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七章 一波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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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飯間隙,我向係著圍裙的老板娘打聽:"老板娘,清和村離鎮上遠不遠?"
    老板娘擦著手走過來:"遠倒是不遠,大概十公裏左右。不過一路上都是山路,我看你們開的是小車,下午剛下過雨,一路都是土路你們這車去不了,得摩托車才行。"她好奇地打量我們,"不過你們去那裏幹嘛?那裏總共才十幾戶人家,整個村還不到一百人。"
    我說去那走親戚,接著問她:"你家有沒有摩托車?能不能借我用用?"
    我掏出五百塊錢遞給老板娘:"放心,我們車留在這裏,人跑不了。"
    老板娘猶豫地看著鈔票,又望望門外那輛桑塔納,終於點頭:"那我叫我家老陳帶你們去吧,山上小路多,容易迷路。"
    老板娘的丈夫老陳向鄰居借了輛嘉陵125C摩托車給我們,自己騎著豪爵男裝摩托車在前帶路。我載著柳山虎跟在後麵,車輪在泥濘的山路上不停打滑,顛簸了近十公裏,到達清和村時天已黑透。
    這個沿江的小村落寂靜無聲,隻有零星幾戶人家亮著昏黃的燈光。老陳停下車問道:"兄弟,你們要找的親戚叫啥名?咱們找戶人家打聽下。"
    我點點頭,三人徑直走向村頭一戶亮著燈的人家。敲響木門後,一位五十多歲的農婦警惕地探出頭來:"你們是誰?幹啥的?"
    老陳笑著上前:"這位大姐,我在鎮上開飯店的,大家都叫我老陳。這兩位外地來的朋友是來村裏找親戚的,想向您打聽個人。"
    農婦說的都是濃重的川渝方言,我完全聽不懂,隻能依靠老陳在一旁翻譯。
    老陳轉頭問我:"兄弟,你要找的親戚叫啥名字?"
    我急忙說:"是個女孩子,叫李娜。"
    老陳用當地方言與農婦交談片刻後,麵色有些為難地轉向我:"兄弟,她說你要找的那個女娃,前幾年已經嫁人了,好像嫁得還挺遠的,嫁到北方去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立即對老陳說:"陳哥,你幫我問一下李娜她家是哪一戶?"
    老陳又和農婦交談了幾句,農婦抬手指向江邊方向,說了幾句話。老陳翻譯道:"她說李娜家就在江邊那棵老槐樹旁邊,是棟兩層的小樓。
    我拿出一百塊錢塞給農婦後,三人立即騎著摩托車趕往她所說的地址。到達江邊那棟兩層小樓時,屋裏正亮著燈。
    我推門走進一樓的客廳,隻見一對年輕男女和一對中年夫婦正在吃飯。見我闖進來,年輕男子警惕地提起菜刀,用方言厲聲質問。
    我用普通話回答:"我是李娜的朋友,過來看她的。"
    年輕人放下菜刀,但眼神依然戒備:"我姐已經嫁出去好幾年了。你是她什麽朋友,連這都不知道?"
    "你姐嫁到哪裏去了?"
    "你打聽這個幹嘛?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直接說明來意:"你姐打電話向我求救,說她丈夫把她小孩賣了。她最近有沒有聯係過家裏?"
    年輕人嗤笑一聲:"不就是一個野種嘛,賣了就賣了唄。"
    我猛地衝上前揪住他的衣領:"你姐幾年前從粵省回來時是不是懷著孕?"
    年輕人被我拽得一個踉蹌,卻仍梗著脖子不回答。我將他重重按在牆上:"回答我!"
    屋裏頓時亂作一團,那對中年夫婦驚慌地站起身,年輕女子嚇得尖叫。柳山虎立即擋在我身前,掏出匕首警惕地盯著抄起菜刀的中年男子。
    年輕人掙紮著吼道:"關你屁事!那野種本來就不該留!"
    老陳連忙打圓場:"各位莫激動!有話好好說!"
    我深吸一口氣平複情緒,從背包取出一遝現金:"把你知道的告訴我,這錢就是你的。"
    年輕人咽了咽口水:"98年底,我姐從莞城回來,家裏給她說了個親事,對方是老師。本來都快成了,結果她突然害喜..."
    他瞥了眼鈔票,繼續說:"去鎮衛生院查出懷上了。村裏傳得難聽,家裏沒臉再提親事,打算讓她回粵省自己解決。後來鎮上的醫生帶了個外地人上門,說不孕不育不介意我姐懷孕,當場給了我爹媽兩萬彩禮。"
    "兩萬塊就把你姐賣了?"
    年輕人低下頭。
    我心裏五味雜陳——當年李娜回家,我給了她三萬,沒想到她家人為兩萬就把她嫁到北方。
    我指著嶄新的二層小樓:"這房子也是你姐的錢蓋的吧?"
    年輕人頭垂得更低了。
    "李娜現在的地址給我。"
    "隻知道嫁到東山省綠島市了,具體地址不清楚。我們沒去過,她偶爾打電話匯錢回來。"
    "當時帶人來的醫生姓什麽?"
    "姓謝。"
    他說完我轉身就走。年輕人在後麵喊:"大哥,錢..."
    我把鈔票摔他臉上:"一家子廢物!"
    頭也不回地出門,鈔票散落一地。夜風吹過江麵,帶著濕寒。柳山虎和老陳默默跟上,我們發動摩托車駛離。
    回到鎮上,我數出一千塊給老陳:"陳哥謝了。鎮衛生院在哪兒?"
    老陳指指鎮東頭:"沿大路走,路口有標誌。不過這時醫生應該下班了。"
    我點點頭:"我們就去看看位置。"
    衛生院的白牆在夜色中顯得冷清,大門緊閉。
    我下車走到門房,透過鐵門看見有個老頭在看電視。敲敲門喊:"大爺。"
    老頭慢悠悠過來:"看病明兒再來,下班了。"
    我掏出一百塊錢晃了晃:"急事找謝醫生,他住這兒嗎?"
    老頭接過錢,指指三樓:"就住這兒,樓梯口第二間。"
    我說:"行,謝了。"
    我和柳山虎沿昏暗的樓梯上三樓。走廊彌漫消毒水味,老日光燈滋滋作響。
    我敲響謝醫生的門,她開門疑惑地問:"你們是?"
    "謝醫生,打聽個事。三年前您是不是帶了個外地人去清和村提親?"
    謝醫生眼神閃爍沒回答。我掏出一遝鈔票,她這才點頭。我遞過錢:"那人什麽來路?住址在哪兒?"
    謝醫生說:"隻知道叫段平,都成市人,在東山省做生意,其他不清楚。"
    "有他手機號嗎?"
    謝醫生搖頭:"不過有他扣扣好友,可以找號碼。"
    我點頭。她回屋開電腦,不久拿了張紙出來,上麵寫了個號碼。拿到號碼後,我和柳山虎離開衛生院。
    上車後我對柳山虎說:"走吧老柳,先回霧都。"
    柳山虎點頭發動車子。夜色中,車駛出長灘鎮,沿山路往回開。山風從車窗鑽進,帶著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