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被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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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夫人?鄭大人?”
    聽到陶杜氏跟著趙明誠往鄭元方的官舍去了,崔玉驚得瞌睡都沒了,睜大雙眼,覷一眼陶令儀後,小心道,“是不是弄錯了?”
    陶杜氏是陶令儀的繼母,鄭元方是陶令儀將來的家翁。
    若他們是凶手……
    崔玉都不敢往下想了。
    崔夫人雖早有猜測,也知以陶令儀的聰慧,也必然早有猜測,得到證實的這一刻,對陶令儀還是忍不住生出了幾分憐惜。
    讓崔仲退下,繼續打探消息後,崔夫人輕輕拍一拍陶令儀的手,又給她添了杯熱茶:“喝兩口,暖一暖身。”
    她知道以陶令儀的堅韌,不需要她的安慰。
    何況……
    崔夫人掃一眼她額頭的傷,被陶氏拋棄的時候,她的心應該就已經死了。
    與陶氏相比,陶杜氏與鄭元方不過是兩個外人罷了,縱是難過,也很有限。
    崔玉卻惱得紅了眼,偏她從小的教養,又說不來罵人的話,憋了半晌,眼淚掉了不少,話卻隻有句:“他們墨心狗肺,不是東西!”
    “不氣了,不氣了,”陶令儀反過來輕輕拍著她的腦袋安慰,“跟他們這樣的人生氣,不值得。”
    “我不生氣,”崔玉抹著眼淚,“我隻是,隻是氣他們怎麽可以這樣對你?”
    陶令儀本想說,陶衡這個父親都可以舍棄她,他們這樣對她,有什麽可以不可以的?
    又怕她聽了,哭得更厲害,隻好順著她的話道:“我也很好奇,他們為什麽這樣對我。無論是陶杜氏,還是蘇見薇,我都自問對她們不錯,尤其是蘇見薇。”
    小姑娘的生母病故時,小姑娘僅七歲。
    雖陶衡對小姑娘極好,卻並不能時時陪伴在身邊。
    小姑娘在族學讀書及跟著族中的長輩參加宴會時,看到別的小姑娘都有母親接送與陪伴,心裏的羨慕與孤獨,常折磨得她淚濕枕巾。
    陶杜氏帶著身子嫁進陶氏,縱有長輩與傅母時時詆毀,小姑娘依舊很高興。
    見她被人看不起,便多有維護。
    尤其蘇見薇,看到她被奚落,小姑娘想著她沒有父親,自己沒有母親,想來她的日子也跟自己一樣不好過,待她也就格外照顧。
    “還有鄭元方和鄭夫人。”本是安慰崔玉,不自覺地,陶令儀又梳理起了幾人之間的關係。
    小姑娘和鄭行之的親事,是鄭夫人親自上門來提的。
    陶衡一開始並不願意。
    後來,鄭元方也跟著上門了兩回,陶衡才勉強應下了。
    小姑娘不懂朝堂政治,見鄭元方及鄭夫人待她都極為和藹可親,鄭行之也是俊俏溫和的少年郎,對這門親事便頗為滿意。
    現在看來,陶杜氏、蘇見薇為何對小姑娘起殺心,尚不確定,鄭元方和鄭夫人這裏,陶衡一開始不同意親事,到後來又勉強同意之間,就有問題。
    “父親已經帶著銀刀衛去捉拿他們,”崔玉又反過來安慰起了她,“到底為什麽,很快就能弄明白了。”
    陶令儀點頭,隻要鄭元方落了案,陶杜氏、趙明誠等人沒了指望,自然會憋不住交……
    “不對!”陶令儀突然站起來。
    崔夫人是見識過她抽絲剝繭的能力的,見她麵色嚴肅,當即問道:“哪裏不對?”
    “我們被鄭元方騙了。”陶令儀看向外麵,天已經蒙蒙亮了,晨風裹挾著兩片殘葉,從半開的窗戶席卷進來,恰好落在了她的腳前。
    掃兩眼殘葉,陶令儀徐徐開口,“張阿荊被那兩個攔路之人逼死時,趙明誠被關押在鞠室,我們都認為是背後的主謀出的手。”
    崔夫人問:“不是?”
    “這就是問題所在,”陶令儀坐回來,“背後的主謀不是傻子,他想要除掉張阿荊,以他的身份,他有無數種悄無聲息的辦法,可他為什麽偏要選擇‘大張旗鼓’呢?”
    答案隻有一個,他是故意的,故意引導他們往他身上查。
    崔夫人坐直身子,她也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隻是她想不明白,鄭元方為什麽要讓他們往他身上查。
    陶令儀想了半晌,不太確定地說道:“應該跟鬼督郵湯有關。”
    懷玉齋的掌櫃已經交代,買鬼督郵湯的是長史府的家丁。
    毒物簿上的記載,也證實了他的話不假。
    與其讓他們查到後,上門質問,不如主動將人引過去。
    崔夫人不太明白這兩者之間的區別。
    陶令儀請人將阿貴叫進來,細致地詢問了一遍崔述審問懷玉齋掌櫃的細節後,說道:“這個懷玉齋的掌櫃沒有說實話,毒物不是其他藥材,他不可能隻檢查腰牌,不看幾眼家丁長何模樣。”
    他說不記得,按照一般的辦案程序,崔述就會帶他到長史府去逐一辨認。
    這個辨認的過程,就是鄭元方可操作的空間。
    換句話來說,鄭元方已經安排好替死鬼。
    他們尾隨趙明誠和陶杜氏去鄭元方的官舍,不過是鄭元方引導他們親自坐實這個替死鬼是主謀的過程。
    崔玉驚駭:“那還等什麽,趕緊告訴父親,讓他別上當受騙了!”
    “來不及了。”崔夫人歎息之餘,心底多少也帶了幾分懷疑。
    陶令儀的話,多少都帶著些揣測,並無真憑實據。
    當然,崔夫人並沒有說,隻是望著越來越亮的天色,麵上漸漸染上了幾分擔憂。
    陶令儀也歎了口氣,是呀,來不及了。
    不管是她,還是崔述,從一開始,他們就處在了被動的位置。
    下毒、放火、張阿荊之死等等,一環套一環,他們根本沒有多餘的思考時間。
    自然而然,他們都走向了先抓凶手,再來鞏固證據的錯誤道路,至此全盤落入了鄭元方的算計。
    陶杜氏跟著趙明誠往鄭元方的官舍去時,崔述他們就跟在身後。
    如無意外,這個時間,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確實結束了。
    也確實如她的猜測。
    他們全都被鄭元方騙了。
    看著眼前氣定神閑的鄭守墨,崔述臉色鐵青。
    鄭守墨是鄭家的管事。
    他們尾隨趙明誠和陶杜氏衝進鄭元方的官舍,見到的就是他斥責兩人壞事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