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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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你就老老實實在警備司招待所休息,蘇天豪就算有十個膽子,也不敢來這兒撒野!”
    張旬語氣肯定地說道。
    “好嘞!謝謝張哥!不過……能讓我先給家裏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嗎?”
    譚行趕忙請求。
    “行,用我的吧。”
    張旬點頭,將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譚行的個人物品早在進門時就被暫時扣下了。
    譚行接過手機,迅速撥通了弟弟的號碼。
    聽筒裏隻響了兩聲就被接起,傳來一陣略顯急促的喘息聲:
    “您好,請問哪位?”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譚行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是你老哥我。”
    “大哥?!”
    電話那頭的譚虎先是一喜,隨即語氣立刻緊張起來:
    “你怎麽用這個號碼?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沒事,別瞎想。”
    譚行語氣輕鬆,但話裏的內容卻不容置疑:
    “小虎,聽著,最近好好待在你老師家練武,盡量不要外出,學校那邊也先別去。讓媽也一樣,媽那邊……你知道該怎麽跟她說。”
    “明白!哥,你放心,我能處理好,你自己小心!”
    譚虎知道他大哥有麻煩了,但是還是沉聲應道,隨即又怕譚行擔心,補充道:
    “哥!你好好處理你的事!別擔心我和媽這邊,我現在上下學都有內罡境的高手全程跟著,安全得很!”
    “啥?內罡境給你當保鏢?!”
    譚行這下是真驚到了,音調都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分。
    “哈哈!沒想到吧哥!”
    譚虎的笑聲裏充滿了自信:
    “而且我現在已經突破到淬體二重了!你再不努力點,小心被我這個弟弟反超啊!
    師傅說我是霸王轉世,等我將‘凶戟’入門,師傅說了,同階之內,我無敵!!”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小子是天才!”
    譚行聞言,心中的擔憂頓時被自豪衝散大半,哈哈大笑起來:
    “行了,好好練你的!哥這邊還有事,先掛了。”
    “嗯!哥你放心!家裏有我!””
    譚虎的聲音堅定。
    電話掛斷,譚行將手機遞還給張旬,臉上還帶著未散的笑意和一絲感慨。
    弟弟的成長速度,真是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當夜,譚行在警備司招待所裏睡得正沉,而張旬卻神色凝重地叩響了司長辦公室的大門。
    “進!”
    一個低沉而富有穿透力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張旬推門而入,目光投向辦公桌後那位頭頂微禿、卻絲毫不減威嚴的中年男人。
    他正是北疆市警備司的掌舵人,司長典屠,一位名副其實的外罡境強者,僅僅坐在那裏,周身便隱隱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場。
    “司長,”
    張旬站得筆直,語氣凝重:“有一起案件,高度懷疑牽扯邪神,必須立即上報巡夜司。”
    典屠原本停留在文件上的目光緩緩抬起,鏡片後的眼睛銳利如鷹,微微眯起:“詳細說。”
    “案件涉及鼎峰集團董事長,蘇天豪……”張旬言簡意賅,直接將最核心的人物和事件性質點明。
    “既然懷疑,那就按程序辦,立刻讓巡夜司接手!”
    典屠的聲音冷硬,沒有半分猶豫:“讓專業的人去做專業的事,去聯係吧!”
    “司長……”
    張旬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將顧慮說了出來:
    “我也隻是基於線索的懷疑,萬一……我是說萬一,巡夜司介入後,最終查明鼎峰和邪神並無關聯,那會不會……影響到他們在我們市的投資?
    畢竟,他們是本市的納稅大戶,牽扯甚廣。”
    典屠聞言,臉上露出一種極其古怪的表情,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笑話。
    他放下手中的筆,身體微微前傾,盯著張旬:
    “張旬,你是什麽職位?”
    張旬聞言,本能地“啪”一聲並攏雙腿,挺直腰板,吼道:
    “報告司長!北疆市警備司,第三刑偵大隊,隊長張旬!”
    “那他娘的不就得了!”
    典屠猛地一拍桌子,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罵道:
    “你是警備司的刑偵隊長!不是他娘招商局的辦事員!你的職責是肅清威脅,維護聯邦律法!
    事關邪神,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別說現在隻是懷疑,哪怕有一天你查到證據,指向我典屠和邪神有牽連,你他娘的都得毫不猶豫地給我報上去!聽明白沒有?!”
    “明白!”張旬挺直腰板,聲音洪亮。
    “明白了就滾去做事!還杵在這兒,是想讓我請你吃夜宵嗎?!”
    典屠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重新低下頭看向桌上的文件。
    張旬被典屠一頓訓斥,非但沒有絲毫不滿,反而感覺渾身血液都熱了起來,胸中塊壘盡去,猛地敬禮:“是!司長!我這就去聯係!”
    他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辦公室,腳步堅定有力。
    回到自己的工位,他深吸一口氣,拿起一部顏色深紅、樣式古樸、帶有特殊加密符文的內部通訊器.....這是直通“巡夜司”地方派駐機構的緊急線路。
    電話隻響了一聲便被接通,對麵沒有任何寒暄,隻有一個冰冷仿佛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傳來:
    “編號,事件,地點。”
    “北疆市警備司,刑偵三隊,張旬,編號735。”
    張旬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語氣快速而精準:
    “高度懷疑本市鼎峰集團董事長蘇天豪涉及邪神崇拜或汙染事件,現有有關聯係人一名正受我司庇護,對方已動用非法武力試圖滅口。請求巡夜司介入調查!”
    對麵沉默了兩秒,似乎是在快速檢索信息,隨後那個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信息已錄入。保持現場,控製知情範圍,巡夜司即刻抵達。”
    “明白!”
    張旬話音剛落,通訊便被幹脆利落地掛斷,隻剩下一串忙音。
    他放下通訊器,手心微微出汗,既有麵對未知強力部門的緊張,也有一種巨石落地的輕鬆。
    他知道,一旦巡夜司接手,事情的性質就完全變了。
    ………
    夜色更深,警備司大樓外,一輛黑色的越野車無聲無息地滑入指定車位,車身沒有任何標識,但那種厚重感和隱約流露出的能量波動,顯示其絕非普通車輛。
    車門打開,兩道人影走了下來。
    一男一女。
    男子身材高大,接近兩米,穿著一身特製的黑色風衣,臉上戴著半張遮住鼻梁以上的金屬麵具,露出的下頜線條硬朗,嘴唇緊抿。
    他僅僅是站在那裏,周身的氣息就仿佛讓周圍的空氣凝滯了幾分。
    女子則顯得嬌小許多,穿著同樣風格的黑色作戰服,勾勒出矯健的身材。
    她臉上帶著一絲慵懶的笑意,手裏把玩著一個不斷旋轉、發出微弱藍光的複雜羅盤狀儀器,一雙靈動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警備司大樓。
    “就是這兒了?北疆警備司,能量反應挺平穩,看來沒出大亂子。”
    女子開口道,聲音清脆,與同伴的冰冷形成鮮明對比。
    麵具男子“嗯”了一聲,聲音低沉沙啞:
    “走吧,別浪費時間。邪神相關,優先處置。”
    兩人徑直走向大門。
    門口警衛剛欲上前盤問,女子隻是隨意抬手,亮出一本深色證件.....表麵蝕刻著一尊烏帽皂衣、手持鎖鏈的猙獰神像。
    “夜遊神!”
    警衛臉色瞬間一變,立刻肅然敬敬,無聲地讓開了道路,並通過對講機快速低語了一句。
    兩人長驅直入,仿佛早就知道目標所在,直接來到了張旬所在的辦公區。
    他們的出現,立刻吸引了所有值班人員的目光。
    張旬立刻迎了上去,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麵對巡夜司的人時,還是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二位就是巡夜司的夜遊神?我是張旬。”
    麵具男子的目光落在張旬身上,如同實質般掃過,讓張旬感覺仿佛被裏外看透了一遍。
    女子則笑嘻嘻地接話:“沒錯啦~我是‘靈瞳’,這位是‘重嶽’。
    張隊長是吧?帶我們去見見那位嫌疑人,還有,把所有相關卷宗,特別是涉及超自然力量的證據,都拿給我們。”
    她的語氣輕鬆,但話語間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張旬不敢怠慢,立刻引路:“請跟我來,案件關聯人在招待室休息。卷宗已經準備好了。”
    前往招待室的走廊上,靈瞳快速翻閱著手中關於譚行的簡要檔案,臉上慵懶的笑意逐漸被一絲興奮取代:
    “頭兒,發現個好苗子!年紀輕輕已是凝血境,見過血,而且是咱們巡夜司英烈之後,根正苗紅!”
    重嶽麵具下的目光陡然銳利:“確認?”
    “確認!”
    靈瞳笑著收起卷宗,欣喜回道。
    重嶽眼中精光一閃,對張旬道:“張隊長,將譚行所有個人資料、近期行蹤記錄、以及他家周邊所有監控數據,全部調給我們。”
    張旬聞言眉頭緊皺:“兩位,我以職務擔保,譚行絕不可能是邪神信徒,有必要做到這個程度嗎?”
    重嶽的腳步倏然停住,冰冷的目光落在張旬身上。旁邊的靈瞳立刻笑著打圓場,緩和氣氛:
    “安啦張隊,隻是常規調查,確保萬無一失嘛。我們巡夜司辦事,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張旬聞言這才稍鬆一口氣,點頭道:“我等下立即去安排。”
    很快,三人來到招待室門前。
    張旬敲響房門,片刻後,譚行睡眼惺忪地拉開門。
    當他的目光觸及門外的重嶽和靈瞳時,尤其是對上重嶽那麵具下的冰冷視線,殘存的睡意瞬間被碾碎!
    一股源自生命最本能的恐懼攫住了他,幾乎無法呼吸,心髒瘋狂擂動!
    “譚行,這二位是巡夜司的夜遊神,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況。”
    張旬連忙介紹,生怕他過度反應。
    “夜…夜遊神?”
    譚行神色複雜。
    他的父親譚公也是一名夜遊神,他卻從未想過自己會以這種方式認識他們。
    靈瞳上前一步,臉上綻開安撫人心的笑容,聲音也變得格外柔和:
    “別緊張,小弟弟,隻是例行問幾個問題。放輕鬆,看著我的眼睛就好……”
    她的瞳孔深處,仿佛有淡藍色的旋渦緩緩流轉,深邃迷人。
    譚行的精神不由自主地被那抹藍色吸引,恍惚間覺得她的聲音直接響在腦海,溫和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讓他緊繃的神經下意識鬆弛下來……
    重嶽則對張旬示意了一下:“去取他的所有資料,盡快。”
    “好。”
    張旬點頭,轉身離去,心中明了.....真正的調查,此刻才開始。
    巡夜司所至,凡涉邪神,皆無小事!
    招待室的門輕輕合上,室內,隻剩下重嶽、靈瞳,以及心神尚未完全平穩的譚行。
    就在靈瞳見到譚行已經陷入迷蒙狀態,抿嘴一笑,準備進一步詢問時,異變陡生!
    譚行身後那模糊的血色刀影猛地一凝,仿佛被觸怒的凶獸,爆發出淩厲的煞氣!
    一股灼熱而鋒銳的氣勁自主從譚行體內迸發,瞬間斬斷了靈瞳眼中那無形的精神牽引!
    譚行猛地回過神,連退兩步,眼神驚疑不定地看著靈瞳,體內氣血本能地加速運轉,做出防禦姿態。
    他剛才隻感覺腦子一暈,仿佛要睡過去,但體內那柄功法伴生的“血刃”虛影卻突然躁動,自行護主!
    “咦?凝血境,竟能自行掙脫我的‘幻瞳’?好強的武道意誌和靈性天賦!”
    靈瞳臉上的慵懶笑意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驚訝和濃濃的欣賞。
    她對自己的秘法很有信心,等閑內罡境武者不注意都會受影響,竟被眼前這個少年破掙脫?
    就連一直沉默如山的重嶽,麵具下的眉頭也微微挑動了一下,目光如實質般落在譚行身上,仿佛要將他徹底看透。
    這種自主防禦並破除精神幹擾的特質,絕非普通武者所能擁有。
    就在這時,張旬急匆匆的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卷文檔,遞給重嶽,快速說道:
    “這是查出來的有關於那小子的全部資料,你們看吧!“
    “麻煩了。”
    重嶽低沉的聲音響起,從張旬手中接過了那份文檔。
    張旬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還有些發懵的譚行,沒再多說,轉身離開並帶上了門。
    重嶽快速翻閱著文檔,紙張嘩嘩作響。靈瞳也湊過去看,越看眼睛越亮。
    文檔上清晰記錄著譚行的基本信息:年齡、籍貫、社會關係……以及最重要的.....修為進度:凝血境!
    靈瞳驚訝地捂住小嘴,美眸瞪大:“凝血境就能凝練出如此具象化的氣血異象?還能自主破除精神幹擾?好苗子啊!”
    “天賦異稟,或者說……特殊體質。”
    重嶽合上文檔,聲音依舊沉穩,但看向譚行的目光已經完全不同,仿佛在打量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
    “他的氣血質量遠超同階,精神力也異常活躍堅韌。更難得的是,似乎天生契合某種攻伐之道,那血影是功法所致,也是天賦顯現。”
    他頓了頓,看向靈瞳,意有所指:“北疆小隊重建,正缺人手。
    尤其是這種有潛力、根底幹淨的好苗子。”
    靈瞳立刻明白了重嶽的意思,臉上再次浮現笑容,這次卻帶著一絲“撿到寶”的興奮:“隊長,你的意思是……”
    譚行的出現,以及警備司搜集的信息,無疑讓他們看到了一株極其難得的“好苗子”!
    譚行看著兩人低聲交談,目光不時落在自己身上,心裏一陣發毛,臉上還隻能維持著恰到好處的茫然。
    “譚行!”
    重嶽轉向他,語氣雖然依舊冷硬,卻似乎比之前少了幾分純粹的公務性,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審視:
    “把你所知、所經曆的一切,原原本本說出來。不要有任何隱瞞。”
    他頓了頓,聲音沉了下去:“你的行動軌跡,警備司檢查科已經通過‘蒼穹之幕’的監測視頻全部解析複原完畢。沒必要撒謊!”
    譚行心中猛地一沉,但麵上還是強撐著扯出一個笑容:“兩位長官,我…我就是個普通的高中生……”
    話未說完,便被重嶽冰冷的聲音無情打斷:
    “譚行,16歲,景瀾高中高一學生,武科年級排名第48。
    15歲秘密進入荒野成為拾荒者,此後幾乎每周五都會前往荒野。
    城郊鐵皮屋裏的兩具屍體,你在城北區‘處理’蘇三及其手下的過程……還需要我繼續複述嗎?”
    譚行頓時默然。
    對方這是將他查了個底朝天,所有自以為隱蔽的行蹤,在巡夜司麵前仿佛透明。
    “事關邪神,必須事無巨細。”
    重嶽肅然開口,周身那股如山嶽般厚重的氣勢驟然增強,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說!”
    譚行麵色變幻,最終像是認命般抬手笑了笑:
    “行,我說。”
    他深吸一口氣,快速組織語言:
    “我在荒野認識了兩個拾荒者,後來他們向我求救,說是被鼎峰坑害了。
    我救下其中一人,另一人將一塊血色晶石塞給了我,說這是他們從邪神祭壇底下摳出來的,鼎峰和邪教徒的人正因為這玩意兒追殺他們。”
    “我當時以為隻是什麽值錢的資源,想著等風頭過了拿去黑市換筆資源,就鬼迷心竅收下了。
    沒想到很快就被鼎峰的人和邪教徒找上門來滅口,我隻能反擊自救。”
    “那塊晶石呢!”重嶽追問,目光如炬。
    “藏在我家樓下炒粉攤的餐車底盤暗格裏了。”譚行回答得幹脆。
    重嶽聞言,朝身旁的靈瞳微微頷首。靈瞳會意,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起身快步離開了招待所。
    就在這短暫的沉默間隙,重嶽突然再次開口,低沉的聲音如同悶雷,在狹小的房間內轟然回蕩:
    “你的父親,是譚公?”
    譚行猛地一怔,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他霍然抬頭,看向重嶽那深邃的眼眸,喉嚨幹澀得發緊:“你……你認識我父親?”
    “一年前,剿滅彌撒邪教的最終戰役,我雖未參戰,但聽過他們的名號和事跡。”
    重嶽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一種千鈞般的重量,每一個字都砸在譚行的心上:
    “他們是真正的戰士。”
    譚行隻覺得鼻尖猛地一酸,一股滾燙而複雜的情緒毫無預兆地衝上眼眶,堵在喉間。
    他張了張嘴,所有的話卻都哽在那裏,一個字也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