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聶淩希沒住進一開始的房間，所有東西在她去聶老太太房間的時候就被人拿到了偏院廂房，連通知都沒有。
    “聶小姐放心，你隻是暫住，等規矩學好了就可以出入自由，這幾日學習都會在祠堂，當著聶家列祖列宗由專門的老師教授，學習從明天早上開始。”
    她笑眯眯地說著，看似很和善，一雙布滿老繭的手裏打著手電筒，目光不曾往房間內瞟一眼。
    聶淩希餘光掃過黑漆漆的房間，唇角微勾：“好的，有勞王姨帶路。”
    王姨不經意間上下打量了她一遍：“那老奴先走了，你早點休息。”
    沒有打算領她進去的意思，說完轉身就走也不等回應。
    聶淩希轉頭看著門，沒有動，似害怕。
    走了的王姨站在拐角處，盯了一會兒，麵露譏諷，嘴裏嘟囔：“嚇不死你。”看了眼四周，輕輕哼著歌離開。
    聶淩希往拐角處掃了眼，麵上恢複淡漠的表情，伸手推開門，木門吱呀作響，漆黑的環境隱約可以看到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張床和一個衣櫃，樸素的不能再樸素。
    她的箱子、帆布包被丟在角落。
    聶淩希邁步走進去，沒有第一時間開燈，走到角落蹲下，摩挲著打開了帆布包，裏麵的東西都在，拿出一部手機，手裏操作了兩下，起身走到牆邊摩挲著打開了燈，屋內陳設一眼看清，除了剛才看到的，這個房間沒有獨立衛生間，洗漱工具隻有一個盆子和毛巾。
    聶淩希手機裏一條綠色線條長長短短地播放著，她將房間轉了一圈。
    片刻，她的手心裏多了五個黑色小圓片，上麵閃爍點點紅光，聶淩希低眸注視，麵露嘲諷之色，隨即把圓片丟在桌子上，她坐在旁邊，盯著圓片抄起一旁杯子倒扣在上麵，嘴角笑意越來越冷：“規矩？嗬。”
    *
    “聶小姐，你剛回來又一直在山野長大，很多地方和為人處世都不懂，今天我們先從聶家家規說起，首先聶家所有人都要遵守的三條家規，一：慎言慎行，二：誠信立身，三：嚴於律己。
    這所謂慎言慎行……”男人戴著黑色眼鏡，手持木條，在聶淩希出現後就開始滔滔不絕，一旁領她來的王姨也沒覺有什麽不妥，笑意吟吟的站在祠堂邊。
    聶淩希上身穿了件白藍漸變寬鬆毛衣，下身搭配白色長裙，乖乖巧巧地站在祠堂正中間，臉上神色淡然，視線落在前麵一整麵牆的牌位，袖下搓了搓手心。
    “聶小姐，聶小姐！”
    說話的男人聲音忽然拔高，沒把聶淩希嚇到，反而把王姨給嚇了一跳。
    聶淩希眨巴著眼睛看向他：“怎麽了？李老師。”
    李暉瞥了眼王姨，抬手輕抬鏡框，微微一笑：“聶小姐，我剛剛說的你聽懂了嗎？如果沒聽懂我可以……”
    聶淩希不等他說完，微微點頭：“聽懂了。”
    李暉眉頭上挑，盯著她，旁若無人地上下打量：“既然聽懂了，那我們開始實操，應該沒問題吧，聶小姐？”
    “怎麽做？”聶淩希眼神閃爍，語氣有些不太確定。
    李暉笑了笑，沒一會兒，王姨點燃香遞到聶淩希麵前。
    “聶家每個月都會讓子孫來給列祖列宗上香，也是告知祖宗們他們子孫綿延，香火不斷，聶小姐剛回來應該還沒上香，今天先從這個開始吧。”
    聶淩希看了眼燃燒的紅香，沒有接，轉頭不經意間掃過聶萱依的身影隨即看著李暉：“李老師不做個示範嗎？”
    李暉一愣，心裏還盤算該怎麽說她錯了，沒料到她會這麽說：“啊？”
    “李老師你也說了，我是第一次，你不應該示範一下嗎？”聶淩希眉眼彎彎，並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王姨香舉了半天，聽此輕咳一聲：“聶小姐，李老師不是聶家人，不可以給聶家列祖列宗上香，會壞了規矩。”
    聞言，李暉立刻點頭附和：“對，所以不太好示範。”
    “這……”聶淩希麵露無措：“那這我怎麽學啊？”
    李暉蹙了蹙眉頭，耐心一瞬瓦解：“沒人示範聶小姐就不會了？剛才不是說懂了嗎？裝懂呢？”
    聶淩希似被嚇到，往後退了半步：“我……”
    這時，一直在暗處聶萱依邁著煩躁的步伐走出來，麵帶淺笑：“怎麽了？不是教規矩嗎？怎麽都站著不動？”
    她像是才來一樣。
    李暉、王姨見她來，立馬變得拘謹討好起來。
    聶萱依冷眼掃過李暉兩人，轉頭拉起聶淩希的手：“姐姐，爸爸一早去公司了，讓我來看看你，學得怎麽樣啊？”
    “李老師讓我上香，沒人示範，我不知道怎麽做。”聶淩希說得坦然，順勢抽回手，往前了一步，回身莞爾一笑：“他們說不是聶家人不能上香，萱依妹妹會嗎？”
    她說得隨意，聶萱依接得也很快。
    “當然會，上香很簡單。”聶萱依朝王姨伸手，示意她把香給自己。
    王姨遲疑了下：“二小姐這……”
    聶萱依眉心微蹙，上手一把拿過來，瞪了她一眼，聲線壓低：“耽誤時間。”
    王姨手一抖，默默垂下頭。
    聶淩希眉頭微不可察地上揚。
    聶萱依上前兩步，沒看聶淩希，隻想做完趕緊看她來：“姐姐看好了，上香姿態要端正，雙膝跪在墊子上，然後……”
    聶淩希狀似觀察動作般，走到她前麵。
    聶萱依抬起頭，慕然看到她在自己麵，愣了下，一瞬沒控製好情緒，脫口而出質問：“你站這幹什麽？”
    “看動作啊。”聶淩希居高臨下地俯視，眼中含笑：“有什麽問題嗎？”
    聶萱依想說什麽，可又不知道怎麽說，幹笑了聲：“那你看明白了嗎？”
    聶淩希雙手攥緊裙角搖搖頭：“沒有，萱依妹妹做得太快，我看不清。”
    聶萱依張了張嘴，內心翻了白眼吐槽：‘真是山林長大的沒腦子，蠢貨。’麵上正了正身姿，眼底多了幾分不屑：“那，那我再做一遍？你往旁邊站站。”
    李暉兩人聽到這就想阻止。
    聶淩希先他們一步點頭，腳步往旁邊挪了挪：“好，那辛苦妹妹了”
    驀地，聶萱依當著幾人麵又做了一遍，手中香燃燒大半。
    “姐姐，你來試試？”聶萱依站起身，額間冒出細密的汗珠，墊子隔得她生疼，抬手將香遞給她聶淩希，麵上笑有些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