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北蠻王庭，金帳之內。
    空氣裏飄著馬奶酒的酸香，混著烤全羊的油脂味。
    可沒人動一下。
    幾十個壯得跟熊一樣的部落頭人，全都低著頭，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主位上。
    北蠻王拓跋敗天捏著黃金酒杯，但杯中早就空了。
    他的眼神穿過帳門，望向遠方。
    “王……”
    離他最近的頭人喉結滾動了一下：“那個女人……真回來了？”
    拓跋敗天沒吭聲。
    哢嚓！
    他手裏的黃金酒杯，被硬生生捏成了一團廢鐵。
    回來了。
    那個草原上的明珠，所有蠻族漢子的女神，呼延朵朵，真的回來了。
    但她不再是他們的聖女。
    她選擇了那個大乾皇帝，成了草原的叛徒。
    現在回來，想幹嘛？
    看他們笑話？還是來羞辱他們？
    “媽的！”
    一個叫巴圖爾的年輕將領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來，臉漲得通紅。
    “一個叛徒，還有臉回來？！”
    “王！給我一隊人，我去把她綁了！她不配再踏上我們的草原！”
    “對！綁了她！”
    這話跟扔進油鍋裏的火星子一樣。
    整個金帳瞬間炸了，不少人跟著跳起來吼。
    “巴圖爾說得對！”
    “這種女人，就該喂草原上的餓狼！”
    拓跋敗天雙拳攥得死死的，骨節一陣爆響。
    殺她？
    他做夢都想！
    用她的血，才能洗掉北蠻戰敗的恥辱。
    可是……
    他腦子裏閃過一個男人的影子。
    一個人，一把劍，把他們三十萬大軍殺得屁滾尿流。
    “都給老子閉嘴！”
    拓跋敗天一聲暴喝。
    “坐下！”
    他的聲音裏帶著血腥味。
    那些叫囂的將領，再不甘心，也隻能憋著火坐了回去。
    帳外傳來一陣騷動。
    有馬蹄聲，有整齊的腳步聲，還有護衛的嗬斥聲。
    “娘娘駕到！”
    一聲通傳，讓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門口。
    拓跋敗天的呼吸都停了半拍。
    帳簾掀開。
    一道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呼延朵朵穿著一身華貴的大乾宮裝，金絲雲紋在燭火下流光溢彩。
    那張臉還是那麽美，卻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威嚴。
    她一手輕輕扶著高高隆起的肚子。
    身後，跟著六個人。
    兩個女的，一身黑衣，眼神跟刀子一樣，沒半點活人氣息。
    四個男的，兩個穿著猙獰的黑色鎧甲，另外兩個是黑色飛魚服，手按腰刀。
    呼延朵朵的目光掃過全場。
    還是這些熟悉的麵孔，還是這個熟悉的金帳。
    隻是物是人非。
    她早不是那個隻會占卜的草原聖女了。
    “朵朵……”
    拓跋敗天開口，聲音幹得像砂紙。
    呼延朵朵看向他。
    這個曾經在草原上不可一世的雄鷹，如今眼神裏隻剩下忌憚。
    “王。”
    她輕輕開口，語氣平淡得嚇人。
    就這一個字。
    拓跋敗天的心就猛地一抽。
    “你……”
    他想說點什麽，卻發現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叛徒！”
    巴圖爾又跳了起來，指著呼延朵朵的鼻子罵：“你還敢回來！你肚子裏的野種……”
    話沒說完。
    呼延朵朵身後一個黑衣女人動了。
    隻聽“啪”的一聲脆響！
    巴圖爾整個人飛了出去，撞在金帳的柱子上，又滾到地上，嘴裏噴出一口血，混著幾顆碎牙。
    全場死寂。
    “再有下次，”那黑衣女人聲音冰冷，“死的就不止是你的牙。”
    巴圖爾捂著臉，眼睛裏全是驚恐。
    這他媽……什麽實力？
    “放肆！”
    幾個將領反應過來，“噌”地拔出彎刀。
    “敢在王帳動手？找死！”
    呼延朵朵終於有了點反應，她輕輕歎了口氣。
    她身後一個鎧甲護衛踏前一步。
    下一刻！
    無法形容的恐怖威壓從他身軀綻放。
    那幾個拔刀的將領，手裏的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緊接著。
    噗通！噗通！噗通！
    金帳裏，除了呼延朵朵帶來的人。
    其他從普通的部落頭人，到主位上的蠻王拓跋敗天，雙腿一軟，全都不受控製地跪了下去。
    “這……這不可能！”
    拓跋敗天跪在地上，屈辱得雙眼血紅。
    他是北蠻的王！草原的主人！
    竟然……跪下了？
    他想反抗，用盡力氣也動不了。
    “化……化神境……”一個老頭人牙齒打顫，抖著嘴唇說。
    這他媽還怎麽打？
    呼延朵朵看著跪了一地的人，眼神沒有半點波瀾。
    她走到拓跋敗天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現在，可以好好說話了嗎？”
    她一揮手。
    那股要命的威壓瞬間消失。
    眾人大口喘著粗氣，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不敢再直視呼延朵朵。
    “朵朵，你……”拓跋敗天聲音發顫。
    呼延朵朵打斷了他。
    “我不是回來敘舊的。”
    “大乾馬上要晉升皇朝，陛下將要開疆拓土。”
    “北蠻，西域，一個都跑不掉。”
    “什麽？！”
    “大乾要對我們動手？”
    金帳裏一片嘩然。
    呼延朵朵繼續道：“我不想看到草原血流成河，不想看到我的族人被屠光。”
    “所以，我回來給你們一個選擇。”
    “歸順大乾。”
    這四個字一出口，金帳裏安靜得能聽到心跳聲。
    歸順？
    那不就是亡國嗎？
    “做夢！”巴圖爾吐掉嘴裏的血沫，吼道：“我們草原的漢子，寧願站著死，也不跪著生！”
    “對！大不了一死！”
    不少年輕將領跟著起哄。
    “站著死？”
    呼延朵朵笑了，笑聲裏帶著一絲憐憫。
    “你們也配？”
    “你們知道天武皇朝嗎？”
    眾人點頭，那可是老牌強國，比他們北蠻強了不止一點。
    “天武皇朝的皇都都被大乾打了下來，一劍斬成了兩截，現在天武亂成了一鍋粥。”
    嘶——
    金帳內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你們覺得，你們現在有那個能力、實力，抵抗大乾的兵峰？”
    她的話，又直接又殘酷。
    可這就是現實。
    拓跋敗天閉上了眼睛。
    他知道，呼延朵朵說的，全是真的。
    反抗，就是死路一條。
    可讓他這個北蠻王，親手把祖宗的基業送出去……
    “我需要……時間。”他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呼延朵朵點點頭。
    “三天。”
    說完，她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留戀。
    六名護衛緊隨其後。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金帳裏才重新有了活氣。
    “王……”
    “咱們真要降嗎？”
    “草原的榮耀……”
    拓跋敗天擺了擺手，一臉疲憊。
    “都滾吧。”
    “讓老子一個人待會兒。”
    眾人陸陸續續離開。
    偌大的金帳，隻剩下拓跋敗天一個。
    他緩緩走回王座，看著帳頂的狼頭圖騰，眼神裏全是掙紮和痛苦。
    狗屁的尊嚴，狗屁的榮耀。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連個響屁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