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了。
    雖然早有預料，但真當結果宣布時，還是有點小失落。畢竟，能走到百強，多少存了點不切實際的幻想。
    不過，這點失落很快就被劫後餘生的慶幸和一絲詭異的滿足感衝淡了。他不僅硬抗了淬體四層一拳（雖然痛得要死），還用“鐵山靠”陰了王猛一下，看樣子對方傷得不輕，至少短時間內別想痛快。
    “不虧，甚至有點小賺。”林楓如此安慰自己，尤其是看到王猛被人攙扶下台時那怨毒又帶著點驚疑的眼神，他感覺胸口那點鬱悶散了不少。
    他現在的排名，大概率會定格在百強靠後的位置，對於雜役弟子來說，這已經是破天荒的成績了，雖然過程充滿了各種不可複製的意外和社死。
    接下來的比賽與他無關，他正準備溜回雜役處舔舐傷口，一位執事弟子卻走了過來。
    “林楓，陳執事讓你過去一趟。”
    林楓心裏一咯噔。陳執事？負責雜役區的那個陳執事？找他幹嘛？因為他輸了比賽？還是因為昨天在膳食殿惹事？
    他忐忑地跟著那名執事弟子，來到了擂台後方的一處偏殿。
    陳執事正坐在裏麵喝茶，麵色一如既往的古板。看到他進來，目光在他依舊有些變形的左肩和灰黃斑駁的臉上掃過。
    “弟子林楓，見過陳執事。”林楓趕緊行禮。
    “嗯。”陳執事放下茶杯，淡淡道，“輸了？”
    “是，弟子學藝不精，給執事大人丟臉了。”林楓低頭認錯，態度誠懇。
    “丟臉倒談不上，你本就不是憑正常實力進的百強。”陳執事的話很直接，但並無責怪之意，“不過，你能以淬體一層的修為，在王猛手下走過幾招，甚至還能……傷到他，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林楓心裏一動，不敢接話。
    “你那最後一下，是何種功法？”陳執事看似隨意地問道。
    林楓心裏叫苦，這怎麽解釋？說是係統剛給的“鐵山靠”，還配合了精準踩石子和假摔還有那詭異的厄運？
    他隻能硬著頭皮瞎編：“回稟執事，弟子……弟子也不知，當時被王師兄逼到絕境，腳下打滑，慌亂中胡亂靠撞了一下，可能是……可能是運氣好吧。”
    陳執事盯著他看了幾秒，直看得林楓頭皮發麻，才緩緩移開目光，不置可否地道：“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罷了，你既已敗，後續比賽與你無關。但百強弟子，縱是排名靠後，亦有資格在此觀摩他人比試，吸取經驗。你便留在此處觀看吧，對你日後修行或有裨益。”
    林楓一愣，隨即心中微喜。還能留下來看比賽？這倒是好事！不僅能觀摩學習，還能順便收集潛在對手的情報，尤其是張彪的！
    “多謝執事大人！”林楓連忙道謝。
    陳執事擺擺手，示意他可以去旁邊站著看了。
    林楓乖乖走到偏殿角落，這裏視野很好，能清晰看到中央幾座主擂台的情況，又相對安靜。
    此時，一場焦點之戰正在中央擂台上進行。
    對戰的雙方，一人使得一手淩厲的劍法，修為赫然是淬體五層！另一人則是一名身材高挑、麵容清冷的女弟子，使用的是一對短刃，修為是淬體四層巔峰。
    那劍法弟子攻勢凶猛，劍光如瀑，將女弟子完全籠罩。台下驚呼陣陣，都認為那女弟子落敗隻是時間問題。
    然而，那清冷女弟子身法卻極為靈動，在劍光中穿梭閃避，如同鬼魅，總是能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殺招。她的短刃並不與對方硬碰，而是不斷尋找著劍法中的細微破綻，進行精準而犀利的反擊。
    林楓看得目眩神迷。這才是真正的戰鬥！和他那王八拳打滾式的打法完全是兩個世界！
    他下意識地運轉起《龜息趴體訣》，不是降低存在感，而是努力讓自己的感知變得更加敏銳，試圖去捕捉那女弟子閃避的節奏和發力方式。
    看著看著，他忽然覺得，那女弟子某些間不容發的閃避動作，似乎……隱隱和他那《淩波微步》以及平時躲閃攻擊時的某種本能有點相似？但更加精妙，更加流暢自然。
    【叮！觀摩高手對決，心有感悟。被動技能“觀摩學習”激活。】
    【正在嚐試解析目標身法片段……解析難度過高，當前技能等級無法完全解析。】
    【獲得零星身法靈感，微弱提升對“步法”相關技能的領悟潛力。】
    係統的提示音讓林楓一怔。
    還有這功能？這不是看一眼就能粘貼複製嗎？那還修煉個屁！
    他更加專注地觀看起來，同時心裏默默回憶著自己那蹩腳的躲閃和“淩波微步”的殘存感覺。
    最終，那名清冷女弟子雖然身法精妙，但修為差距實在過大，還是被對方一劍震飛了短刃，無奈認輸。但她雖敗猶榮，贏得了不少掌聲。
    林楓也若有所失，感覺好像抓住了點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抓住。
    比賽一場場進行，高手層出不窮，各種武技、功法讓林楓大開眼界，他的“觀摩學習”技能時不時觸發一下，雖然沒學到實質東西，但感覺眼界開闊了不少。
    終於，輪到了張彪上場。
    他的對手是一名淬體四層中期的弟子，實力不弱。
    張彪臉上帶著獰笑，一上來就發動了猛攻。他修煉的是一種頗為狠辣的拳法，元氣帶著一股灼熱的氣息，攻勢狂猛。
    他的對手顯然有些忌憚，采取守勢，但很快就被張彪那不要命般的打法壓製住。
    “狂濤拳！”張彪怒吼一聲，雙拳連續轟出，拳影如同波濤般連綿不絕，元氣洶湧！
    對手勉強抵擋了幾拳，終於露出破綻，被張彪一拳擊中胸口，噴血倒飛出去，重傷落敗。
    “勝者，張彪！”裁判宣布。
    張彪得意洋洋地走下台，享受著他那些跟班的吹捧，目光還挑釁似的朝林楓所在的偏殿方向瞥了一眼。
    林楓眉頭緊鎖。這張彪，確實有囂張的本錢。這狂濤拳剛猛霸道，而且他似乎還隱藏了實力，恐怕離淬體四層巔峰也不遠了。自己如果對上他，就算吃了“麥麗素”臨時提升一點力量，正麵對抗也絕對毫無勝算。
    “跟他幹一架的話。必須想辦法智取，或者……等他出錯。”林楓默默想道，同時更加仔細地回憶了一下張彪的習慣和拳法中的細節。
    高台上，幾位長老也在點評著比賽。
    “這一屆外門，倒是有幾個不錯的苗子。”一位長老撫須道。
    “那張彪，狂濤拳已有幾分火候，性子是狂了些，但實力尚可。”另一位長老點頭。
    馮長老的目光則投向那名擊敗了清冷女弟子的劍法弟子：“李辰的流星劍訣又精進了，看來此次小比頭名，非他莫屬。”
    酒葫蘆長老卻嘿嘿一笑，抿了口酒，目光似有意似無意地掃過偏殿角落那個灰黃身影：“我看未必。有時候，最大的變數，往往看起來最不起眼。老馮，你說，一個淬體一層的雜役，是靠什麽一路混進百強，還能讓王猛吃個暗虧的？”
    馮長老聞言，眉頭再次皺起，看向林楓的方向，哼了一聲：“歪門邪道，僥幸而已，難登大雅之堂！修行之路，終歸要靠硬實力說話！”
    酒葫蘆長老也不爭辯，隻是笑嗬嗬地又灌了一口酒，眼神深邃。
    第一天的排位賽逐漸進入尾聲，五十強誕生。
    林楓全程觀摩，收獲良多，雖然自身修為沒有提升，但對戰鬥的理解和閃避的“靈感”似乎多了一點點。積分也因為“觀摩學習”偶爾觸發，零零散散漲了幾點，達到了430分。
    散場時，陳執事又看了林楓一眼，淡淡道：“明日還有敗者組排名戰，你雖無望更高，但亦需盡力，爭取個好名次，宗門自有獎勵。好自為之。”
    “是，多謝執事提點！”林楓恭敬應道。
    離開演武場，林楓沒有立刻回雜役處，而是找了個僻靜地方，反複回憶今天看到的幾場精彩對決，尤其是那清冷女子的身法和張彪的拳法，結合自己那點可憐的“領悟潛力”和“鐵山靠”的發力技巧，比比劃劃，試圖摸索出一點屬於自己的東西。
    雖然依舊笨拙，但他開始思考，如何將係統的坑爹獎勵、自身的廢柴條件以及偷學來（或者說感悟來）的零星技巧結合起來。
    夜深人靜，林楓拖著疲憊卻有些興奮的身體回到小屋。
    他盤膝坐下，不是修煉（也沒功法），而是繼續回味和推演。
    【叮！檢測到宿主積極思考，努力總結，雖未提升修為，但戰鬥意識獲得微不足道的提升。獎勵積分+10。】
    【當前總積分：440。】
    林楓：“……”
    得，思考也能賺積分，雖然少了點。這係統，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他看向窗外月色，握了握拳。
    明天，敗者組排名戰，雖然隻是決定百強內的具體名次，但對他而言，依舊是新的挑戰。
    更重要的是，他似乎找到了一點，在這個殘酷又坑爹的世界裏，掙紮求存的方向感。
    雖然前路依舊艱難，係統依舊坑爹，但……好像沒那麽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