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宏足足愣了三秒，腦子裏彈幕瘋狂刷屏。
    去寺廟？一個能把非線性方程當飯後甜點推導、物理化學閉著眼考滿分的學神大佬，要去拜佛？
    池宏看著身旁少女鏡片後平靜無波的眼神，又想起她午餐盒裏萬年不變的素淨青菜白米飯。
    “佛係少女？”他腦子裏不受控製地蹦出這個念頭，“靠清湯寡水修身養性，靠物理公式普度眾生？”
    他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行。”池宏最終隻蹦出一個字，幹脆利落，“周末？”
    “嗯。”
    ……
    日子在刷題和三人小組的“思維共鳴”中飛快溜走，空氣裏的粉筆灰都帶著離別的焦躁。
    這天下課鈴聲剛響，林誌強立刻衝進11班後門，一把摟住池宏的脖子：
    “老池！走走走！咱們班拍畢業照了！”
    “畢業照？”池宏抬眼看了看黑板右上角猩紅刺目的“高考倒計時 7天”。
    “這麽快？”
    “快個屁！所有人都到齊了，就等你！”林誌強拽著他就往外拖，“別磨嘰！陶師太特意交待的！”
    池宏這才意識到，自己高中生涯，隻剩一周了。
    ……
    教學樓下鬧哄哄的，藍白校服的身影擠在一起，帶著青春特有的汗味和躁動。
    七班的同學早已在門口排好了隊形，看到池宏出現，立刻爆發出熱烈的歡呼。
    “池神來了！”
    “老池！這邊！C位給你留著呢！”
    “學霸快過來！就等你了！”
    一張張熟悉又帶著點陌生亢奮的臉龐湧上來，把池宏推到隊伍正中央。
    池宏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可以偷偷在底下看《體壇周報》、被陶悠蘭粉筆頭精準打擊的日子。
    七班，才是自己高中的家。
    陶悠蘭站在隊伍最前方指揮，眼角眉梢帶著難得的鬆弛笑意。
    池宏猶豫了一下，還是擠出人群走到她身邊。
    “陶老師，”他聲音不高，卻足夠清晰，“謝謝您當初推薦我去實驗班。要不是您，我可能……”
    他好歹也是名985選手，去了11班，陶師太的業績自然會有所影響。
    陶悠蘭猛地轉過身，眼眶竟有些微紅，她輕輕拍了拍池宏的胳膊，打斷了他的話：
    “傻小子！說什麽呢！”她的聲音異常堅定。
    “那是你自己爭氣！你就繼續悶著頭能往上衝，上華五，上清北，老師比什麽都高興！”
    ……
    攝影師用力揮手：“最後一排高個子別擠眉弄眼！中間！看鏡頭！三——二——一——”
    鏡頭中央的池宏挺直脊背。
    下一秒，左肩猛地一沉，是林誌強笑嘻嘻地勾過他的脖子。
    右臂同時感到一種細微的拉扯——
    宋婉瑤不動聲色地蹭了過來，她沒看他，隻朝著鏡頭綻開完美的笑容，隻是身體朝他的方向微傾，距離悄然縮短了幾寸。
    “哢嚓！”
    白光閃爍，瞬間定格。
    藍白校服匯成的青春方陣裏，池宏是那個被左擁右靠的支點，笑容還來不及完全展開。
    膠卷的味道尚未在空氣裏散盡，陶悠蘭帶笑的聲音已穿透人群，清晰有力：
    “收工！動作都麻利點兒！去教室——”
    “今晚晚自習，我們破一次例——讓大家考前放鬆一下！”
    眾人歡呼著奔向教室。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陶悠蘭變戲法似的從講台底下拖出幾個鼓鼓囊囊的巨大塑料袋，嘩啦一聲倒在地上——薯片、蝦條、果凍、汽水、巧克力……堆成了小山！
    “班費剩了一兩百，老師自己再添了點，就給你們做主了！”
    陶悠蘭大手一揮，臉上是前所未有的神采飛揚。
    池宏掃了一眼，這麽多零食，老陶少說要搭進去半個月工資。
    “嗷——！！！”
    “陶老師——我愛您！”
    整個教室瞬間被點燃！桌椅板凳摩擦地麵的刺耳聲響被震耳欲聾的歡呼徹底淹沒。
    ……
    課桌被七手八腳地拚成一個大圓圈，燈光下，零食小山散發著誘人的油光和甜香。
    教導主任王德海那張嚴肅的臉在窗外一閃而過，眉頭擰成了疙瘩。
    “罷了罷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最終他隻是搖了搖頭，背著手，裝作什麽都沒看見，快步消失在走廊盡頭。
    氣氛徹底放開。
    有人抱著掃把當吉他嘶吼；
    有人講著冷笑話凍翻全場；
    幾個女生紅著臉合唱S.H.E的《Super Star》，跑調跑到外婆橋。
    此時的宋婉瑤，她深吸一口氣，徑直走到一個看熱鬧的男生麵前。
    那男生被校花盯著，受寵若驚，剛想入非非，順著宋婉瑤的目光往旁邊一看，瞬間秒懂，立刻觸電般彈開：“您坐您坐！”
    宋婉瑤嫣然一笑，大大方方挨著池宏坐下。
    周圍的起哄聲幾乎掀翻屋頂。
    “別瞎起哄！”宋婉瑤嗔了一句，臉上飛起兩朵紅雲。
    “下一個節目，有請宋婉瑤！”
    少女輕盈地站起身，走到教室中央。
    音樂響起，是蔡依林的《說愛你》。
    前一秒還笑語晏晏的宋婉瑤，眼神瞬間變了。
    每一個卡點精準的甩頭，每一次利落幹淨的手臂wave，每一次眼神和舞步，都帶著驚人的力量感和舞台張力。
    她旋轉、跳躍，裙擺飛揚，目光卻始終牢牢鎖住池宏的方向，大膽而熾熱。
    當唱到“我想我已慢慢喜歡你”時，她甚至俏皮地對著池宏的方向，指尖輕輕點過紅唇，露出甜美一笑。
    “哇——！！！”
    “宋婉瑤！牛逼！”
    “在一起！在一起！”
    尖叫聲、口哨聲幾乎要掀翻天花板。
    連林誌強都忘了啃手裏的雞腿，目瞪口呆：“我靠……老池！她跳舞這麽牛X？！”
    池宏看著場中光芒四射的少女，想起那個在她家書房即興跳起的小片段，下意識地低聲說了一句：
    “和那天在家裏跳的風格不一樣。”
    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炸彈精準地在林誌強耳邊引爆！
    “什……什麽？！”林誌強猛地扭過頭，眼珠子瞪得差點掉出來，嘴裏的鴨脖“哢吧”一聲咬斷了。
    “在……在……在她家裏？！跳舞給你看？！”
    一瞬間，林誌強腦子裏不受控製地閃過無數畫麵——曖昧的燈光，旋轉的裙擺……
    他倒抽一口涼氣，看著池宏，眼神裏充滿了高山仰止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