他一提起謝永年，就好像提起最心愛的人一樣，這種疼愛在幾位皇子身上都沒出現過。
    皇後有些小嫉妒，索性趁著二人興頭高，賭就賭了！
    皇帝得逞般笑笑，“落子無悔。”
    “無悔！”
    帝後二人下賭局，高台上的世家姑娘們也沒閑著，紛紛猜測誰會得冠。
    提起最多的兩個名字，一個是蘇天磊，一個是謝永年。
    李歸宜用團扇遮著頭頂，一邊擋住耀眼的陽光，一邊聽著頭頂上方的八卦。
    不是自己想聽，是她們聲音太大。
    夫人們不好當眾交談外家男子，可姑娘們忌諱少，各個頂著天真爛漫的臉龐議論著某某某。
    李歸宜在心裏悄悄算了一下，謝永年的呼聲還是高的。
    她不由把目光投向下方河岸邊的人。
    氣勢這個東西真是奇怪，明明岸邊有好多人，有文有武，能文能武的人大有人在，可偏偏能一眼看到那道高大身影。
    謝永年確實出挑，氣勢長相身板家世。
    她慢悠悠看著，突然被看的人猛然回頭。
    兩人隔著老遠目光相對。
    李歸宜默默把團扇往下壓了壓。
    擋住雙眼的她自然錯過對方的笑。
    頭頂上熱鬧起來。
    “唉～他衝這邊笑了～他笑起來好好看啊～”
    “你們不覺得今天他穿的格外好看嗎？整個人像是幾年前還沒去西疆時的樣子。”
    一句話勾起不少人對謝永年的懷念。
    “立如芝蘭玉樹，笑若朗月入懷。”
    這句話形容的很貼切。
    “也不知道是衝誰笑的？”
    “還能有誰...喏...”
    女子向旁示意。
    幾人看過去，瞬間恍然大悟，原來是她。
    安淩薇接受幾人的打量，抿緊唇沒有出聲。
    她們看著像是自己這個方向，但是自己知道，謝永年不是衝她。
    “還看她作甚，兩家都退婚了，聽說她要和蘇家議親了。”
    有一姑娘嘟囔一句。
    另一個姑娘瞪大雙眼，“她和蘇家？憑什麽好親事都讓她碰上，真討厭！”
    先是謝永年，後是蘇天磊。
    京中頂好兒郎怎麽都和她有牽扯。
    李歸宜豎起耳朵，有八卦聽。
    謝永年之前有過婚約。
    和誰來著？
    ...安家...
    李歸宜想著，往前偏了下身子抬頭向上看。
    是個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