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簫玉澤去了位置上，聶閆鬆這才回過頭詢問聶淩希，臉色有些不好。
    “你跟簫家很熟？”
    聶淩希睫羽輕顫，搖搖頭：“不認識。”
    “那簫玉澤……”聶閆鬆話語微頓，什麽意思不言而喻。
    簫玉澤雖是女人，在簫家地位卻不容忽視，簫家三個兒子都比不過她一個人，聽聞背後有什麽人在庇護她，而她自身才華出眾，做事雷厲風行，對人對事少言寡語，像今天這樣對聶淩希無奈迎合的樣子，別說他，就算簫家人來了，也會大吃一驚吧。
    聶淩希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我隻認識簫姐姐，她曾在道館住過一段時間，父親，她不是壞人。”
    聶閆鬆看著她單純的樣子，內心無語，輕笑道：“壞人不會把壞人兩個字寫在臉上。”說完他想到網上那些言論，意味深長地盯著聶淩希：“她不知道你回聶家嗎？”
    聶淩希：“一年前她說她要離開一段時間，我跟她好久沒聯係了，隻跟她說了句我回家了，她也沒回我，她能來，我也很意外。”
    她說得半真半假，離開是真，沒聯係是假，但沒有跟她說自己回家，簫玉澤本就看不上聶家，要是讓她知道自己回聶家，非追來質問不可。
    當然已經追來了，聶淩希還得想想怎麽跟她解釋。
    如果真如聶淩希所說，那網上發生的事情就不是簫玉澤的手筆，仔細想想，簫玉澤要是真想為聶淩希出頭，她完全不用這麽大費周折，直截了當地來聶家就行。
    聶閆鬆沉默半晌，嗯了一聲：“既然如此，以後還是別聯係了。”
    “啊？”聶淩希故作驚訝：“為什麽？”
    “老一輩的恩怨了，以後你就明白了。”聶閆鬆盯她一眼：“今日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晚點的開場舞讓萱依代你開始，以後等你會了再說。”
    聶淩希沒說話也沒答應，她的沉默讓聶閆鬆以為她無話可說，然今日糟心事一大堆，他也沒了耐心去詢問，這時口袋手機響了，他順勢拿出手機往其他地方走去，將她一人留在原地。
    聶閆鬆消失在視線裏，聶淩希耳邊窸窸窣窣的議論聲旁若無人般往她腦子裏鑽。
    “我還以為簫玉澤是來給聶淩希撐場麵，現在看來也隻是圖個新鮮。”
    “聶家這態度，也就純麵子功夫，剛聽說聶夫人特意讓人定製了十九層生日蛋糕給聶萱依，所以今天誰是主角，還不一定呢。”
    “裴家人也來了，不都沒露麵，還不是讓聶萱依陪著，所以啊……”
    “好看不能當飯吃，養眼也不能一直看，還是得像聶萱依那樣，要學曆有學曆，要樣貌有樣貌才行。”
    “要是葉總知道她女兒長大成人後是個廢物，會不會後悔生她，哈哈哈。”
    “聶老夫人最喜歡小輩了，到現在連麵都沒露，可想而知什麽意思。”
    嘲弄、譏諷的聲音絡繹不絕。
    聶淩希站在原地像是被拋棄了一樣，無處可走，眼睛漸漸沒了聚焦，一眨不眨，嘴裏無聲輕喃：“偽善啊……”
    悄然無息來到宴會的裴棲硯站在二樓欄杆處，手機貼在耳邊，目光落在聶淩希頭上，手機裏絮絮叨叨的聲音，使他眉眼間浮起幾分不耐煩。
    “小子，我說半天你聽到沒有，你大嫂要退婚，那是絕對不可以的，先不說那孩子能給裴家帶來什麽，看在當年你葉阿姨救了我這老太婆的麵子上，我都得履行這個婚約，讓她進了裴家門，這是承諾，除非她不願意。”
    “老太太，先不說你孫子什麽樣，就看著她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你覺得這婚是她想要就要的嗎？”裴棲硯單手扶著欄杆，指尖無意識觸摸食指素圈戒指。
    “所以才讓你去阻攔啊，你再怎麽說按輩分，她要叫你一聲小叔，小葉在世的時候，對你可也不差。”
    裴棲硯冷嗬一聲，沒有說話，低頭時，意外的視線相撞，黑黝黝的雙眸泛著絲絲水霧，有些紅，燈光打下，那抹一閃而過的淡漠使人心尖一顫，他忘了耳邊還有人在說話，愣愣地望著。
    聶淩希見他毫不避諱，眉心微不可察蹙了蹙，繼而挪向其他地方，狀似沒看到他，提起裙擺慢慢悠悠穿梭在人群裏，對於他的出現並不意外，隻是詫異，他不是那種喜歡看戲的，怎麽一而再，再而三的來聶家，不能是為了看他大哥家出醜吧？
    裴棲硯看著她越來越遠的背影，耳邊聲音忽然加大，他猛然回神，把手機拿遠了些。
    “臭小子，你聽到沒有，退婚可以，必須是那丫頭心甘情願地開口，她不是心甘情願開口，你這個長輩必須給我立起來，護好了，不然你就給我滾回來相親！”
    咚的一聲，裴棲硯一言不發把電話掐斷，吐出一口濁氣：“老太婆，就知道威脅我！還真想讓她履行什麽婚約啊，門不當戶不對的。”
    視線瞥向那抹淺藍身影，不耐煩地用手機敲了敲眉心：“她會心甘情願的退婚？巴不得婚不退……”
    臨近傍晚六點，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了，屋外大雪紛飛，寒意逼人，道路兩旁停滿了車，屋內暖意肆意，音樂聲輕盈愉快。
    聶閆鬆走到舞台中央，麵上難掩喜悅，洪亮的聲音從話筒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在這裏非常感謝各位能來參加小女的……”
    話沒說完，輕盈的音樂突然變成生日祝福曲，十九層漂亮精致的蛋糕被兩個服務生從遠處推來。
    聶閆鬆滿眼錯愕，下一秒，溫緲走到他耳邊輕語：“裴家不退婚，但人要換成萱依，今天能來也是因為是萱依的生日，媽說了，該怎麽做，你看著辦。”
    聶閆鬆臉色黑入鍋底，瞪著溫緲：“你們……”
    溫緲揚起下顎不以為意。
    聶閆鬆收回目光，看了眼台下等著上來的聶淩希，沉默兩秒，臉上重新掛上微笑：“在這裏非常感謝各位能在百忙之中來參加小女的生日宴，我這個父親不算稱職，若不是夫人提醒安排，我都快忘了今天是她生日了，真是辛苦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