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老漢一口氣沒上來，直扶著板凳喘氣。
    葛滿倉立馬慌了神，林招娣也慌著要去堂屋拿藥。
    正巧對上院門的田翠芬，“嬸子？你來找誰？”
    林招娣眉眼笑起來彎彎如月，真有幾分自己年輕時候的韻味。
    還沒等田翠芬開口，葛滿倉看到來人卻猛地麵色一變，“你...你是...王大哥的媳婦？”
    老漢也喘穩了氣，三個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
    想起來自己剛才說過的話，葛滿倉麵上實在掛不住，幹謁了幾聲，“嬸子，我知道你今天來是來催我趕緊去娶親的。”
    他扭頭看了看手足無措的林招娣。
    “可是我....”
    話還沒說出口，老漢猛地從躺椅上站起，“啥？原來是親家來人了？你看看，這一道，你光說是來找這傻小子，竟是自家人不認自家人了。快進來坐進來坐！”
    林招娣的眼淚都快流下來，田翠芬的身份實在是尷尬，總不能直接上去就拉著林招娣喊閨女。
    隻好順著老漢的邀請坐在了院中。
    看著收拾得幹淨整潔的院子，田翠芬滿意地點了點頭，“滿倉，你這小子屬實是勤快，這院子收拾得幹淨利索。”
    “那是招娣收拾的！”葛滿倉梗著脖子喊道，像是要給女孩鳴不平，伸手又將林招娣往身後藏了藏。
    葛老根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自己這不成器的兒子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長大！
    瞧著田翠芬沒有說什麽，他連忙岔開話題，“今天怎麽沒見秦夫人和德興大哥過來？也怪不得我認不得妹子呢，我這實在是沒怎麽見過，不好意思哈！”
    田翠芬沒有回話，隻靜靜地看著麵容恬靜的女孩出神。
    葛老根實在是有些尷尬了，“那個妹子，今天是來通知我們，盡快來娶親的嗎？這前幾天德興大哥找人來說，翠英那孩子身子不爽利，這才好日子一拖又拖...”
    林招娣聽到這話，眼眶又要泛紅。
    田翠芬的心揪著難受，連忙出聲阻止，“不，這次來我不是說這個事的。”
    “那？”葛老根還想再問。
    田翠芬卻扭頭盯著葛老根，“大伯，要不讓我和兩個孩子單獨聊聊？”
    她身上自帶著一股上位者的威壓，葛老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突然點了點頭，等著起身出了門，才錯然地回望。
    “這女子這股子氣質，還真有當官的那感覺！”
    葛老根一走，葛滿倉瞬間化身為護崽的老母雞，冷冷地盯著麵前的女人。
    “你要是想來勸我跟招娣分開，去娶那悍婦，我告訴你，想都別想！”
    田翠芬看到血氣方剛地滿倉，心裏說不上來的滿意，看來林婉茹打的這如意算盤是沒有著落了。
    她勾了勾唇角，將一直放在衣服內側的幾卷錢和糧票都掏出來，放在麵前的石桌上。
    “你...你...你這是幹嘛！你是想拿錢收買我們？我告訴你沒門！”
    “哈哈哈哈！”田翠芬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我給你錢是讓你千萬不要娶王翠英，為了你的幸福，也為了我閨女的幸福，我交給你滿倉。”
    葛滿倉滿臉的敵意在聽到這番話後明顯一愣，呆呆地問道，“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田翠芬卻不理他，拍著身側的小板凳招呼著招娣過來坐。
    女孩怯生生的，但還是聽話的坐下。
    “這是你自己選中的郎君？可還後悔？”
    女孩一愣，後又堅定地搖了搖頭，“我不後悔！”
    “好！”田翠芬伸手輕輕握緊林招娣的手，“有些話，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說，傻丫頭....”
    她聲音都有些哽咽，“是我不知道你的存在，竟讓那狗東西搶了你的位置！”
    “但你放心，既然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就會讓你永遠幸福下去！”
    葛滿倉被兩人搞得丈二摸不著頭腦，“你嘰裏咕嚕的到底在說些什麽？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懂？”
    她長歎了一口氣，“滿倉，招娣是我的親生女兒，真的，我花了好長時間才找到她，那林婉茹就是個人販子！她簡直不是人！居然把我的孩子從我身邊搶走！”
    林招娣的眼睛已經從懷疑慢慢的變成不可置信。
    “你說的是真的？”林招娣呆愣愣的，淚水成串地從眼角滑落。
    “我以為她隻是不疼我，我以為隻是因為我是女孩，就要經曆這些！”女孩聲音嘶啞，滿臉委屈。
    “不，都是我的錯！孩子！是我沒有護好你，讓你受了這麽多委屈！怪我醒悟得太晚，自己的孩子在外漂泊這麽多年，我怎麽這麽傻，現在才找到你！”
    “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是我的母親？”
    她輕輕撫上林招娣的胳膊，重重地點了點頭。
    麵前的女孩卻突然驚呼出聲。葛滿倉連忙單膝跪地，一臉關切，“是不是傷口又疼了，我就說那女人怎麽可能是你的親媽！果然沒錯！這麽重的傷，得虧你跑到我家，我看那對狗男女是非要殺了你不可！”
    本來聽到自己閨女痛苦呻吟的田翠芬，正不知所措地抽回手，聽到葛滿倉的話，猛地站起，拉開女孩的袖口。
    一道道深可見骨的鞭痕遍布整個手臂。
    “你怎麽能現在才來找到招娣！她可差點就沒命了呀！”鮮紅的傷口同樣刺紅了葛滿倉的雙眼，他拿過招娣的胳膊，輕輕地吹著傷口。
    “都怪我，閨女！是我沒護住你！”
    林招娣卻輕輕擦掉田翠芬眼角的淚水，“不，我之前以為我真的是個災星，父母不喜歡我，同伴也排斥我。我越反抗他們打得越狠，時間長了，我也不再反抗了。但我是總能想起記憶裏那輕聲的呢喃，那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了。”
    “招娣，媽對不住你！”
    葛滿倉輕輕摸了摸招娣的頭發，長歎了一口氣，“我不知道還能護招娣多久，我老漢那樣你也見過了，他是不會同意我毀約娶招娣的。”
    “這幾天，我逃了，反抗了，但是我不想讓招娣再次受傷！”
    “林家他們家可真不是個東西，居然想把招娣送給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