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白龍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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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行的雙眼被韋玄自爆的血色焰光灼得刺痛,但理智告訴他,連一瞬的悲慟都是奢侈!
    “吼!”
    前方,那被韋玄以生命為代價震退三步的冉憐魔傀,發出了極端不甘的咆哮。
    它周身的裂紋如蛛網蔓延,灰白氣流紊亂不堪,卻依舊掙紮著,化作一道扭曲的殘影,悍然撲向那僅剩一人高的斷龍石門縫!
    生路就在眼前,這邪神化身要做最後的困獸之鬥!
    “攔住它!不能功虧一簣!”
    譚行嘶啞咆哮,不顧體內翻江倒海般的傷勢,一個箭步衝上前,抄起被振飛插在地上的血浮屠,與同樣渾身是血、眼神卻如磐石般堅定的張九極並肩而立,死死擋在了那僅剩一人高的斷龍石門戶之前!
    門外,是蘇淩月、馬乙雄等人目眥欲裂的呐喊;
    門內,是魔影呼嘯和令人窒息的絕望。
    斷龍石緩緩下降,生與死的界限正在飛速收窄。
    譚行猛地扭頭,看向身旁緊握著長槍,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的張九極,用最快語速吼道:
    “中二病!你先走!我還能撐一招!我來斷後!”
    話音未落,他根本不給張九極反駁的機會,體內那早已枯竭的氣血再次強行燃燒,背後殘破的聖翼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整個人如同撲火的飛蛾,就要向著魔傀決死衝鋒!
    他要用自己最後殘存的一切,為同伴爭取那最後的生機!
    然而.....
    就在譚行身形將動未動的刹那!
    “鏗!”
    一杆長槍,精準地橫擋在譚行胸前,並非向前刺擊,而是順勢向後一帶一挑!
    這一挑,時機、角度都妙到毫巔,正是譚行舊力已盡、新力未生,心神全部鎖定前方魔傀的瞬間!
    “你……!”
    譚行隻覺得一股巧勁傳來,身形完全不受控製,被這股力量裹挾著,向後倒飛出門!
    在空中失衡的瞬間,他難以置信地回首。
    映入眼簾的,是斷龍石門轟然落下的最後景象。
    在那飛速閉合、僅剩一條縫隙之中,是張九極背對著他,持槍傲立的背影。
    張九極沒有回頭,沒有告別,隻有一句混合著斷龍石轟鳴聲,清晰傳入他耳中、也回蕩在門外所有人的心間的低語:
    “最終章的舞台,豈容你搶走吾之榮光?”
    “活下去!”
    轟隆!!!
    斷龍石巨門轟然落地,嚴絲合縫!
    門壁上玄奧符文瞬間亮起,厚重的玄黃光罩收縮凝結,將其與古老石台徹底熔鑄為一體,化為萬古不易的永恒封印!
    最後的縫隙消失了。
    光芒被隔絕。
    聲音被吞噬。
    譚行重重摔落在石門之外的冰冷地麵上,翻滾了幾圈才勉強穩住身形。
    他半跪在地,猛地抬頭,眼前隻剩下那麵銘刻著古老符文、散發著煌煌鎮壓之意的巨大斷龍石,再無那道持槍而立的身影。
    斷龍石內外,已是兩個世界。
    “張九極!!!”
    譚行目眥欲裂,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悲吼,拳頭狠狠砸在地麵,留下一個殷紅的血印。
    蘇淩月、馬乙雄、卓勝等人全都僵立在原地,怔怔地看著那徹底封閉的斷龍石,臉上勝利的喜悅尚未完全綻放,便被這突如其來的、以同伴自我犧牲換來的最終封印,化作了無盡的震撼與悲慟。
    惡狼韋玄,爆體阻敵,死戰不退!
    白龍張九極,孤身鎮魔,永守封印!
    他們用最決絕的方式,為所有人鋪平了生路,而他們自己永遠留在了那片被封印的絕地之中。
    現場一片死寂,然而,就在這悲壯與死寂彌漫之際....
    嗡!
    那剛剛落成的斷龍石門,其上符文竟再次劇烈閃爍起來,明滅不定!
    壁靈急促無比的聲音在所有人腦海中炸響,帶著一絲緊迫:
    “封印已成,此地不可久留!邪神本源躁動,空間即將閉鎖!”
    “所有人,凝神靜氣,我即刻送你們離開!準備傳送!”
    話音未落,不等眾人反應,一道道熾白的光芒便自他們腳下亮起,包裹住他們的身軀。
    下一刻,眾人的身影陸續化為流光,消散在這片永恒封印的核心之地。
    隻留下那麵巨大的石門,以及門後無人知曉的、最終的戰鬥與守望。
    轟隆!
    斷龍石巨門徹底落下的巨響,仿佛一記重錘,敲碎了門內與門外兩個世界所有的聯係。
    外界同伴們撕心裂肺的呼喊、能量的餘波、甚至是光線,都在這一刻被絕對隔絕。
    斷龍石內,封印核心陷入了一種死寂般的昏暗,隻有頭頂那巨大邪神肉瘤在緩緩搏動,散發出令人作嘔的、微弱的汙穢光芒,以及腳下血肉沼澤蠕動時發出的黏膩聲響。
    空氣凝滯,充斥著濃鬱的血腥、毀滅能量殘餘以及……最深沉的絕望。
    張九極背對著那扇將他與生機徹底隔絕的巨門,染血的長槍被他死死握在手中,支撐著傷痕累累的身體。
    他急促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體內縱橫交錯的傷勢,劇痛如同潮水般陣陣襲來。
    韋玄自爆的血色輝光仿佛還在眼前閃爍,那決絕的狼嘯似乎仍在耳畔回蕩。
    “韋玄……汝這家夥,最後倒是瀟灑了一回。”
    張九極低聲自語,嘴角扯出一個極其難看的弧度,不知是笑還是哭。
    “嗬……嗬……”
    前方不遠處,那冉憐魔傀,發出嘶鳴。
    它周身的灰白氣流雖不如先前洶湧,卻更加狂暴紊亂!
    然而,那雙蒼白漩渦般的眼眸,卻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更加瘋狂、更加怨毒!
    它死死地盯著張九極,或者說,是盯著張九極身後那扇已經封閉的斷龍石門。
    封印已成,它被困在了這裏!直至消亡!
    而眼前這個手持長槍的人類,是它無盡怒火唯一可以傾瀉的對象。
    “嗬……”
    張九極忽然輕笑一聲。
    噗嗤。
    他將長槍插入腳下泥沼之中,再也支撐不住,靠著槍杆緩緩坐倒在地。
    他抬起頭,任由汙血從額角滑落,目光卻如兩道利劍,直刺遠處的邪神化身。
    縱使山窮水盡,身軀殘破,他“天北白龍”的傲骨,絕不能折!
    “邪祟……盯著汝父看什麽看?”
    他咧開嘴,露出被鮮血染紅的牙齒,笑容囂張而刺眼。
    緊接著,他抬起血跡斑斑、微微顫抖的右手,對著那散發著恐怖氣息的邪神化身,用盡最後的氣力,緩緩地、堅定地.....比出了一個中指!
    動作做完,他仿佛完成了一件無比重要的壯舉,暢快地長舒了一口帶著血腥的氣。
    值了!太值了!
    就算下一秒便魂飛魄散,能在自己的最終章裏,當著這狗屁邪神的麵,送上這驚天動地的一指.....他張九極,這輩子,就沒白活!
    “來吧!!”
    張九極緩緩閉上雙眼,等待著終結他生命的最後一擊。
    時間,在死寂中一秒秒流逝。
    預想中的毀滅並未降臨。
    唯有那令人窒息的怨毒視線,如同實質的冰針,牢牢釘在他的身上。
    “?”
    強烈的疑惑取代了死誌,他霍然睜開雙眼,銳利的目光直射向前方。
    下一刻,他瞳孔驟然收縮。
    隻見那原本咆哮躁動的冉憐魔傀,周身狂暴的灰白氣流竟如同被無形之手梳理,開始迅速平息、收斂。
    它那布滿裂紋的恐怖身軀,更是從邊緣開始,寸寸瓦解,化作最精純的灰白氣流,如同百川歸海,倒卷而回,盡數沒入頭頂那龐大肉瘤的無數隻瞳孔之中!
    不過眨眼之間,凶威赫赫的魔傀便徹底消散於無形。
    整個空間陷入了更深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緊接著,更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肉瘤上那無數隻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邪異眼瞳,在吞噬完所有氣流後,仿佛被同一個意誌所掌控,齊刷刷地....轉動!
    所有瞳孔的焦點,死死地、精準地,鎖定在了依靠著槍杆、渾身浴血的張九極身上!
    那一刻,被萬千邪瞳中閃過的是複雜之色,有希冀,有憤怒。
    “嗯?”
    張九極眉頭驟然鎖緊,死死盯住那萬千邪瞳。
    作為年輕一代公認的翹楚,他不僅實力強悍,心智與洞察力更是遠超同儕。
    隻一瞬間,那無數瞳孔中竭力隱藏卻又無法完全掩蓋的虛弱、焦躁與那一絲幾不可查的貪婪,便讓他貫通了所有關竅!
    “哈哈……哈哈哈……!”
    他先是低笑,隨即像是聽到了世間最荒謬的笑話,忍不住放聲狂笑起來,笑得渾身傷口崩裂,鮮血汩汩湧出也毫不在意。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猛地止住笑,染血的麵龐上盡是睥睨與不屑,朝著那龐大的肉瘤朗聲喝道:
    “汝這苟延殘喘的邪穢,竟還妄想汲取吾之恐懼,以此為食,延續汝這早已該死的殘命嗎?!”
    笑聲在空曠的血肉空間中回蕩,帶著無盡的嘲諷。
    “癡心妄想!”
    他字字如鐵,擲地有聲:
    “瞪大汝的邪眼看清!此刻,吾骨子裏,就沒有‘恐懼’這兩個字!”
    “縱使汝此刻能勉強汲取到一絲半縷得恐懼情緒,那又如何?”
    他抬起手,毫不畏懼地指向那肉瘤上無數邪異的瞳孔,聲音帶著看透一切的戲謔:
    “斷絕了外界靈能補充,汝就如無源之水,無本之木!這封龍大禁會一點點磨滅你的本源,抽幹你的力量!你的結局早已注定....”
    “形神俱滅,永世不得超生!汝,死定了!”
    張九極話音落下的刹那,異變陡生!
    肉瘤上那無數邪異瞳孔,仿佛被這誅心之言狠狠刺中,驟然陷入了瘋狂的痙攣!
    所有瞳孔在同一瞬間劇烈地收縮、擴張、再收縮,速度快到留下殘影,密密麻麻的眼白與瞳仁瘋狂交替閃爍。
    原本隻是怨毒的凝視,此刻卻迸發出近乎實質的狂怒與混亂,連帶著整個肉瘤都開始微微震顫,束縛它的那些符文鎖鏈發出一陣陣嗡鳴!
    祂的沉默,祂的異動,無一不在印證張九極的推斷....這番話,精準地撕開了祂最深的恐懼與絕望!
    身為執掌恐懼的化身,祂,竟從這渺小凡人誅心的話語中,品嚐到了自身權柄正在流失的恐懼!
    然而張九極對那邪神的異狀毫不在意,他低咳著,染血的手緊緊握住插入血肉沼澤的長槍,憑借其作為支點,掙紮著,一寸寸將自己的身體從地上撐起。
    他站直了傷痕累累的軀體,任由鮮血順著破碎的衣袍滴落,目光卻投向虛無的遠方,像是自語,又像是宣告:
    “雖然.....吾此刻心若鐵石,自是無懼。”
    “可血勇終有盡時……待這股氣散去,麵對死亡,麵對無盡的孤寂……”
    他聲音低沉下去,隨即又猛地揚起,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絕:
    “吾,亦不敢保證,彼時是否會心生怯懦!”
    “既如此......”
    他猛地轉回頭,目光如兩道燃燒的火焰,再次狠狠撞向那無數邪瞳,嘴角扯起一抹混合著狂傲與解脫的弧度:
    “不如就在此刻,在吾仍是天北白龍之時,慷慨赴死!此乃,是吾為自己選定的終幕!”
    張九極話音落下的瞬間,行動已起!
    他不再去看那代表著絕望與汙染的龐大肉瘤,更不在意那無數鎖定自己的邪異瞳孔。
    他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氣力,都灌注到了手中那杆陪伴他多年的長槍之上。
    “嗬……!”
    他吐氣開聲,忍著筋骨撕裂般的劇痛,竟在這絕境之中,在這血肉泥沼之上,緩緩舞動起手中的長槍!
    起初,動作艱澀而緩慢,槍尖劃破凝滯的空氣,發出沉鬱的呼嘯。
    但漸漸地,槍勢開始流轉,不再是殺伐的技藝,而更像是一種古老的儀式,一場獻給自己的……葬禮!
    槍影盤旋,勾勒出孤高的弧線,宛如白龍巡遊於將熄的蒼穹;
    步伐踉蹌卻帶著某種奇異的韻律,踏在黏膩的血肉之上,竟似踏在無人能懂的祭典節拍之中。
    那肉瘤之上,無數邪瞳一眨不眨地“注視”著這無法理解的一幕。
    祂,由恐懼孕育,以恐懼情緒為食糧,見過無數生靈在死亡麵前最不堪的掙紮、最淒厲的哀嚎。
    但祂從未見過,也完全無法理解.....
    為何這個人類,在力量耗盡、生機斷絕的絕境中,不求饒,不崩潰,反而……舞起了長槍?
    祂感受不到預期中的恐懼與絕望,隻有一種令祂本源都感到滯澀的、冰冷而決絕的意誌,伴隨著那沉鬱的槍嘯,在這封印空間中彌漫開來。
    這超出了祂的認知,這沉默的槍舞,比任何咆哮與詛咒,都更讓祂感到……不安。
    漸漸地,張九極槍勢開始流轉,變得圓融,變得磅礴!
    他一邊舞動,一邊放聲高歌,聲音沙啞卻蓋過了肉瘤躁動的嗡鳴:
    “吾名張九極!天北之白龍!”
    一槍直刺,如龍出淵,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
    “遊龍縱橫十七載,笑傲紅塵未逢敵手!”
    槍身回旋,蕩開虛無的阻礙,氣勢睥睨!
    “當遊龍匯海,海不迎我,我自來也!
    落葉當歸根,葉不迎我,我自歸處!”
    步伐轉動,帶起血與塵,身影在汙穢的光線下顯得如此孤獨,又如此高大!
    “四方縱橫,吾乃……真豪傑!”
    長槍越舞越快,到最後,幾乎化作一道繚繞他周身的銀色風暴!
    那是他生命之火在極致燃燒,是他意誌之光在瘋狂綻放!
    血與汗揮灑,融入這最後的舞蹈,每一式都凝聚著他一生的傲骨、一生的不屈!
    那肉瘤之上的萬千邪瞳,徹底凝固了。
    祂無法理解。
    這超出了祂以恐懼為食的本能認知。
    這個人類,這個渺小的生靈,在絕對的死亡麵前,沒有崩潰,沒有哀嚎,沒有奉獻出祂渴望的絕望情緒,反而……燃燒了自己,上演了這樣一場轟轟烈烈、璀璨奪目的終幕!
    那是超越了恐懼的意誌,是即便身死道消,也要以自身選擇的姿態走向終結的驕傲!
    這沉默而輝煌的槍舞,比任何力量更讓祂厭惡!
    終於,在那槍舞達到最熾烈巔峰的刹那.....
    張九極發出一聲震徹整個封印空間的長嘯:
    “哈哈哈哈哈!如此落幕,方配得上吾‘天北白龍’之名!”
    嘯聲未落,他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將手中那杆陪伴他許久,被他稱呼為“龍槍”的長槍,猛地擲向昏暗的穹頂!
    長槍化作一道淒厲的銀芒,衝開汙穢的光線,在空中達到頂點後,調轉槍頭,攜著下墜的決絕之勢,如流星般墜向它的主人。
    張九極雙臂猛地張開,仿佛要擁抱這最終的命運。
    他仰起頭,凝視著那點越來越近的寒星,嘴角甚至噙著一絲解脫般的笑意,緩緩閉上了雙眼。
    “噗——嗤!”
    利刃貫體的悶響,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空間中。
    劇烈的痛楚瞬間席卷了所有感官,但在意識被黑暗吞噬前的最後一瞬,他渙散的視線後方,並非眼前的絕望地獄,而是……
    許多年前,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自家那間堆滿了漫畫書的小小店鋪。
    年幼的他,踮著腳尖,手指用力地指著櫥窗裏那本好似被光籠罩的《龍槍豪傑物語》,對著身旁溫柔擦拭書架的母親喊道:
    “媽!我以後也要成為這樣的人!成為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時光模糊了母親具體的容顏,卻將那份毫無保留的、帶著陽光暖意的溫柔笑意,清晰地烙印在靈魂深處。
    “好呀,我們家小九極,將來一定是最了不起的英雄!頂天立地,一槍斷山河!”
    母親那帶著笑意的、充滿信任的鼓勵聲,仿佛穿透了時空,在他意識徹底沉淪的最後一刻,於耳邊溫柔回響。
    ……媽,我……做到了。
    話音未落,張九極緩緩閉上了雙眼,任由他自己的那柄“龍槍”將他貫穿,巨大的衝擊力帶著他的身軀向後微仰,但那雙早已無力卻傲骨猶存的雙腿,如同紮根於大地的龍柱,硬生生支撐著不曾倒下!
    長槍將他貫穿,槍尖深深刺入其下蠕動的血肉沼澤,槍尾兀自嗡鳴震顫,仿佛為主人奏響最後的龍吟。
    他就這樣被自己的神兵,以一種永不屈服的戰鬥姿態,死死地釘立在了這片封印之地的中央!
    頭微仰,麵向那虛無的穹頂,仿佛仍在睥睨那已被隔絕的邪神。
    殘破的衣袍在無形的氣浪中最後拂動了一下,隨即歸於靜止。
    鮮血順著槍纓汩汩流下,滲入腳下的汙穢,仿佛以最慘烈的方式,為這片絕地烙下了一道屬於“天北白龍”的不滅印記。
    身雖死,魂猶戰!骨不折,誌不摧!
    這一刻,時間仿佛凝固。
    那柄長槍與那具傲立不倒的屍身,共同構成了一幅極致悲壯、足以撼動任何邪魔的畫麵......
    凡人或許渺小,但其意誌,可貫蒼穹!
    而天北白龍,世間再無他名號又如何?不被任何人銘記那又如何?
    他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自己手中的槍。
    他的槍道,從來隻有四字:
    一往無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