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之上，那顆巨大的眼球還在遲緩地轉動。
    被秦恒當做鏈球甩出去的“牧星者”，此刻如同一顆燃燒的隕石，拖著數千丈長的黑紅煙尾，狠狠撞向大氣層外的那道無形屏障。
    “轟——！”
    沉悶的撞擊聲在九天之外炸開，像是一記重錘砸在所有人的心口。
    牧星者龐大臃腫的身軀在虛空中急停，無數滑膩的觸手瘋狂抽打著空氣，發出令人牙酸的尖嘯。它那張由無數爛肉堆砌而成的臉上，數千隻複眼同時睜開，眼球表麵瞬間布滿了猩紅的血絲。
    它張開深淵般的巨口，黑色的汙血如瀑布般噴湧而出。
    那些血液還未落地，便化作漫天黑雨，每一滴都散發著腐蝕金仙肉身的腥臭，滋滋作響地朝著鹹陽城潑灑下來。
    “嘖。”
    秦恒站在虛空之中，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他並沒有如眾人預料般拔劍衝殺，而是慢條斯理地從袖中掏出一塊雪白的絲綢帕子，掩住了口鼻。
    “髒東西。”
    他另一隻手翻轉，掌心多了一塊巴掌大小、通體剔透的白玉板。
    玉板內部，無數細密的金色符文回路正在瘋狂遊走，仿佛封印著一條活著的星河。
    “大哥，那是……”
    下方大殿門口，秦毅瞪圓了眼睛，喉結滾動了一下。
    秦恒指尖在玉板上輕輕滑動，帶起一串金色的流光。
    他低頭看了一眼下方即將臨頭的黑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老二，看好了。”
    “咱們是大乾皇族，是文明人。”
    “能動動手指解決的事，何必弄髒自己的手？”
    下一瞬，秦恒的指尖在玉板中央重重一點。
    “天工院甲級序列，代號——【帝子巡天】。”
    “出庫。”
    嗡——！！！
    一種低沉到極點、自地殼深處的嗡鳴聲，瞬間席卷了方圓萬裏。
    鹹陽城上空的空間，毫無征兆地開始扭曲。
    像一張畫紙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整齊地折疊、翻轉。
    緊接著，在全天下修士驚駭欲絕的目光中，一艘遮天蔽日的龐然大物，緩緩擠出了虛空。
    長達萬米，通體紫金。
    艦身修長如龍，每一寸裝甲都流淌著令人心悸的寒光。
    艦首是一顆猙獰的龍頭，巨口大張，口中含著一枚直徑百丈的透明水晶球，內部雷霆翻滾，仿佛囚禁著一個雷暴世界。
    艦身兩側。
    三十六座懸浮的“虛空浮遊陣”吞吐著幽藍光芒，每一次閃爍，周圍的空間都會隨之塌陷。
    而在巨艦四周，十二尊高達百丈的青金機甲靜靜懸浮。
    它們背負巨劍，麵覆龍甲，猩紅的電子眼在黑雨中劃出十二道冷冽的紅線。
    大乾皇室親衛——【蒼龍衛】。
    此刻，它們僅僅是護衛。
    地麵上，無數修士手中的飛劍不受控製地墜地，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他們仰著頭，下巴幾乎脫臼。他們見過飛舟，見過神輦，但眼前這個散發著絕對秩序與冰冷機械美感的怪物，徹底碾碎了他們的認知。
    秦恒一步跨出，身形閃爍，瞬間立於巨艦龍頭之上。
    狂風獵獵，吹得他衣袍翻飛。他單手托著白玉板，眼神淡漠如神王巡視人間。
    “老三，老四，幹活。”
    滋滋——
    一道光幕彈開。秦誌那張由數據構成的臉龐毫無表情，旁邊傳來秦月和秦星兩姐妹清脆的聲音。
    “二姐，星位鎖定完畢。”
    “三哥，虛空錨點已固定，目標：牧星者神魂本源點。”
    秦誌冰冷的聲音緊隨其後：“主炮【道衍】充能：99%。大哥，這一炮是十座聚靈塔一個月的靈石儲備，別打歪了。”
    “囉嗦。”
    秦恒不耐煩地擺擺手。
    此時，那帶有劇毒的黑雨距離頭頂已不足百丈。
    “開盾。”
    嗡！
    萬米巨艦表麵，億萬符文驟然亮起。一層薄如蟬翼卻凝實無比的金色光罩瞬間張開，將整個鹹陽城籠罩其中。
    滋滋滋——！
    黑雨落在光罩上，激起陣陣青煙，卻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
    “接下來……”
    秦恒抬頭，目光穿過光罩，鎖定了那個正在瘋狂咆哮、試圖衝下來的醜陋怪物。
    “剛才那一摔，是讓你清醒一下。”
    “現在這一炮，是送你上路。”
    他的手指，懸停在白玉板中央那個鮮紅的符文之上。
    巨艦龍口中，那顆巨大的水晶球開始瘋狂旋轉。
    方圓萬裏的天地靈氣如同遭遇了黑洞，被強行掠奪、吞噬。
    見此情景！
    牧星者終於怕了。
    它不再攻擊，龐大的身軀猛地蜷縮，轉身就要撕開空間逃遁。
    “跑？”
    秦恒嗤笑一聲，眼底滿是戲謔。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主炮——【道衍】，發射。”
    指尖落下。
    就在觸碰屏幕的瞬間，秦恒嘴唇微動，對著全天下的直播畫麵，做了一個口型，配上了一個極具反差的擬聲詞：
    “BiU~”
    天地失聲。
    一道隻有手指粗細，卻亮得讓人無法直視的紫金色光束，從龍口中噴薄而出。
    光束離口的瞬間。
    迎風暴漲，化作一道直徑千丈的毀滅洪流！
    光束所過之處。
    黑雨消失了，雲層消失了，空間消失了。
    還在轉身逃竄的牧星者，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
    當紫金洪流貫穿它龐大身軀的那一刻，就像是一塊燒紅的烙鐵捅進了一塊黃油。
    沒有血肉橫飛。
    那些堅硬的鱗甲、滑膩的觸手、劇毒的血液，在接觸光束的刹那，直接從微塵本源上崩解，化作最原始的虛無。
    它就像是黑板上的粉筆字，被一隻霸道的黑板擦，狠狠抹去。
    光束去勢不減，帶著摧枯拉朽的偉力，穿透了牧星者消失的地方，狠狠地撞向了天外那個巨大的眼球投影！
    哢嚓——！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清晰地響徹在每一個人的神魂深處。
    那個一直懸浮天外、俯瞰眾生的巨大眼球，在這道光束下，竟如鏡麵般出現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裂痕。
    光束最終刺破大氣層，消失在茫茫宇宙深處。
    而在大乾的上空，留下了一條長達數萬裏的真空通道。通道邊緣，黑色的空間裂縫如同閃電般跳躍，久久無法愈合。
    風停了。
    整個世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數億生靈呆呆地看著天空。那裏，原本遮天蔽日的上古邪神，連一點渣都沒剩下。
    隻有漫天飄散的金色光點，證明剛才發生的一切不是幻覺。
    “咕嚕……”
    秦毅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感覺後背一陣發涼。
    他看了看天上那艘巍峨巨艦，又看了看站在龍頭上慢條斯理整理袖口的秦恒。
    “這就是……大哥說的‘小玩意兒’？”
    秦毅感覺自己的道心碎了一地。
    辛辛苦苦修煉這麽多年，練就一身金剛鐵骨，結果還不如大哥動動手指頭？
    這還修個屁的仙啊！
    “警報解除。目標生機反應：零。”秦誌毫無波動的聲音響起，“大哥，靈壓過載30%，後麵那個大眼珠子的投影都讓你打裂了。”
    “裂了就裂了，給它長長記性。”
    秦恒隨手收起白玉板，身上那股淩厲的殺伐之氣瞬間收斂，重新變回了那個溫潤如玉的太子殿下。
    他拍了拍身下的欄杆。
    身下萬米巨艦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緩緩後退，重新隱沒入折疊的空間之中。
    秦恒轉身，對著下方呆若木雞的文武百官，露出了一個和煦的笑容。
    “諸位受驚了。”
    他的聲音溫和，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
    “大乾正在產業升級，以後這種場麵還會有很多，習慣就好。”
    習慣？
    無數修士嘴角抽搐。
    把一個太乙巔峰的邪神當灰塵揚了，還要我們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