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負責監察的長老皺了皺眉。
    周圍人群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嗤笑聲。
    “噗……廢體？”
    “一點光都沒有？這……這連玄氣一轉都沒有吧？”
    “哪來的鄉下野小子？也敢來青陽宗丟人現眼！”
    “趕緊滾下去吧！別浪費大家時間！”
    嘲諷聲如潮水般湧來。
    負責登記的執事也顯得不耐煩，準備開口驅逐。
    “廢體？”陳玄夜心中冷笑，卻也不禁疑惑。
    是九獄塔隔絕了探測？
    還是那魔丹的隱匿之力太強？
    “嗡……”
    就在這時，測玄石碑麵泛起一絲灰色光暈。
    那光暈淡如薄霧，別說衝天，連一尺高都沒有。
    “這……”執事愣住了。
    自從青陽宗開山立派以來，測玄石從未有過如此微弱的反應！
    這算什麽？
    廢體中的廢體？
    監察長老眉頭擰得更緊。
    但當這少年手掌按上去時，他卻隱隱感覺到，測玄石深處，似乎傳來一絲悸動……
    轉瞬即逝，無法捕捉。
    “玄氣……波動微弱，根骨……不明。”
    長老沉吟片刻，最終揮了揮手。
    “丙等……末。去闖第二關‘幻心路’吧。能走多遠，看你的造化。”
    丙等末？
    人群的嗤笑聲更大了。
    丙等本就是勉強合格，末流更是墊底中的墊底！
    這種廢物，進了幻心路，怕是第一關都撐不過去。
    陳玄夜收回手，仿佛沒聽見周圍的嘲諷。
    丙等末，無所謂。
    隻要給他踏上問心道的機會！
    他對著長老一禮，走向廣場另一側。
    踏上一條幽深狹窄的小道，消失在霧氣中。
    幻心路！
    “下一位！李家，李天風！”
    執事再次唱名，將眾人的注意力拉回。
    ……
    陳玄夜一步踏入霧氣，眼前景象瞬間變幻。
    是陳家祠堂！
    燭火搖曳，供桌上擺放著他父親陳天河的牌位。
    牌位前，跪著大長老陳宏。
    “玄夜……玄夜少爺！”陳宏猛地回頭，老淚橫流。
    “梟少爺他……他勾結血刀門！血洗了主脈！你父親……死得好慘啊！屍骨無存！”
    “不！”陳玄夜心神劇震！
    一股撕心裂肺的劇痛瞬間席卷全身。
    畫麵再轉。
    合歡穀禁地！
    冰冷玉床，血色紗幔，身上趴著喘息連連的冷無嫣。
    接著，那雙玉足突然踩在他胸膛上。
    “廢物！爐鼎！滾！”
    陳玄夜感覺胸骨寸寸斷裂……
    畫麵破碎，再次重組。
    青陽城西門外。
    陳二狗獰笑著，將惡臭的糞水當頭潑下。
    “爬啊！像狗一樣爬進來！”
    “被魔女玩爛的廢物！”
    “陳家之恥！”
    陳玄夜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吼！”他厲聲低吼，雙眼布滿血絲。
    殺！殺光他們！
    殺了陳梟，殺了林雪兒，殺了所有嘲笑他的人！
    殺意在胸中翻騰，幾乎要將靈魂撕裂。
    就在這時！
    塔影猛地一震，將所有的暴戾壓製下去。
    陳玄夜眼中當即恢複了清明。
    幻心路，意在挖掘內心深處的恐懼和執念，以摧毀意誌。
    “區區幻境，也想亂我心誌？”陳玄夜眼中血芒一閃！
    “給我——破！”
    體內真玄境玄氣流轉，霸道絕倫地撞向眼前的幻象。
    “哢嚓！”
    所有幻象瞬間支離破碎，化作漫天光點消散。
    眼前依舊是那條狹窄的石階小路。
    霧氣似乎淡了一些。
    他依舊站在原地，一步未動。
    但後背已被冷汗浸濕。
    好厲害的幻心路，直指人心最脆弱的地方！
    若非九獄塔守護，他剛才差點就心誌崩潰，沉淪在殺意中。
    陳玄夜深吸一口氣，眼神更加冰冷銳利，抬腳踏上第二級石階。
    場景再次變幻！
    這一次，是亂葬崗。
    陰風怒號，鬼哭陣陣，三具形容枯槁的幹屍！
    陳厲和那兩名護衛。
    “還我命來！”
    “陳玄夜！你不得好死！”
    “吞噬同族！你是邪魔！”
    怨念，死氣，瘋狂衝擊著陳玄夜的神魂。
    心魔！
    是吞噬活人帶來的心魔反噬。
    陳玄夜身體猛地一僵！
    邪魔……我是邪魔嗎？
    為了複仇，不擇手段……吞噬活人……
    意識深處，悄然滋生一絲迷茫和動搖。
    “不！他們害我在先！死有餘辜！”陳玄夜心中狂吼。
    “我陳玄夜行事，但求問心無愧！阻我道者，神佛亦可吞！”
    “區區心魔，給我——散！”
    “轟！”
    塔影瘋狂震動，暗金玄氣轟然炸開，三具幹屍立時消失。
    陳玄夜臉色發白，喘息粗重，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破滅心魔，比破滅幻象消耗更大！
    他再次踏前一步，登上第三級石階！
    霧氣徹底消散。
    眼前，不再是狹窄的石階路，而是一片翻滾著岩漿的血海！
    血海中央，矗立著一座頂天立地的九層巨塔，通體燃燒著暗紅火焰。
    散發出一股吞噬諸天的恐怖意誌！
    火焰之中，無數猙獰的魔影在哀嚎掙紮。
    九獄鎮界塔！
    真正的本體？
    陳玄夜瞳孔驟縮！
    心髒深處那座小塔虛影瘋狂震動，傳遞出前所未有的興奮。
    這股威壓，太恐怖了！
    “螻蟻！獻上你的靈魂！臣服於血獄！否則……永墜無間！”
    一個恐怖的聲音，直接在陳玄夜靈魂深處炸響。
    恐怖意誌狠狠衝擊在他的識海！
    難以形容的劇痛。
    陳玄夜悶哼一聲，七竅溢出血絲！
    身體搖搖欲墜，意識逐漸沉淪。
    臣服？
    永墜無間？
    不！
    絕不！
    “我的命！我自己掌控！”陳玄夜發出一聲不屈的咆哮。
    體內玄氣瘋狂運轉，頂著恐怖威壓。
    一寸一寸地，抬起腳步！
    “咚！”
    重重踏在第四級石階上！
    下一息，幻象消失。
    陳玄夜身體一晃，單膝跪地，“哇”地噴出一大口鮮血。
    他扛住了九獄塔本源的意誌衝擊！
    陳玄夜喘息著，抬頭望去。
    前方霧氣散盡，石階小路已經走到盡頭。
    一片相對開闊的平台出現在眼前。
    平台邊緣，立著一塊石碑。
    上書“幻心止境”四個古字。
    陳玄夜，闖過了幻心路！
    巨大的平台上，稀稀拉拉站著三五十人。
    個個氣息不穩，臉色蒼白，顯然都是成功闖過幻心路的試煉者。
    不過，在平台邊緣，還一道倩影正遠眺雲海，悠然自得。
    葉輕眉。
    她免試第二關，在此處等待進入第三關。
    陳玄夜剛踏上平台，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他？那個丙等末的廢體？”
    “怎麽可能？！他竟然走出來了？”
    “看他那樣子……像是剛從地獄爬出來……”
    “走了狗屎運吧？怕是連第一關都沒觸發？”
    陳玄夜對這些目光視若無睹。
    直接走到平台角落，盤膝坐下，迅速調息，恢複玄氣。
    砰！砰！砰！
    就在這時，從幻心路出口方向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震得地麵都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