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樁與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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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武衛衙署設在城東,占地足有數千畝,分為兩處,一處是正經的官衙所在,一處是衛學所在。
眾人的馬車穿過一條條繁華熱鬧的街道,耳邊傳來各種貨物叫賣的聲音,約莫駛了半個時辰,停在了鎮武衛官衙前。
眾人走下馬車,抬眼一看,隻見官衙廣闊,正門敞開,門漆朱紅,門楣高懸的匾額寫著“鎮武衛”三個大字,筆鋒如刀,直刺人目,一對石獅子呲牙怒目,極為猙獰。
守在門外的兩排力士見到夏宏,立即恭敬行禮,夏宏擺了擺手,指著黃睿、黃健和黃天三人道,“帶此三人前去衛學。”
“是!”
一名力士連忙應聲,而後眼神示意三人跟著他走。
至於黃謙,自然是跟著夏宏去錄功司上任。
跟在力士身後,走進官衙側麵的一條大道,行了數百步,再一個轉彎,一片起伏連綿的建築群出現在眼前,青石為壁,瓦泛琉璃,飛簷如猛禽展翅,看起來極具威嚴。
“這便是衛學了。”
力士眼神中流露出些許遺憾懷念之色,轉瞬即逝,當先一步走進大門,三人跟上。
走到裏麵,便見一巨大的青石鋪就的空地,兩側植了許多花木,再往裏走,來到一處掛著“文冊房”的屋子,屋子裏坐著一個穿黑衣的文吏。
“此三人要入衛學。”力士指著黃天三人,提醒了一句,“是夏千戶令我帶來的。”
文吏本來還有些漫不經心,聽到夏宏之名,頓時擠出笑容,連道,“好說好說。”
“來,到這兒留下你們各自的姓名、籍貫、境界,我為你們分配房舍。”
三人依次上前在一本冊書上寫好。
看著名冊,黑衣文吏說道:“唔,黃睿,九品,可入上舍,甲字六號房。
黃健,練勁,可入下舍,乙字十五號房。
黃天,無,可入下舍,乙字三十二號房。”
說完他從抽屜中取出三枚木牌,交到三人手中。
黃天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小木牌,上麵寫著“黃天,乙字三十二”幾個小字。
“拿著木牌可去庫司領取被褥、衣襪等物。”黑衣文吏講解道,“領好諸物,便可去住處了。”
三人便又在力士的指引下前往庫司領取各種物品,領完後,力士拱拱手,“三位公子可直接前往住處了,在下告辭。”
三人回禮,待其離去後,黃睿和黃健冷哼一聲,抱著自己的被褥去住處,黃天心如止水,對著令牌找到自己的房舍。
那是一間兩丈見長、丈半見寬的屋子,擺有三張床鋪,靠門的那一張床鋪上坐著個粗壯高大的年輕人,靠窗的床鋪半躺著一名身材瘦高、臉上長著幾顆青春痘的少年。
瘦高少年見了走進來的黃天,一躍而起,自來熟道:“我叫江猴,今年十六,人緣好,外號包打聽,他叫何旭,今年十七,力大如牛!你呢?”
黃天將被褥鋪好,“黃天,十六,沒什麽特別擅長的。”
江猴看出自己這位舍友似乎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也不在意,轉頭跟何旭說道:“明日咱們就要正式習武了,也不知兩個月內我能不能練出勁來,一旦練出勁,就算入不了品,也可以當個力士,吃上一口官糧!”
何旭有點嫌棄,“我可不想隻當個力士,天天被人使喚,至少也得入品,做個小旗官,出入行走間十數人簇擁,那才稱得上人物!”
江猴一個勁搖頭:“我可不敢想那樣的美事,時間太短了,練出勁後半年就得突破入品,不是天才誰能辦到?”
“說不定咱們就是天才……”
“……”
兩人興致勃勃,一直聊了大半個時辰,直到天色漸晚才停下,拉上黃天去衛學裏的食肆吃飯,用過飯後,打水洗漱,天空徹底黑下來。
躺在床上,江猴沒多少困意,一臉憧憬道:“明日就能見識武道了……”
何旭也有些睡不著,一雙銅鈴大的眼睛在黑夜裏放光,黃天則是有些好奇,不知道這個世界的修煉法門到底是怎樣的……
翌日。
一聲哨響從屋外傳來,這是代表馬上就要正式授課了。
一眾武生紛紛從房舍裏走出,早已洗漱好的黃天三人跟著人群走,江猴站在黃天身邊,低聲說著:
“咱們衛學這一次招了差不多三百人,九品武生二十來個,練勁武生六、七十,像咱們這樣沒練過武的大概有二百人。
這二百人共用四個小校場,每個小校場約莫五十人,但是聽說授課的武師才一人,也不曉得能不能教的過來。”
說話間,眾人已經抵達玄字三號校場。
校場上擺放著石鎖、木樁、兵器等物,數十名少年個個激動不已,黃天站在人群中,抬頭看向自己前方一個小土台上立著的虎背熊腰的中年漢子。
“我姓徐,你們可以叫我徐教習,未來幾個月,就是我來教你們練勁,以及如何以勁淬煉皮、筋、骨,壯養氣血。”
氣血有三變,分別對應著武道九品、八品、七品。
徐教習背負雙手,“勁,不是力,也不是中三品武者才能練出來的氣,而是筋骨皮肉連成一體爆發出來的東西,它是活的、透的、連綿不絕的。”
“我知曉這樣說你們肯定聽不明白,接下來我會先教你們練靈虎樁,以樁導勁。”
“注意看!”
說完,他將上身的衣物脫掉,赤著膀子露出結實隆起的肌肉。
緊接著,他身軀微沉,兩腳抓地,雙手成虎爪,置於腰側,五指如鐵鉤,腕部下塌,而後頭微微低下,下巴向內收斂,眼神卻向上挑,如猛虎藏於林草間,窺視獵物,一股煞氣從他的身上彌漫開來。
“這是樁形,接下來是呼吸和意!”
徐教習吸三吐一,滾燙的氣流被他吐出來,身軀以極其緩慢的幅度微微顫動,每一次呼吸,他的雙手抓扣之力就增一分,好似真將自己變成了猛虎,欲要撕裂獵物。
過了數十息,他逐漸弓下腰,眾人可以看到他的脊背之上,一道道駭人的“怒蟒”在他的皮膚下遊走、交織,顯得分外可怖。
“這,就是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