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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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想讓我回答什麽?”蘇見薇受驚般瑟縮了一下,“姐姐被誣陷下獄,而今又遇火災,大人不去查是何人誣陷的她,又是因何起的火,卻來這裏逼問我,不知是何意?”
    好一張能言善辯的巧嘴!
    可惜,越能言善辯,越證明她心裏有鬼,蕭直方冷哼:“自有他人在查火災一事,蘇小姐既如此在意陶小姐,還是莫要再顧左而言他,趕緊回答我的問題吧!”
    手臂、腿上的水皰開始疼了,火辣辣的,似有跗骨的火在燒。謝臨舟強忍著不適,適時開口:“我們並不想為難蘇小姐,我們如此相迫,正是為了還陶小姐一個清白。”
    頓一頓,又好言相勸道:“聽聞陶小姐尚在時,對陶夫人及蘇小姐多有維護。如今陶小姐出事,蘇小姐既知她是被誣陷,若還感念她的恩情,就請如實回答吧。”
    多有維護?
    蘇見薇暗自冷笑,那不過是她賺取好名聲的手段罷了!
    以陶衡對她的寵溺,她要真心維護,何至於這麽多年過去,陶衡都不願意給她改名換姓,讓她頂著那個卑賤的教書先生姓氏,讓人笑話!
    蘇見薇心中恨意翻湧,恨不能立刻撕開陶令儀的偽善麵目,讓他好好看一看,他一趟一趟衝入火場找她,將自己弄成這般狼狽的樣子有多不值!
    但她不能撕,陶令儀利用她和她娘賺取好名聲,她同樣在利用陶令儀賺取好名聲。
    她善解人意、端莊、有才情的名聲,全都是利用陶令儀賺來的。
    陶令儀已經死了,她不能為了撕開她的真麵目,而毀了自己。
    強壓著憤怒,蘇見薇眼淚汪汪地看一看謝臨舟,又看一看蕭直方,對他們如此軟硬兼施,步步緊逼,真是又恨又懼。
    扯出帕子,揩了兩下眼淚,將恨與懼都遮去後,蘇見薇放低姿態:“大人已經查出來,姐姐是被誣陷的了?”
    謝臨舟似是而非地‘嗯’了一聲。
    蘇見薇脫口問道:“凶手是誰?”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謝臨舟倒罷,蕭直方的目光如利劍一般,刺得她喉舌鎖霜,髀肉逆栗。下意識地,她便答道:“謝二小姐出事時,我已經昏迷不醒。被傅母攙扶著離開退居時,我尚未醒來,也不知道傅母是否給我更換過衣飾。”
    “傅母攙扶你離開之時,退居已經圍了不少的人,即便給你更衣,也是出了退居之後。”蕭直方懶得跟她虛與委蛇,也懶得跟她再兜圈子,“蘇小姐隻需告訴我們,在你沒有昏迷之前,是否更過衣,如更了衣,更的是何衣就成!”
    蘇見薇心尖微微一顫,他們在查她,他們在懷疑她!
    他們查到什麽了?
    蘇見薇腦子轉得飛快,有鄭大人給她善後,即便她殺謝瑤時留有破綻,也都被他給抹平,他們不可能查到什麽證據。
    他們在詐她!
    蘇見薇打起精神,偷偷觀察著兩人的舉動,委屈質問:“大人懷疑是我害了謝二小姐,誣陷的姐姐?”
    本就未幹的眼淚,又撲簌簌地落了下來,“我父親原不過是個教書先生,跟著娘進了陶氏,大家都看不上我,隻有姐姐一心一意地維護我,還幫我在陶氏站住了腳跟。姐姐待我恩重如山,我報答尚來不及,如何會害她?”
    這就心虛了?蕭直方冷笑:“我可沒說你害她。我不過問你,謝二小姐出事那日,你出退居之時,穿的是何衣飾,你跟我東拉西扯,就是不肯回答。我倒想問你,你既說陶小姐對你恩重如山,如今我們要還她清白,你這般顧左而言他是為什麽?”
    蘇見薇心頭一窒,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即便她不是凶手,都要懷疑她是凶手了,更何況,她本來就是凶手。
    想到她原本該殺的人是陶令儀,是臨到動手時,突然不想就這麽便宜了陶令儀,才改換目標,殺了謝瑤,蘇見薇便後悔不已。
    殺了陶令儀,嫁禍給謝瑤,以謝家的處境,他們必會舍棄謝瑤,以求自保。
    就像謝臨舟的大哥謝琛早幾年不過在前江州刺史之子搶掠一名民女時,出言為那民女說了幾句好話,就被當街打死,謝家雖怒雖憤,卻也隻能息事寧人一樣。
    偏偏,偏偏她暈了頭,不想陶令儀就這麽痛快地死了,偏想讓她背上謀害閨中密友的惡名,變得人人唾棄,才一時改變主意,殺了謝瑤,嫁禍給她。
    陶令儀是如她的意,身敗名裂了,可她也受了牽連。
    眼下想要脫身,隻能靠鄭行之了。
    想到鄭行之,蘇見薇的心裏又不由生出幾分不滿。
    殺陶令儀的事,他也是應承了的。
    雖然她臨時改了主意,事後他父親也幫著善了後,可如今想要見他一麵,或是與他通個消息,簡直比登天還難。
    他在怪她給他惹了麻煩,她知道。
    但她又不是故意的。
    借著揩淚的動作,蘇見薇不動聲色地朝著門口望了一眼。
    她來前堂的時候,明明告訴過娘,讓她趕緊去找鄭行之,她也答應了的,都過去這麽久了,怎麽還沒有來?
    “我沒有顧左而言他,”蘇見薇捏緊帕子,盡量拖著時間,“我隻是想知道是誰陷害的姐姐。”
    又輕輕咬一咬唇:“在退居時,我並未更換過衣裳。”
    蕭直方乘勝追擊:“你進退居時,穿的是什麽衣裳?”
    “珊瑚紅織錦交領襦、泥金描繪折枝菊絳紫紗裙、縹色羅地夾半臂和泥金銀線寶相翹頭履。”蘇見薇有意答得幹脆。
    反正她已經重新置辦了一套一模一樣的衣裳,告訴他們又何妨?
    說起來,還要感謝陶令儀呢。
    如果不是她那份申狀,她還想不起來要重新置辦一套,以應付今日的局麵。
    “你進退居時,穿的是珊瑚紅織錦交領襦、泥金描繪折枝菊絳紫紗裙、縹色羅地夾半臂和泥金銀線寶相翹頭履。”蕭直方直視著她,麵無表情地重複了一遍。
    蘇見薇應是,並道:“參加新茶宴的不少小姐都可以給我做證。”
    蕭直方並不理會,隻追著往下問道:“你說你在退居時,並未更換過衣裳?”
    蘇見薇再次稱是。
    蕭直方冷笑:“既未更換過衣裳,那為何傅母攙扶著你離開時,你穿的是朱柿銀紋交領襦、紫礦盤金六幅裙、雨過天青綴星帔和碧落流金躡雲履?”
    蘇見薇腦中轟然一響,如墜冰窟,連眼淚掛在眼睫上,都忘了將它們擠下來。
    他們怎麽知道?
    蘇見薇雙腿發軟地往後退了幾步,轉身就想逃。
    她要去找鄭行之,隻有鄭行之可以救她了!
    但她才抬腳,就有銀刀衛匆忙地闖進來,朝著蕭直方道:“稟大人,陶夫人已離開司戶官署,朝鄭大人官舍的方向去了。”
    蘇見薇瞬間止住腳步,他們……
    他們審問她是假,逼娘去找鄭行之才是真!
    他們要抓鄭行之!
    蘇見薇驚得跌在地上,他們真的什麽都知道了!
    蕭直方已經顧不上她了,疾走兩步,朝謝臨舟揖手道:“有勞謝二公子幫著看管她片刻,我這就去捉拿謀害謝二小姐的真凶!”
    謝臨舟的‘好’字還卡在喉嚨裏,他已經跟著銀刀衛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