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清韻沉默一下說，“還是吃完中飯再說吧，讓我爸媽吃一頓消停飯。”
    有些事兒，一旦挑明了，這頓飯誰也別想安安生生地吃下去。
    她媽那性子……太不可預測。
    “至於瀟家是否有穿越者我會查的，今晚就去。”
    莫從之不讚同地皺起了眉，“不行，萬一真有一個跟你一樣厲害的，那你豈不是很危險？我必須跟你一起去。”
    他不能讓她一個人去冒這個險。
    韓清韻笑了，“你太看得起‘他’了。‘他’要真有那麽大本事，瀟家就不會倒台。你以為瀟家是怎麽倒的？”
    那話裏的意思，不言而喻。
    莫從之，“……瀟家倒台，是你的手筆？”
    雖然是問句，但他心裏幾乎已經有了答案。
    除了她，誰還有這個
    韓清韻，“是。本來兩家可以相安無事的過日子，都是他們自己找死。
    跑到我們家跟前來演什麽父子相認的戲碼，瀟老頭更是沒有下線，居然在我們家對麵安插了眼線，天天盯著我們家。
    都做到這份兒上了，我能不出手？
    既然他們求錘得錘，那我就徹底錘‘死’他。”
    莫從之聽得心驚肉跳，“不行，我還是得跟你一起去。”
    安全問題，沒有萬一，他輸不起。
    韓清韻擺了擺手，斷然拒絕，“不行，你要帶孩子。
    如果我們兩個人都走了，我爸媽問起來我怎麽解釋？這事得偷著幹。
    再說，真要發生什麽，我的速度快，跑也跑得掉。帶上你不好跑。”
    莫從之嘴角一抽，“……”
    他，竟然是個拖後腿的？
    作為普通人，他絕對是出類拔萃的，特別是在用了媳婦兒給的靈泉之後，身體素質比以前強了不止一個檔次。
    但在“超人”媳婦兒麵前，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不夠看。
    真相雖然紮心，但他不得不承認。
    比起自己的麵子，他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
    他媳婦兒雖然猜測自己是回到了前世，可這事兒要怎麽跟韓家人解釋？萬一他們不相信，反而把媳婦兒當成是害了他們女兒的妖魔鬼怪呢？
    尤其是趙桂雲，那可是把閨女當成命根子一樣疼的人。
    這個風險太大了，比夜探瀟家還大。
    他不想看到媳婦兒傷心。
    想到這裏，他隻好點頭同意了韓清韻的安排，但嘴上還是不放心地再三囑咐，“那你一定要小心，有任何不對勁立刻就撤，千萬別硬來。”
    韓清韻，“嗯，知道了。”
    到了中午快開飯的時候，兩口子才帶著倆孩子去了趙桂雲那邊。
    一進門，就聞到了滿屋子的飯菜香。
    中午的飯菜做得很豐盛，韓雲深兩口子心情不錯。
    韓清韻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她啥都沒說，兩口子演技也都在線，都裝成沒事兒人似的。
    一家人高高興興，熱熱鬧鬧地吃完了這頓中飯。
    吃完飯，韓清韻和趙桂雲一起收拾碗筷，莫從之則是把韓立冬喊了出去。
    “老四，出來一下，有點事兒說。”
    韓立冬正抱著小外甥玩得起勁兒，他把孩子放下，跟著莫從之走了出去。
    莫從之直接把他帶進了自己和韓清韻住的屋裏。
    他也沒繞彎子，開門見山地就問，“你調走了？調去KM軍區？”
    韓立冬驚得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是怎麽知道的？”
    調令才正式下來，他也是昨天才得到的確切消息。
    莫從之早就休假，他是怎麽知道的？
    莫從之看著他震驚的樣子，心裏就什麽都明白了。
    他沒回答韓立冬的問題，接著問道，“你先別問我是怎麽知道的。
    我是你團長，部隊裏的事我能不知道？我就問你，為什麽？”
    韓立冬又坐了回去，臉上的震驚慢慢褪去，化為苦笑，，“團長，你認為我在團裏還有什麽發展嗎？”
    莫從之，“你才二十五，就算在現在的位置上多磨練兩三年，你的年紀也不大。你急什麽？”
    “那你就當我急功近利好了。”韓立冬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話語裏帶著不甘和落寞。
    莫從之從口袋裏摸出煙盒，抽出一根扔給他，“所以你就為了求快，請瀟家幫忙？”
    韓立冬剛伸出去準備接煙的手一抖，煙掉在了地上。他這次臉上的表情已經不是震驚了，“你是怎麽知道的？誰告訴你的？”
    他的信還有兩天才能到家，莫從之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難道瀟家那邊有人走漏了風聲？不可能，他們沒這個膽子明目張膽的招惹韓家。
    要是有那本事就不會找他去了，不就是因為沒辦法才找他的。
    莫從之沒有理會他的失態，彎腰撿起地上的煙，塞回他手裏又給點上，平靜地看著他，“看來是真的了。”
    他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霧，“去邊境還用得著求人？還用得著去請瀟家幫忙？”
    韓立冬狠狠地吸了一大口，說，“是瀟家找的我，不是我找的他們。”
    莫從之沒說話，隻是靜靜地抽著煙，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韓立冬，“瀟老太太找到我，勸我回瀟家認祖歸宗，我拒絕了。”
    他嗤笑一聲，笑聲裏帶著嘲諷，“就他們打的那點小算盤，能瞞得過我？
    我知道他們是奔著我爸來的，我怎麽可能讓他們如願？”
    他們說，要把瀟家積攢下來的人脈關係都給我。
    那好，我接著。
    送上門來的好處，不要白不要，不要豈不是傻子？
    但是讓我改姓，那絕不可能。
    我告訴他們，我生姓韓，死也姓韓，永遠姓韓。”
    莫從之彈了彈煙灰，看著他，“然後呢，提了別的條件作為交換？”
    韓立冬點了點頭，“團長，我這人，是喜歡鑽營，但我自認為這不是什麽缺點。
    誰還沒個上進心？
    隻要我不走歪門邪道，那就不算毛病。
    瀟家把人脈關係給我是不錯，但具體能走到哪一步，還要看我自己。
    如果我什麽都不是，再多的人脈關係又有什麽用？
    部隊裏可都是真刀真槍幹出來的，沒點真本事，平白無故的，誰會提拔你？
    後來，我們談的交易條件就是，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出人頭地了，我要守護瀟家，保瀟家一世榮華。”
    “我答應了。”韓立冬看著莫從之，眼神坦然，“但我的打算是，我欠瀟家一個人情。
    如果將來有一天，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和我真的出人頭地的情況下，瀟家要是遇到了難處，我會還他們這個人情。
    但是，保一輩子不可能。如果瀟家的人自己不遵紀守法，我也絕不會保他們。”
    他說完，屋子裏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隻有兩人的煙頭在一明一暗地閃爍著。
    莫從之沉默地抽著煙，一根煙很快就抽完，他把煙頭碾滅。
    突然覺得，韓立冬有的話，說得挺有道理。
    進了體製內，有幾個人不鑽營的？
    誰不想往上走？
    他自己不也是拚了命地幹，才走到了今天這個位置？難道他自己的努力，就不是努力了？
    他還想再往上走，越高越好，這樣他就可以讓他媳婦兒和孩子無憂無慮的生活。
    這麽一看，老四好像也沒什麽大錯。
    他有野心，但也有底線。他想走捷徑，但也沒打算出賣自己的原則。
    當然，理解歸理解，丈母娘和老丈人那邊，又該怎麽交代？
    “這事兒，你不打算跟爸媽說？”莫從知又問。
    一提到父母，韓立冬剛剛建立起來的坦然瞬間就崩塌了。他痛苦地抹了一把臉，整個人都蔫了下去。
    “我寫了一封信，已經寄出去了，估計明後天才能到。
    我買的是明天上午的火車票。等我走了，他們也差不多能收到信了。
    我沒有辦法啊！我沒法當著他們的麵，說我跟他們最恨的瀟家‘苟且’在一起了。所以，我隻能選擇逃避。
    讓我爸媽看信，總比當麵看著我好接受一點兒吧？”
    莫從之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裏歎了口氣，“晚了。
    你爸媽，恐怕已經知道了。”
    韓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