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淩希眉頭上挑：“隻還了本錢？什麽時候九鶴的錢隻需要還本錢了？”
    九鶴，黑道裏的白道高利貸，想借就能借，但要還雙倍，他們專為一些無能之人解決麻煩，可代價很少有人能償還清楚，像一些酒肉賭徒是他們的目標，一些無能狂怒的施暴者是他們的最大客戶首選，那些安分守己，不會做出觸碰自身能力範圍內的人，他們不碰也沒機會碰。
    為此就算有人曝光他們，警察也就表麵罰一罰就又給放了，畢竟有些事情警察都管不了的事情，他們可以很快解決，隻是有點血腥而已。
    九鶴人員眾多，遊走在各種各樣的場合裏。
    章斐眨了眨眼：“是啊，怎麽隻還了本錢？”
    彪形大漢撓了撓光膀子：“A哥您忘了，您說聶家在臨城惹不起，鬧大了誰都不好過，就隻讓聶家那老三還了本錢，打了一頓讓他跟他妻子離婚後，就放了啊。”
    “是嗎？我有這麽好的時候嗎？”章斐不確定地瞥了眼聶淩希臉色：“記錯了吧你。”
    彪形大漢不明所以：“沒記錯啊，當時您還……”
    “好了別說了，我認。”章斐抹了把臉，摩挲著手掌：“當時聶家正跟溫家強強聯手，風頭正盛，我們實在不好出手，也怕鬧大了惹得大家都鬧心，淩姐，您應該不是單純來翻舊賬的吧，要不您想幹嘛您直說，讓我死個痛快唄。”
    聶淩希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男人的照片亮在他麵前：“我最近有點缺錢，我聽說聶家老三這些年過得很自在，本錢還了，這麽多年利息也該算算吧。”
    “缺多少，我這邊手頭上還挺……”章斐後麵的話在對上聶淩希含笑的眼眸時戛然而止：“算，該算了，這麽多年是該算算了，不然多對不起九鶴的牌子啊您說對吧。”
    聶淩希收回目光：“聶家聶錦珩你看著讓他自己從國外回來，最近聶家那麽多事，他作為繼承人不回來多不好。”
    章斐眨了眨眼一臉懵：“聶家，什麽事？”
    聶淩希沒解釋：“給我賬戶打一百萬。”
    “啊？”章斐一懵再懵，目送聶淩希往回走，看她上了電梯後，緊繃的心弦還沒來得及放鬆，彪形大漢在旁邊詢問起。
    “A哥，這女人誰啊，您好像很怕她。”
    聶淩希看起來年紀小小的，跟未成年一樣，章斐點頭哈腰生怕惹到的樣子，他們還都是第一次見。
    章斐嚇得渾身一抖，看他一眼，拍了拍胸脯：“誰，還能誰，我祖宗，還有，這不是怕，這是敬畏！趕緊轉賬去。”
    彪形大漢撓了撓頭：“賬戶是哪個啊？”
    “就，就你每個月要轉的那個，多打點，怎麽能讓她缺錢呢？我懷疑你們是不是克扣了。”章斐說到這裏，越想越可能，伸手揪住他衣領，瞪著他：“老子告訴你們，要是誰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克扣撈油水的，我要是被這活祖宗找上門，你們一個也別想活。”
    彪形大漢聽此後背發涼，臉色白了一個度：“不敢，不敢。”
    “最好是不敢，那什麽，剛她說的你們實行下去，再把聶家最近發生的事情羅列給我。”章斐扭動酸脹的脖子：“在地下待了這麽長時間，也該上去活動活動了。”
    *
    從小巷口出來，天已經黑了，原本嘈雜的街口回複些許平靜。
    聶淩希踱步往前走，帽簷遮住她大半張臉，低著頭，一隻手快而準的將手機裏積攢幾天的消息逐一回複。
    忽然，聶淩希感受到一股濃烈的殺意，混合著硝石的氣息，迎麵襲來，腦中不禁閃過穆青嵐的話，心下一緊：‘這麽快就找到我了？’
    腳步一轉，聶淩希往另一條小巷深處躲了躲。
    密集的腳步聲在外圍響起，聶淩希腳踩垃圾桶跳到牆上蹲下，似午夜匍匐的獵手，借著微弱的月光往下看。
    很快就看到一個踉踉蹌蹌的身影往這裏麵走，身後那些人似乎是衝他來的。
    聶淩希心下一鬆，既然跟自己沒關係，那她也沒必要逗留，作勢站起身，下一秒就聽到追擊的那些人說。
    “該死的，趕緊找，那小子一定在這附近，R先生說了，隻要把那小子的設計稿拿走，人可以是死的，出了事他一力承擔。”
    聶淩希眸色一冷。
    “老大，人在這裏……唔！”
    聶淩希掐住他說話的脖子，不動聲色地指尖用力，隻聽一聲清脆的哢嚓聲，男人瞬間失去意識。
    “說到一半不說話，你……”走近的人看到聶淩希嚇了一跳，目光落在一動不動的男人身上，臉色驟變：“你是那小子的打手？”
    聶淩希不語，揚手一丟，屍體連砸三人，伴隨幾聲慘叫和槍響，來勢洶洶的十幾人全員倒地。
    “一群垃圾。”
    聶淩希睨了地上屍體一眼，眼底滿是厭惡，轉身朝躺在垃圾桶邊的人看去，他不知何時醒了。
    巷子裏沒有什麽光，依稀能看到他臉上很髒，唯有那雙警惕嗜血的雙眸中多了兩分詫異，手裏死死攥緊一個本子，像是要跟本子融為一體，另一隻還握著匕首。
    聶淩希眸微垂欲走，一陣風吹過，吹落了衛衣帽子，也把天空遮住月亮的雲霧被吹散，朦朧的光照入狹小的巷子裏一躺一站的人身上，發絲飛舞成影。
    “你……”
    聽到聲音，聶淩希抬起眼眸，看清對方長相，忽然一愣，腳步往後退。
    裴棲硯壓抑著咳嗽，踉踉蹌蹌站起來，那警惕的眸子此刻有些模糊，嗓音沙啞幹澀：“你，叫什麽名……”
    字沒說出來，他直挺挺往前倒。
    聶淩希本能的後退，不願沾染分毫，眼睜睜看著他摔在地上，那份他緊握的本子落在一邊，想了想，她半蹲下，伸手用地上的棍子戳了戳裴棲硯的臉：“哎...。”
    確定他昏了，聶淩希有些無語，自己好不容易大發善心救個人，怎麽竟然是他啊。
    前麵還說少接觸，這欠人命還能少接觸嗎？
    聶淩希掃到他口袋裏震動的手機，用棍子刨出來，上麵跳動的號碼在一攤血中滅了又亮，猶豫兩秒，按了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