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一局棋，賭上女神的智慧
    轉眼，一月即逝。
    鹹陽城外的巨大工地上，熱火朝天。
    【周天星鬥煉神大陣】的基座已鋪設近半，密密麻麻的陣紋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屬與符文交織的冷光。一座座百丈高的陣法節點拔地而起，如同沉默的巨人，拱衛著這片大地。
    天空之上，更是奇景。
    【廣寒月宮】的雛形已經顯現。一座龐大到遮蔽天日的金屬骨架懸浮於雲海之中，無數符文傀儡與浮空碟在其間穿梭，焊接、組裝著一片片閃爍著清冷光輝的裝甲。
    鍛造之神赫菲斯托斯眼窩深陷，胡子拉碴。他機械地揮動著神錘，每一次敲擊，都精準無比。但他眼神空洞，早已沒了往日的神采。
    這個月的績效，他又是第一。
    可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人形自走恒溫反應堆——火焰之神洛基。對方也是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眾神皆在勞改。
    唯一的例外，是智慧女神納雅。
    她這一個月，都在科學院度過。沒有繁重的體力勞動，隻有無窮無盡的腦力消耗。
    她與王平一起，帶領著大乾最頂尖的學者，日夜不休地解析著那艘被封印的天理議會戰艦。
    進度很快，但瓶頸也隨之而來。
    【周天星鬥煉神大陣】的設計，融合了三個完全不同文明的體係。大乾的玄幻科技，神靈世界的信仰法則，以及天理議會的底層規則應用。
    如今，這三個體係的融合，在最後一個核心模塊處，卡住了。
    那是一個涉及“萬法歸一”與“因果解析”的終極陣圖。
    它太複雜了。
    複雜到即便是以納雅的神魂進行推演，也感到一陣陣的無力。
    無數種可能在她腦海中碰撞、湮滅，卻始終找不到那條唯一正確的道路。
    養心殿內。
    秦風指尖輕點，麵前的光幕上，正是王平呈上來的，關於【周天星鬥煉神大陣】的最新進度報告。
    鮮紅的“瓶頸”二字，格外刺眼。
    秦風關掉光幕，臉上沒什麽表情。
    他隻是側過頭，對侍立在陰影中的王德，說了一句。
    “宣，智慧女神，納雅，覲見。”
    ……
    當納雅踏入養心殿時，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麵而來。
    大殿空曠，寂靜。
    那位主宰眾神命運的帝皇，沒有高坐於龍椅之上。
    他就那麽隨意地盤膝坐在大殿中央的地板上。
    在他麵前，擺著一副棋盤。
    棋盤很奇特，通體由幽暗的星光凝聚而成，棋盤上的線條，是緩緩流淌的光之河，交叉點上，則是一顆顆明滅不定的星辰。
    這，是【星光棋盤】。
    一件用於推演天機、卜算未來的異寶。
    “陛下。”
    納雅走到秦風麵前，躬身行禮。
    她穿著一身素雅的學者長袍，一個月不眠不休的推演，讓她那張絕美的臉龐更顯蒼白，唯有那雙星海般的眸子，依舊閃爍著理智與智慧的冷光。
    秦風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陪朕，下一局棋。”
    他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納雅的心，卻猛地一沉。
    她知道，這絕不是尋常的對弈。
    秦風伸出手，指了指棋盤。
    “這盤棋，賭你的智慧，你的忠誠。”
    “你若贏了，朕許你自由，不再束縛你的神魂。”
    自由！
    這兩個字，如同一道驚雷，在納雅死寂的心湖中炸響。
    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
    這是一個機會。
    一個她做夢都不敢想的機會！
    她身為智慧女神的驕傲，也在這瞬間被點燃。
    棋局推演，是她最擅長的領域。
    哪怕對方是深不可測的大羅金仙，但在這方寸棋盤之上，她未必沒有一絲勝算！
    “你若輸了……”
    秦風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卻沒有說完。
    他隻是用手指，在星光棋盤上輕輕一點。
    嗡！
    棋盤之上，浮現出一片無比繁雜的陣圖虛影，正是那塊卡住了整個工程進度的核心陣圖。
    “這盤棋的推演結果，便是煉神大陣核心陣圖的最後一塊拚圖。”
    納雅瞬間明白了。
    秦風這是要……榨幹她最後的價值。
    用她最渴望的自由，來逼她獻上自己全部的智慧。
    何其霸道。
    何其……殘忍。
    納雅緩緩閉上眼，再睜開時，眼中那絲奢望的火苗已經熄滅，隻剩下絕對的冷靜。
    她沒有選擇。
    “臣，遵旨。”
    她撩起長袍，在秦風對麵跪坐下來。
    “你執白，先行。”秦風道。
    納雅深吸一口氣，伸出微顫的指尖，從棋盒中撚起一枚由純粹光芒構成的白色棋子。
    她的雙眸瞬間化作了深邃的星海，億萬個數據流在其中瘋狂閃爍。
    第一步，天元。
    這是最穩妥，也是變化最多的一步。
    當她棋子落下的瞬間，棋盤上那顆中央的星辰驟然亮起，無數光線自其中射出，代表著無數種未來的可能。
    秦風看也不看，隨手拿起一枚由黑暗構成的黑色棋子，漫不經心地落在了棋盤的一角。
    一個……所有棋譜中都記載為“愚手”的位置。
    納雅眉頭微皺，沒有多想，繼續落子。
    她步步為營，招招謹慎。
    她的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著。
    每一次落子，都是經過了數以億萬次的推演。
    漸漸地，棋盤上，白色的棋子連成一片，化作璀璨的星雲，將黑子零散的區域不斷蠶食、包圍。
    從局麵上看，白棋已占盡優勢。
    藏在殿外的王德，看著這一幕，都替陛下捏了一把汗。
    可納雅的臉色，卻越來越白。
    她感覺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秦風的每一手棋，都看似隨意，甚至愚蠢。
    但當這些“愚蠢”的棋子連在一起時，卻構成了一種她完全無法理解的勢。
    那不是棋勢。
    那是一種……網。
    一張無形的大網，不知不Opting地，已經籠罩了整個棋盤。
    而她那些看似優勢的白色星雲，不過是網中的獵物。
    她猛地一咬舌尖，劇烈的疼痛讓她精神一振。
    雙目之中神光暴漲！
    “神之智，萬法推演！”
    她不顧一切地燃燒起自己的神格，將所有的神力，都投入到這最後一次的推演之中！
    她要看穿！
    看穿這盤棋的終局！
    然而...
    “噗！”
    她猛地噴出一口金色的神血。
    隨後猛地抬頭，死死地盯著秦風那張平靜的臉，眼中滿是無法置信的驚駭。
    “你……你從一開始……”
    她的話，卡在了喉嚨裏，再也說不出來。
    秦風終於放下了一直撐著下巴的手。
    他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那不是嘲諷，也不是憐憫。
    “在朕眼中，沒有棋局。”
    “隻有因果。”
    他緩緩伸出一根手指。
    “你落下的第一子，結局便已注定。”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
    星光棋盤之上，發生了異變！
    一道道紫金色的光線，憑空出現！
    它們無視了棋盤的規則，無視了棋子的黑白。
    它們從秦風落下的每一顆黑子出發，精準無比地連接到了納雅落下的白子之上。
    這些光線，雜亂無章，卻又遵循著某種至高的規律。
    它們，是因果之線！
    納雅終於看懂了。
    秦風……根本就不是在和她下棋！
    他從一開始，就看到了這場棋局所有的因果！
    她的每一次思考，每一次落子，每一個選擇，都早已在他眼中，化作了一條清晰可見的因果線。
    他所做的，不過是像一個旁觀者，在早已注定的河流中，隨手扔下幾顆石子。
    她的智慧，她的掙紮，她的希望……
    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笑話！
    “不……”
    納雅那雙星海般的眸子裏，光芒變得黯淡。
    “哢嚓……”
    一聲輕響。
    星光棋盤，那件足以推演天機的異寶，也無法承受這顯化的，屬於大羅金仙的因果道則。
    一道裂痕，出現在棋盤中央。
    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
    轟！
    整個棋盤轟然炸裂！
    億萬點星光，卻沒有消散。
    它們在空中匯聚成一個巨大的旋渦，瘋狂旋轉、壓縮。
    最終，化作了一幅完整、深奧、完美無瑕的紫金色陣圖，靜靜地懸浮在半空。
    【周天星鬥煉神大陣】最後的核心，成了。
    可納雅，已經看不到了。
    她隻是跪坐在那裏，身體微微搖晃。
    “王德。”
    “奴婢在。”
    “將陣圖送去天工司。”
    “遵旨。”
    “至於她……”秦風頓了頓，聲音沒有絲毫波瀾，“帶下去，好生‘照看’。”
    王德心中一凜，深深地彎下了腰。
    他知道，陛下的目的，達到了。
    智慧，已經被榨取。
    忠誠，也已在絕對的絕望中，被強行鑄就。
    從此，世上再無智慧女神納雅。
    隻有一個，名為“納雅”的，絕對忠誠，絕對好用的……工具。
    兩名小太監悄無聲息地走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癱軟的納雅，將她拖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