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改變了主意。
    蘇晚夏親自領著他，穿過正殿，來到後方的寢殿。
    寢殿旁的一個側殿，已經被完全打通，布置成了一個寬敞明亮的嬰兒房。
    房間的地麵鋪著厚厚的、沒有一絲異味的雪白獸毯。
    角落裏，擺放著精致的搖籃，小巧的木馬，還有各種各樣秦風叫不出名字的玩具，都是用最頂級的材料打磨而成，光滑圓潤，沒有一絲棱角。
    牆壁上沒有懸掛名貴的字畫，而是畫著一些可愛的、色彩明亮的仙獸圖案。
    整個房間，充滿了溫暖和童趣。
    與鳳儀宮整體清冷肅穆的風格，格格不入。
    “這些，都是你準備的？”秦風問道。
    “是。”蘇晚夏站在房間中央，環顧著四周，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溫柔。
    “臣妾閑來無事，便想著為孩子做些準備。”
    她走到一排小巧的衣物前，拿起一件用雲錦縫製的嬰兒小衣，展示給秦風看。
    “陛下您看，這上麵的針腳，都是臣妾一針一線縫的。”
    秦風看過去，那件小衣服做工精細，針腳綿密，看得出花費了極大的心血。
    “有心了。”
    他由衷地說道。
    在這一刻，他看到的是一個即將成為母親的女人。
    蘇晚夏笑了。
    那是秦風第一次，看到她笑。
    不是那種禮節性的、掛在嘴角的弧度。
    而是一個發自內心的，讓整張清冷的臉都生動起來的笑容。
    “隻要孩子能平安、康健，臣妾做什麽都願意。”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小衣服，聲音輕柔。
    秦風站在她身側，看著她的側臉。
    陽光從窗外灑進來，為她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邊，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陰影。
    他忽然伸出手，從身後，輕輕環住了她的腰。
    蘇晚夏的身體再次僵住，但這一次，她沒有掙紮，隻是靜靜地靠在了他的懷裏。
    秦風的下巴，抵在她的發頂。
    他能聞到她發間傳來的，淡淡的清香。
    “蘇晚夏。”
    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
    “嗯。”懷中的人，輕輕應了一聲。
    “你會是一個好母親。”
    秦風說道。
    “這個孩子，朕也很期待。”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蘇晚夏沒有說話，隻是將臉頰，更深地埋進了他胸前的龍袍裏。
    她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溫度，以及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在這個充滿算計和交易的冰冷皇宮裏，在這一刻，她似乎找到了一絲可以依靠的溫暖。
    無關情愛。
    隻因為，他們有了一個共同的期盼。
    一個即將降臨的新生命。
    良久，秦風鬆開了她。
    “好好休息，若有任何需要，直接派人來養心殿通報。”
    “臣妾……知道了。”
    蘇晚夏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秦風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大步離去。
    當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宮門外時，蘇晚夏才緩緩直起身。
    她走到窗邊，看著秦風離去的方向，久久沒有動彈。
    一名貼身的老嬤嬤走上前來，輕聲說道。
    “娘娘，陛下他……似乎對您，與別的娘娘不同。”
    蘇晚夏收回目光，臉上的柔和慢慢褪去，又恢複了那種清冷的模樣。
    她淡淡地開口。
    “不同？”
    “沒什麽不同。”
    “他隻是，更看重我腹中的孩子罷了。”
    她的話語平靜，卻讓老嬤嬤心頭一顫。
    蘇晚夏撫摸著自己的小腹，眼神變得無比堅定。
    是的。
    這才是最重要的。
    隻要有這個孩子在，她就是大乾最穩固的王後。
    鎮國公府，就能屹立不倒。
    ........
    出了鳳儀宮。
    被迎麵而來的，略帶寒意的風一吹。
    秦風心頭，那看了嬰兒房的點點溫情，霎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心頭跟明鏡似的。
    蘇晚夏固然因懷有子嗣而有了母愛。
    但更多的，恐怕是一些小心思。
    為她自己，也為了鎮國公府！
    這種小心思乃人之常情。
    對秦風而言。
    隻要蘇晚夏能順利誕下子嗣，那就是功臣，
    既是功臣，給她，給鎮國公府一些好處，或者過渡一些權利也不打緊。
    他緩步前行，腦海中在不斷的在盤算著....
    魏征既死！
    清除了他羽翼之後，朝堂上必然會空出大量的位置。
    正好提拔一批能幹實事,對他，對大乾忠心的官員或者寒門子弟。
    然後....
    秦風抬眼，視線落在遙遠的天邊。
    等這件事結束之後，接下來就是清理大乾境內的叛軍了。
    還有那些外敵。
    北方的蠻族，西邊的戎狄……屢屢叩關。
    以前的秦風隻能忍。
    但現在...
    他看到的是無盡的疆土以及海量的資源，
    最後，是那些自詡超然物外，實則圈地為王的江湖宗門。
    他們占據著洞天福地，手握著修煉秘法，門下的聖女、仙子，個個風華絕代，被世人追捧。
    想到這些....
    秦風心頭便升起絲絲火熱。
    這些宗門，就是一座座尚未開發的巨大寶庫。
    功法，靈石礦脈、靈藥，還有....那些眼高於頂的聖女仙子。
    必須讓他們知道。
    什麽是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所有沒登記的門派，都必須堅決取締！
    .......
    轉眼，又是數日。
    大乾王都上空飄蕩的血腥味，總算被風吹散了些。
    養心殿內。
    秦風斜倚在龍榻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扶手。
    殿外，一個幹瘦的身影小步快跑，近乎是“飄”了進來，正是東廠管事王德。
    “噗通”一聲。
    王德跪得又快又穩，動作熟練的讓人心疼。
    “啟稟陛下！”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刻意壓抑的激動，有些尖利。
    “太尉魏征餘黨，已盡數肅清！”
    “有名有姓的朝臣，共計八十一人，其九族……皆已上路。”
    王德抬起頭，那張老臉因為諂媚而擠出無數褶子。
    “奴才辦事，請陛下放心！”
    秦風眼皮都未抬一下。
    “地方上呢？”
    一句話！
    王德身子便猛的一顫，頭埋得更低了。
    “回陛下，地方官員與魏征勾結者，名單已擬好，隻是……隻是東廠初建，人手實在不足，尚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