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時候？”
    聶淩希沒有正麵回答是誰，語氣微沉，似她不說也有辦法知道。
    電話那頭的薑逢玩弄著桌上骷髏擺件，並不是很想說的樣子：“我自己能解決，你忙你的吧小孩兒。”
    聶淩希眉心微蹙，並不喜歡這種稱呼，可在他們六個之中自己最小，剛進道館的時候他們喊得稱呼千奇百怪，小孩兒、丫頭、啞巴、雪孩子，後麵自己糾正次數多了，很久沒聽到他們這麽喊了，明顯薑逢不想自己插手。
    安靜幾秒，聶淩希嗯了一聲：“人給你了，隨便用。”
    “哎不是！”
    薑逢想拒絕的話被聶淩希連同電話一起掐斷，目光落在電腦上，心下一沉。
    連續三天聶淩希都沒再見過聶萱依、溫緲，莊園裏的傭人對她們也是隻字不提，隻知道聶萱依頂著高燒抄家規，就算連筆都拿不穩都要抄，裴棲硯變態似的派人來看著，對方有一點反抗行為就會被要求重新寫，聶閆鬆都阻止不了，而溫緲像消失一樣，聶閆鬆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一月初，安靜地過完了元旦，距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月時間。
    聶淩希坐在賓利後排，目光落在窗外倒退的雪景上，枝椏被大雪壓斷，道路兩側白雪堆積成小山，灰蒙蒙的天空上，雪花紛紛揚揚往下落，手裏握著手機似緊張，聶閆鬆坐在旁邊一言不發。
    臨近藍洋高中，聶閆鬆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像許多送孩子上學的家長一樣。
    “雖然還有幾天學校就放寒假了，但你提前去也是為了更好地融入環境，藍洋跟其他學校不一樣，從藍洋出來的就算是最差的學生最後也是一本，聶家對你期望不高，但該有的不能少，等明年高考結束，我會送你出國鍍金，回來後就沒人會再說你在山裏的身份。
    現在外界對你身份敏感，你在學校一定要謹言慎行，要是受了委屈回家跟我說，我會處理，少說多做，明白嗎？”
    聶淩希收回目光，偏頭衝他微微一笑：“好的父親。”
    聶閆鬆見她乖巧，沉聲嗯了一聲。
    “父親，回來這麽久，怎麽一直沒有見過錦珩弟弟，他今年過年不回來嗎？”聶淩希狀似無意，清澈靈動的桃花眸閃爍著疑惑的光芒。
    聶閆鬆沒有多想，搖了搖頭：“錦珩學業繁重，過年是小事，以後你們會有機會見麵的。”
    賓利這時緩緩停下，門口已經沒什麽人了，隻有一名穿著教師製服的男人，手拿花名冊一樣的東西在記錄什麽，似遇到什麽難題，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
    聶淩希往外看了眼，點點頭：“汪叔叔說，以後進公司要學的東西很多，看來我要從現在就開始了，父親，你也不用對我太放鬆，我想為你分憂。”
    聶閆鬆心下一空，注視著聶淩希下車的背影，眼中神色複雜。
    前排助理忍不住開口誇讚：“聶董，大小姐跟您年輕時的性格很像，都很懂事，小小年紀就知道為父母分憂。”
    對比聶萱依，她的確懂事的讓人無可挑剔，這兩天就連聶老太太都對她多了幾句誇讚，可聶閆鬆卻開心不起來，聽到助理這麽說，低眉輕哼一聲：“那我更希望她像清泠多一點。”
    常年陪伴，助理聽到這話就明白自己說錯話了，默默閉上嘴沒再接話。
    彼時，聶淩希走到校門口的男人麵前，身旁跟著提書包的林晴。
    男人拿筆的手推了下鏡框，順她腳上鋥亮的小皮靴一路往上定格在聶淩希恬靜漂亮的臉上，呼吸微滯，餘光掃到她身後的車，睫羽輕顫：“您就是聶家今天送來的新生？”
    聶淩希微微點頭：“你好，秦主任，父親公司比較忙不能出麵相送，等下的入學辦理會由我的女傭處理。”
    秦朗看了眼林晴，又看著聶淩希，感覺哪裏怪怪的，不是說這聶家新找回來的小姐生性膽怯嗎？現在這副坦然淡定的樣子跟傳言不太像啊。
    聶淩希眼眸微彎，嘴角笑容加深：“秦主任，是有什麽問題嗎？我穿校服了。”
    藍洋高中出名的不止升學率，更大的一方麵是規矩，第一條便是凡是學生入校都必須穿校服，打扮必須得體，為了讓學生知道自己在學校的身份。
    秦朗眨了眨眼，目光審視，藍洋冬季校服由百褶裙、西裝、襯衫、領帶為一套，外搭加絨大衣，代表藍洋的徽章是一艘在海麵遠航的帆船，而學校有嚴格的等級劃分，成績優異名列前三十穿藏藍，徽章為黑金，後麵還有群青、深藍、中藍、海藍、天藍、淺藍，顏色越深，成績越好，代表能被學校重視的機會更多，顏色越淺，成績越次，能被看到的機會幾乎沒有。
    聶淩希初入藍洋，但因為聶家的原因，身上穿著天藍色校服西裝，不算最次，裙上格紋藍色線條由深到淺，象征著學校的等級，黑色大衣上的徽章在白雪中閃爍微光。
    秦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將手中本子打開遞到聶淩希麵前：“規矩看來是熟知了，簽個字吧，既然來了學校，就多把心思放在學習上，藍洋最不怕的就是學生肯學習。”
    “若是能學到新東西，我也很樂意鑽研。”聶淩希不卑不亢，在聶家裝模作樣，出了聶家門，她可以放鬆些，鋼筆握在手中，說話間她已經把名字簽好，規整的字跡跟她外表一樣。
    “我帶你去班級。”秦朗說著轉過身走在前麵。
    聶淩希從林晴手裏拿過真皮細肩帶書包提在一側跟上。
    十分鍾左右，秦朗停在三樓高三第一個班級，裏麵好像正在上課，他似想到什麽，漠然回頭輕咳一聲：“因為你是今年最晚入學的，聶家也沒有給學校你曆年的成績單，所以你被安排在高三一班，目前班裏除了你妹妹聶萱依同學沒來，還有一位休學，所以加上你是二十九名，等過幾日的考試後會因你的成績重新分配，待會兒不用緊張，
    藍洋至今為止還沒有出現歧視或霸淩等現象，學生都很友善。”
    聶淩希乖巧地點頭。
    秦朗沒再多說什麽，轉身去開門，門把往下壓，本該輕鬆打開的門，這時卻怎麽也打不開，他臉色微變，不禁用了些力：“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