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小小螢火之光,怎敢與本座日月爭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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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府院內,燈火通明。
    溫軟沉著小臉坐在床邊,直勾勾盯著昏迷的王盈。
    床周還圍著莫大夫、鄭挽雲和王琦青玉,屏風另一邊的椅子上也坐滿了人——麵無表情的秦九州,唉聲歎氣的王太傅,一臉懵逼的沈太傅,還有追風追雪等人。
    莫大夫施過針後,王盈悠悠轉醒。
    睜開眼就看到一張陰沉可怖的胖臉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光芒,她瞳孔驟縮,險些又被嚇暈過去。
    “盈盈。”溫軟陰惻惻的奶音響起,“你可想好了再暈。”
    王盈混沌的腦子終於清醒過來,語氣試探:“小郡主?”
    溫軟還在直勾勾盯著她。
    “二姐,你怎麽會暈啊?”王琦湊到她身邊,悄悄問,“是不是撞見秦王府的女鬼了?”
    王盈下意識看向溫軟,正對上她危險而飽含威脅的眼神,那張陰沉沉的胖臉與方才假山上的鬼影如出一轍。
    王盈下意識瑟縮一下,差點躲進被子裏。
    她才十四歲,膽子本就不大,先前溫軟在秦王府唱首歌都能嚇得她躲去和鄭挽雲一起睡,更別說直觀看到那陰森一幕。
    但她不是個蠢貨,清醒後隻看溫軟的眼神就能明白始末——自己不是撞鬼,而是撞了小郡主。
    可明白是一回事,拂去方才那段陰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誰看到黑夜裏被螢火蟲撲了滿臉的東西能不怕啊?!
    青玉輕撫著她後背,柔聲安慰:“二姑娘別怕,我們小郡主很通人性的。”
    王盈忍住情緒,不敢顫抖。
    鄭挽雲輕咳一聲:“夜色已深,不如回去早些安寢吧。”
    王盈連忙點頭。
    “盈盈受了驚嚇,就在這裏睡吧。”溫軟努力扯出一抹慈愛的笑容。
    雖然盈盈罵她是鬼,但看在這是她麾下將士的份上,她不計較。
    王怎麽能對小姑娘沒有容人雅量?
    她不計較。
    “不、不了。”王盈聲音微顫,“多謝小郡主好意。”
    “那本座送你回府。”
    溫軟配合地站起身。
    “不了。”王盈臉色微變,“秦王府……挺、挺好,多謝小郡主留臣女小住。”
    溫軟好脾氣地點點頭,耐心安撫了她好一會兒才離開。
    轉身的瞬間,她小臉立刻沉下,周身爆發的氣勢仿佛能幹掉一百個太子。
    鄭挽雲被嚇了一跳,連呼吸都放輕了不少。
    隻有王琦兩眼放光:“吾王威武!吾王的風姿簡直迷倒萬千男女老少,眾生都拜服於您腳下!”
    王太傅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打了個哈欠。
    他是從被窩裏被叫起來的,知道王盈沒事後,便更犯困了。
    見溫軟出來,沈太傅忙站起身:“小郡主沒事吧?不知您叫老臣來可有何事?”
    溫軟現在沒心情拉攏人脈,更何況小沈已經是她的人了,不用再裝。
    “沒事了。”她奶音深沉,“等本座有吩咐時再叫人傳喚你,你下去吧。”
    “……啊?”
    沈太傅麵露迷茫。
    宸安郡主怎麽好像變了?
    難道是被那女鬼嚇著了?
    想到這裏,他眼中浮起心疼:“好,老臣今夜就住隔壁王府,小郡主若害怕,隻管來找老臣。”
    王太傅目光微妙,拉著他一起離開:“沒你什麽事,回你家睡去吧。”
    “可王兄,小郡主——”
    王太傅抬手製止他的話:“既然進了這個門,以後就是一家人了,為兄也不必瞞你什麽,放心就是。”
    他現在對沈太傅十分寬容。
    除了他,溫軟還為誰放過滿城煙花嗎?沒有。
    誰也越不過他去!
    他眼神暗含得意地瞥了沈太傅一眼,拉著他便離開了,鄭挽雲帶著王琦和其餘人跟上。
    院裏,溫軟環視一圈,終於問:“大美人呢?”
    王硯的青衣侍從立刻出列:“公子病弱,夜深不便出門,特意叫屬下替他向小郡主賠罪。”
    溫軟眼神鬆了鬆。
    還好沒來。
    在大美人麵前丟人,她會克製不住想狂奔去東宮殺了太子的。
    青衣侍從見狀,連忙告退,在心裏歎服自家公子的神機妙算。
    他說宸安郡主幹不出好事,那是真幹不出啊,隻有傻子才會大半夜不睡覺,真來秦王府“議事”呢。
    這邊,溫軟臉色陰沉地回了明珠院,克製不住的憤怒才排山倒海般爆發!
    她差點就瘋了!
    女鬼?女鬼??
    她堂堂霸氣睥睨窮凶極惡人麵獸心的未來女帝,大周唯一的繼承人,像女鬼?!
    該死的,到底是誰在做局害她?!
    她憤怒得直喘氣,轉身狠狠踩上追風的腳:“追風,本座的白鶴呢?還有蝴蝶螢火蟲,為何隻圍燈罩不圍本座?你活膩了麽,敢對本座陽奉陰違?!”
    追風:“……踩錯了。”
    溫軟抬頭一看,正對上追雪麵無表情的臉。
    她是不懂什麽叫尷尬的。
    她隻會叫別人尷尬。
    腳不止沒收回去,還又踩上追雪另一隻腳,陰著胖臉狠狠罵:“你也是個不中用的東西!本座一番心思,竟全為燈罩做了嫁衣!嗬,小小螢火之光,怎敢與本座日月爭輝?!”
    追雪:“它們圍上燈罩後,屬下用石子打亂了它們。”
    所以螢火蟲順利飛去了溫軟臉上,還正巧被進來的王盈目睹。
    溫軟:“……”
    她磨了磨牙,惡狠狠吩咐:“去,將那膽敢冒犯本座的燈罩五馬分屍!”
    追雪冷酷點頭,轉身離開。
    追風這才蹲下身,義憤填膺道:“屬下分明安排好了的,您身上有特製的藥粉,必能吸引白鶴,它們沒飛來,肯定是有人做手腳了!”
    溫軟立刻眯起眼睛。
    “可王府眾人在小郡主的英明領導下,人心已漸漸凝聚,沒誰會背叛您。”追風聲音疑惑起來,“那是誰對白鶴做了手腳呢?”
    “東宮……太子!”
    溫軟咬牙切齒,隻用了零秒就鎖定凶手:“一定是那個銀槍蠟像頭見不得本座出風頭,害了本座的白鶴!”
    她緊緊握起拳頭,奶音帶著刻意壓低的危險凶惡:“敢害本座出醜……”
    這回沒放狠話。
    不是沒詞了,是已經氣瘋了的溫軟無法用語言描繪出自己山呼海嘯般的殺意。
    敢叫她丟人,不剮了太子一層皮,以後太子跟老王姓!
    追風覷她一眼,心裏鬆了口氣。
    糊弄過去了。
    別的也就算了,可白鶴?那種祥瑞一日出現兩次,還都繞著她秦溫軟轉?隻有秦弦和王琦那種蠢東西才信什麽破魅力。
    若隻是王沈兩人旁觀,白鶴放也就放了,畢竟這兩人嘴嚴,可叫王家滿府,連人家下人都不放過的薅來看她裝逼?
    鬧呢?
    不過蝴蝶和螢火蟲不受控是追風沒想到的。
    難道缺德事幹多了,真的會有報應?
    他暗暗瞥了眼溫軟身上還舍不得摘的佛珠袈裟舍利子,心中頭一回升起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