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開始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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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臉內禁婆搶先拿著申狀走了。
    留下來的圓臉內禁婆目送她走遠後,快速上前兩步,揚起笑容,殷勤道:“她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我去給陶小姐備一些吃食過來吧?”
    陶氏在潯陽是了不得的富貴人家,平常在路上碰見,都得遠遠避開。
    不管她有沒有殺人,陶氏都不可能放任不管。
    趁她還在獄中,賣她個好,她離開時,總不會短她的好處。
    先前她不吃不喝,她無處下手。
    現在既能叫冤,總要試上一試。
    陶令儀看著她諂媚的麵色,心頭跟著一動。
    如果趙明誠就是幫凶之一,想要洗刷冤屈,就需他人幫忙,而內禁婆,無疑就是最好的人選。
    內禁婆選任的都是本地平民女子或是中老年寡婦,非正式的官員編製。
    入值的時候,她們必須宿在直房,以確保隨時響應突發狀況。
    非入值的時間,卻可歸家。
    這入值、散值,一進、一出,就是與外界溝通的最好橋梁!
    思及此,陶令儀麻利地從頭上取下一支金釵,塞到她的手中,客氣道:“麻煩你了。”
    圓臉內禁婆心中一喜,嘴上卻推辭:“不過是一點吃食,哪裏用得上這樣的重禮?”
    陶令儀見她話這樣說,手卻死死地抓著金釵不放,不由更加客氣道:“不值什麽錢,你且收著吧。”
    “那就多謝陶小姐了。”圓臉內禁婆不知道她心裏的算計,將金釵往懷裏一塞,也越發殷勤道,“陶小姐稍等,我這就去準備吃食。”
    飯點早已經過了,圓臉內禁婆忙活半晌,也隻拿來兩塊粟米餅和一壺開水。
    粟米餅是將粟米磨成粗粉後,用沸水燙麵,再用鐵鏊烙烤而成。因脫殼技術落後,粟米餅不僅觸感粗糲如砂,吃在嘴裏,還帶著股粟殼獨有的苦味。
    這是圓臉內禁婆特意從家中帶來的宵夜。
    也是實在找不到別的吃食,才不舍的勻了兩塊給陶令儀。
    陶令儀吃不慣。
    她對吃食已經屬於非常不挑的那一類了,但還是吃不慣。
    她從來沒有吃過這麽難吃的餅。
    不僅難吃,還卡嗓子。
    穿越就已經夠憋屈了,嗓子還要跟著遭罪……真是身在獄中,不得不低頭。
    一口開水一口餅,勉勉強強的剛吃完一塊,前去送申狀的長臉內禁婆便氣衝衝的回來了。
    距離她的牢房還有一段距離,長臉內禁婆已將申狀揉成一團,待走到她的牢房外,狠狠地往她身上一砸後,便恨聲道:“我好心替你送申狀,你卻如此害我,你存的是什麽心!”
    陶令儀看一眼滾在腳邊的申狀,雖已知曉答案,還是灌上半碗溫水,將嘴裏的餅渣咽下去後,問道:“趙司法怎麽說?”
    她還敢問怎麽說?
    想起趙司法將申狀扔她臉上,指著她亂罵時的神情,長臉內禁婆肚子裏的怒火竄得比天還高。
    又想到趙司法最後說的那句‘案子早已經查清,不必對她客氣’的話,長臉內禁婆不由抬起下巴,冷笑道:“趙司法說了,要怎麽查案,他比你清楚!你要老實在這裏窩著等候裁決,說不定還有一條活路,再這樣挑事,那就是自尋死路!”
    話落,也不等她再開口,便甩著臉子走了。
    圓臉內禁婆看一看她的背影,又看一看陶令儀後,慌張地追了出去。
    陶令儀拿起另一塊粟米餅,一邊艱難地吃著,一邊回味著長臉內禁婆的話。
    說不定還有一條活路?
    自尋死路?
    結合她們早前‘人沒有死就行’的議論,真凶顯然早就計劃好了,一定要坐實她殺人的罪名。
    陶令儀又仔仔細細地搜尋了一遍小姑娘的記憶。
    小姑娘的記憶很幹淨,從來沒有得罪過人,也沒有與人發生過矛盾。
    那是誰對她抱有如此大的恨意,非要置她於死地呢?
    吃完最後一口粟米餅,又灌了兩口茶後,陶令儀帶著不解,彎腰撿起申狀。
    申狀的內容,她寫的並不是自己如何冤屈,而是如何找到真凶。
    她當然是故意的。
    趙明誠如果不是幫凶,可能會對她的指手畫腳生氣,但更會順著她說的查下去。
    趙明誠如果是幫凶,那就會因為她的指手畫腳心虛,進而惱羞成怒。
    結果很明顯:趙明誠果然是幫凶。
    而且,很可能還不止他一個幫凶。
    所以……
    想要找到凶手,隻能暫時避開江州府,尋求外部勢力的幫助。
    而小姑娘熟識,且能與江州官僚稍稍掰一掰手腕的外部勢力,唯有陶氏。
    但陶氏態度冷漠,似根本沒有她這號人,暫時也不能找。
    那就隻剩謝家了。
    謝家是受害一方,如果知道凶手另有其人,應該不會冷眼旁觀。
    “陶小姐。”突如其來的叫喊聲,打斷了陶令儀的深思。
    是圓臉內禁婆。
    陶令儀抬眼,看一看圓臉內禁婆遞來的金釵,又看一看她臉上肉疼的表情,眉尖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
    看來趙明誠的話,也不絕對。
    否則,圓臉內禁婆再貪婪,也會堅定地還回金釵,以避免引火燒身,而非現在這般依依不舍。
    朝直房方向看上一眼,確定長臉內禁婆沒在暗中監視後,陶令儀試探著說道:“送出去的東西,哪還有要回來的道理,你且拿著吧。”
    看到她麵上一閃而過的喜色,陶令儀知道自己猜對了,滿意地勾一勾嘴角後,故作漫不經心道:“你要實在過意不去,就去謝家幫我遞個信,我想見謝二公子一麵。”
    圓臉內禁婆麵色一變。
    “我沒有殺謝三小姐,我也不願意替人背這罪名。”陶令儀起身,在她回絕之前,將另一支金釵也取下來塞到她的手中,“我知道這事有風險,我也不要你做別的,隻需替我傳個話就成,至於謝二公子來與不來,都與你無關。”
    謝臨舟是謝瑤的胞兄,兄妹感情極為要好,因小姑娘與謝瑤的關係,平常見了,也會跟著叫他一聲二哥。
    想要讓謝家幫忙,謝臨舟無疑是一個非常好的突破口。
    風險自然是有的,但她隻能賭,賭圓臉內禁婆的貪欲,賭謝臨舟對小姑娘的信任。
    圓臉內禁婆看著手中的兩支金釵,神色掙紮得非常厲害。
    成色這樣好的金釵,典當一支,至少能抵他們一家七口一年的口糧,更何況還是兩支。
    反正隻是帶個口信而已,避著人些,誰能發現?
    而且,帶個口信就有兩支金釵,她要真是冤枉,出去的時候,還不得再賞她兩支?
    有了四支金釵,孩子他爹就不用每日起早貪黑做幾份工,兩個孩子也能吃上幾年飽飯。
    盤算完利弊,圓臉內禁婆咬一咬牙,飛快看一眼直房方向,見無人注意,麻利地將金釵往懷裏一揣:“帶口信可以,但他來不來,就不關我的事了!”
    陶令儀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