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一聲均勻、深邃、在昏暗光線下都熠熠生輝的屎黃色，林楓度過了穿越以來最煎熬的一個下午。
    每次有雜役同屋回來，看到他這身新皮膚，表情都從驚愕到扭曲，最後強行憋著笑，假裝沒看見匆匆溜走。林楓甚至能聽到門外壓抑不住的竊竊私語和噗嗤聲。
    “聽說了嗎？林楓不光被打傻了，還給自己塗了層……那啥……”
    “嘖嘖，真是瘋了……”
    “係統，我謝謝你全家。”林楓麵朝牆壁，生無可戀。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那“麥麗素”療傷藥的效果似乎真不是吹的。塗抹之後，身上的疼痛感減輕了大半，淤青處傳來持續不斷的清涼感，連呼吸時肋骨的刺痛都微弱了很多。除了顏色感人，藥效倒是杠杠的。
    “這破係統的東西，效果總是能精準地歪到奇怪的地方去……”他無奈地想。
    傍晚時分，雜役管事粗暴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所有雜役，立刻到穀場集合！執事訓話！遲到的扣三天口糧！”
    林楓心裏一咯噔。
    他現在這模樣，怎麽見人？
    但扣口糧的威脅更大。原身本就饑一頓飽一頓，再扣三天真得餓死。
    他咬了咬牙，找了件最破舊、勉強能遮住上半身的雜役服套上，又把衣領使勁往上拉了拉，盡量遮住脖子的顏色，這才低著頭，混在人群裏溜了出去。
    雜役穀場。
    幾十名雜役弟子稀稀拉拉地站著。陳執事麵無表情地站在前方一塊石頭上。
    當林楓鬼鬼祟祟地溜進隊伍末尾時，還是引起了小範圍的騷動。那從他領口邊緣頑強透出的異樣色澤，以及臉上無法完全遮掩的黃暈，實在太過醒目。
    “噗……”
    “看那邊……”
    “他真塗了啊……”
    竊竊私語聲像蚊子一樣嗡嗡作響。
    陳執事的目光也掃了過來，在看到林楓那副尊容時，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隨即強行板起臉，幹咳兩聲，壓下了現場的騷動。
    “肅靜！”陳執事聲音不高，卻帶著威嚴，“今日召集爾等，是宣布一事。”
    眾人立刻屏息凝神。
    “宗門有令，三月後，將舉行外門弟子小比。為激勵雜役弟子勤加修煉，此次小比，特允許雜役弟子報名參加！”
    人群頓時一陣嘩然！
    雜役弟子參加外門小比？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雖然雜役基本沒希望取得名次，但能上台露個臉，展現一下自己，萬一被哪個外門長老甚至內門長老看中了呢？那可是魚躍龍門的機會！
    但陳執事接下來的話，像冷水一樣澆了下來。
    “報名並非無限製。欲報名者，需先通過一項考核：明日清晨，於雜役穀場，所有報名者需接受一場摸底測驗。測驗內容很簡單：在我氣海境的威壓下，堅持十息不倒，便可獲得報名資格。”
    氣海境威壓！
    雜役弟子大多停留在淬體境一二層，麵對高出兩個大境界的威壓，如同螻蟻麵對山嶽！別說十息，能站穩三息都算意誌堅定了！
    剛剛升起的熱情瞬間被掐滅，大部分雜役都低下了頭，自知絕無可能。
    林楓也心裏發苦。他現在淬體一層都搖搖欲墜，去扛氣海境威壓？怕是直接就被壓趴下，成為全場笑柄。
    【叮！新任務發布：勇攀高峰！】
    【任務內容：請宿主明日報名參加摸底測驗，並在陳執事的威壓下，成功堅持十息，獲得外門小比報名資格。】
    【任務獎勵：神秘大禮包×1。積分+50。】
    【失敗懲罰：係統將隨機剝奪宿主一種感官（視覺、聽覺、味覺、嗅覺、觸覺）24小時，以示激勵。】
    林楓：“……”
    他就知道！這廢物係統絕不會讓他安生！
    “係統大哥！祖宗！你看看我這修為！再看看我這身顏色！我去參加那測驗不是勇攀高峰，是自尋死路啊！還剝奪感官？你不如直接弄死我算了！”林楓在心裏瘋狂吐槽。
    然而係統毫無回應，隻有任務麵板冷冰冰地掛著，那“隨機剝奪一種感官”的懲罰看得他頭皮發麻。
    陳執事掃視一圈，見無人應聲，似乎早有預料，淡淡道：“機會給了你們，能否抓住，看你們自己。明日清晨，願者前來。”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雜役們議論紛紛地散開，大多都在搖頭歎息，沒人覺得這是一個機會，更像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考驗。
    林楓失魂落魄地往回走，感覺自己前途無亮，人生一片灰暗——雖然皮膚是亮的屎黃色。
    回到他那破屋，他癱在床上，看著係統麵板上那30點積分和空蕩蕩的商城（仍未解鎖），愁腸百結。
    “十息氣海境威壓……怎麽扛？拿頭扛嗎？”他絕望地想著，“這係統也不給點提示？或者提前發點能臨時提升實力的東西？”
    他嚐試著呼喚係統：“係統，商量下？預支點獎勵？或者給個提示？不然我真要涼了啊！”
    【叮！檢測到宿主強烈需求，係統商城體驗版限時開啟（僅限瀏覽10秒）！】
    突然，係統麵板一閃，一個花裏胡哨、仿佛貼滿了“跳樓價”“限時秒殺”標簽的簡陋商城界麵彈出。
    林楓精神一振，趕緊看去。
    【商品1：無敵至尊體驗卡（0.1秒版）】：售價：999999積分。（體驗卡說明：感受至高無上的0.1秒吧！）
    【商品2：霸體護身符（一次性）】：售價：500積分。（效果：或許能幫你抵擋一次微不足道的攻擊？）
    【商品3：謝謝惠顧券】：售價：100積分。（說明：謝謝惠顧！）
    【商品4：初級力量增幅藥劑（試用裝）】：售價：200積分。（效果：服用後力量臨時+1，持續10分鍾，效果結束後虛弱1小時。）
    ……
    琳琅滿目的商品，價格高昂得令人絕望，效果描述一個比一個坑爹，而且大部分都是灰色不可購買狀態。
    林楓看著自己那可憐的30積分，又看看那些動輒幾百上千的玩意兒，心涼了半截。
    10秒瀏覽時間到，商城界麵啪地一聲關閉，恢複原樣。
    “……”林楓默默地把頭埋進那散發著黴味的被子裏。
    完了，沒救了，等死吧。
    難道明天真的要上去丟人現眼，然後被剝奪視覺或者聽覺，當一個24小時的瞎子和聾子？
    就在他萬念俱灰之時，目光無意中掃過係統空間裏那個依舊佩戴著的【氣息悠長】稱號。
    呼吸……順暢……
    威壓……本質上是一種氣勢、精神層麵的壓迫，會讓人產生窒息、恐懼、難以動彈的感覺。
    “這稱號能讓我呼吸更順暢一點點……那是不是意味著，在威壓下，我能比別人多撐一口氣？多堅持一刹那？”一個微弱的念頭如同火花般在他腦海中閃過。
    雖然這想法聽起來依舊不靠譜，像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而且還是根爛稻草。
    但除此之外，他沒有任何辦法。
    “媽的……拚了！”林楓猛地坐起身，眼神裏重新燃起一絲賭徒般的狠厲，“反正橫豎都是死，不如試試這廢物稱號到底有多廢！”
    他深吸一口氣——嗯，確實比平時順暢。
    然後，他開始一遍又一遍地練習深呼吸，努力尋找那種氣息綿長、心神稍定的感覺，試圖為明天那絕望的十息，積累哪怕一丁點微不足道的優勢。
    昏暗的房間裏，一個通體屎黃色的少年，對著牆壁，不停地做著深呼吸，畫麵詭異又心酸。
    他的穿越人生，真是屎到臨頭，還得拚命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