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神殿。
    那麵曾映照出整個戰場巨大水鏡。
    “哢嚓”一聲，從中心迸裂開一道觸目驚心的裂痕。
    鏡麵之上，那道遮天蔽日的巨手輕輕一握，隨後緩緩鬆開的畫麵，成為了它最後映照出的景象。
    緊接著，整麵水鏡，這件由上古水神親自祭煉的神器，在一陣不堪重負的哀鳴中，轟然碎裂成億萬片流光，消散在死寂的殿堂之內。
    萬籟俱寂。
    針落可聞。
    納雅無比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差距……
    她知道有差距。
    在秦風以“主權敕令”強行轟開世界壁壘的那一刻。
    她就已經清楚地認知到，這場戰爭的天平，已經從“艱難”徹底滑向了“不可能”。
    但她從未想過。
    這種差距，會大到如此令人……窒息的程度。
    那是何等固若金湯的防線？
    三顆寂滅星辰的殘骸，是遠古守護之神燃燒神格的熔鑄，是世界誕生之初最古老的守護符文。
    數以億計悍不畏死的天使軍團，上百尊點燃神國、與防線融為一體的神祇，三頭從聖湖中蘇醒，實力堪比中等神力巔峰的太古神話巨獸！
    那是整個神靈世界，在燃盡了所有的防線。
    結果在那個人麵前。
    甚至連一聲像樣的悲鳴都未能發出，就被一巴掌……捏碎了。
    不僅摧毀了“歎息之牆”，還將那道防線，連同其中所有的神祇、天使、巨獸……所有的一切都當場煉化
    “不……不……這不是真的……”
    一尊身軀魁梧如山嶽的強大神力，名為“赫菲斯托斯”的主神，此刻卻像個被嚇破了膽的凡人，踉蹌著後退了兩步，一屁股跌坐在自己神座之上。
    “那可是……那可是‘水晶之龍’埃斯梅拉達！是‘九首魔虺’許德拉！是‘金焰神鷹’加樓羅啊！”
    “三尊太古巨獸！它們……”
    他的聲音在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充滿了不敢置信。
    不止是他。
    殿內，所有殘存的神祇，那些因為各種原因未能親臨“歎息之牆”，此刻卻通過各種秘法目睹了全程的主神們，無一不是麵如死灰。
    “神王……神王冕下呢？！”
    終於，有神靈從那極致的恐懼中掙脫出來，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
    “快！快去請神王冕下出關！”
    “隻有神王冕下！隻有執掌‘終結’法則的神王冕下，才能對抗這個怪物！”
    “對！神王！我們還有神王！”
    “神王無所不能！他一定有辦法的！”
    絕望中的神祇們，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紛紛將希冀的目光，投向了萬神殿最深處那扇緊閉的古老石門。
    然而，納雅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看著他們臉上那可悲的希冀。
    她沒有說話，但那雙沉靜的眸子裏，卻流露出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近乎憐憫的悲哀。
    神王？
    就算他此刻出關，又能如何？
    前麵幾次交鋒，神王都被壓著打成狗了。
    ……
    另一邊。
    大乾皇朝，中軍旗艦“天穹”號。
    巨大的玄光水鏡，纖毫畢現地映照出了那震撼人心的一幕。
    蒙恬負手立於水鏡之前
    他那張永遠古井無波，仿佛泰山崩於前亦不變色的臉上。
    此刻，肌肉卻不受控製地微微抽動了一下。
    身後一眾將領，更是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立在原地。
    倒吸涼氣的聲音，在寂靜的艦橋內此起彼伏。
    “咕咚。”
    王堅喉結上下滾動，發出一聲幹澀的聲響。
    他看著水鏡中，那片變得空空蕩蕩，仿佛什麽都不曾存在過的星域，又看了看水鏡另一角，那道依舊負手而立，連衣角都未曾淩亂半分的黑色身影。
    “那……那可是……‘歎息之牆’啊？”
    之前，根據斥候營傳回的情報，以及東廠那邊用各種酷刑從神祇口中壓榨出的情報綜合分析。
    這道“歎息之牆”被譽為“不可力敵”的終極壁壘。
    按照蒙恬元帥製定的，最穩妥的作戰計劃，他們需要集結大乾所有的“天罰”級殲星艦，以及所有的“鯤鵬”機甲，配合柳殘雪與王德兩位金仙境大人的襲擾。
    耗費至少數月，乃至數年的時間，以“水磨”的功夫，一點一點地去消磨這道防線的力量。
    期間，必然會付出難以想象的慘重代價。
    可現在……
    蒙恬用那戴著玄鐵護腕的拇指，輕輕摩挲著腰間佩劍的劍柄。
    “傳我軍令。”
    “所有軍團……”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一個合適的詞語。
    最後，他隻是輕輕吐出了兩個字。
    “待命。”
    是的，待命。
    當帝王親臨戰場之時，所有的戰術、謀劃，都已失去了意義。
    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唯一需要做的。
    就是……靜靜地看著。
    ....
    秦風目光穿透虛空，落在了萬神殿之中。
    那譏誚的眼神，那句清晰傳入所有神祇耳中的“現在，該你了”，如同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了每一位神祇的心髒上。
    萬神殿內，恐慌徹底爆發。
    “跑！快跑！”
    “這個世界……守不住了！”
    “向天理議會求援！不！直接投降！我們投降！”
    先前還叫囂著要喚醒神王的幾尊神祇，此刻第一個崩潰，化作流光便要向殿外逃竄。
    他們怕了。
    像是被打斷了脊梁骨的狗。
    然而，他們的身影剛剛衝到殿門口，就像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牆壁，被狠狠地彈了回來，狼狽地摔在地上。
    “沒用的。”
    “從他踏入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這裏，就已經不是我們的世界了。”
    納雅緩緩抬起頭，眸子裏一片死灰。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霸道無匹的帝皇法則，已經悄無聲息地籠罩了整個萬神殿所在的至高神域。
    在這裏，他就是法則！
    是天！
    想走？
    問過天了嗎？
    殿外。
    秦風的身影，從虛空中一步步踏出。
    他每踏出一步，周圍的星空便黯淡一分，仿佛所有的光，都被他腳下的那片紫金色帝皇領域所吞噬。
    他走得很慢，不疾不徐。
    但那沉穩的腳步聲，每一下，都仿佛踩在整個神靈世界的脈搏之上，讓無數位麵為之顫抖，讓億萬生靈為之戰栗。
    終於，他停在了那座宏偉壯麗的萬神殿之前。
    這座由初代神王傾盡心血，以世界初開時的第一塊神石雕琢而成的神聖殿堂，此刻在他眼中，與凡間的一座普通石屋，並無任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