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快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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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浮動著淡淡幽香,聞了讓人心曠神怡,還想再睡一會兒。
裴央央累極了,踢了一整天的蹴鞠,早就已經精疲力盡,恨不得睡上八個時辰。
她已經回到家了嗎?
月瑩也真是的,把燈點那麽亮,打擾她睡覺。
裴央央半夢半醒地想著,準備吩咐月瑩把燈滅掉,一個聲音突然傳來。
“央央,別睡了,先起來吃飯,好不好?”
幾乎是在一瞬間,裴央央倏地睜開眼睛,入目,是一片大紅的顏色。
周圍光線很黑,似乎沒有窗戶,四麵都是不見光的牆壁,像個專門用來囚禁人的密室,可裏麵的布置卻格格不入。
首先看到的一個很大的“囍”字,紅豔豔地貼在床頭上。
裴央央此時蓋著的被子也是紅色的,上麵繡著龍鳳呈祥的花紋,做工精美,栩栩如生,竟然是一床喜被。
黑色的床身上同樣鏤空雕刻著鴛鴦戲水,周圍有紅色帷幔點綴,長長地牽在房間四個角落。
除了床,房間不遠處還放著一個又長又大的方形東西,不知道是什麽,用紅色的布牢牢蓋著。
紅棗、花生、桂圓、蓮子依次擺放在桌上,旁邊則是幾根刻有恐龍彩繪的花燭擺放在房間各個角落,火光跳動,照亮周圍的一切。
這分明是一間婚房!
裴央央心中震驚,看向眼前的謝凜,發現他竟然也是一身喜服,大紅的長袍將他的臉色都映襯得帶上了幾分喜色。
漆黑的眸子裏帶著喜悅,映出裴央央的臉。
“這裏……是什麽地方?我剛才不是在訓練嗎?怎麽會在這裏?”
思索著,記憶迅速回籠。
裴央央猛地睜大眼睛,一把推開正準備來扶她的謝凜,迅速後退,低頭檢查自己的情況。
身上的衣服沒變,還是之前穿著訓練的那套,但明顯感覺臉上和手上的汗漬都被擦洗幹淨了,不再黏糊糊的,舒爽了不少。
在她醒來之前,謝凜用手帕一點一點,一寸一寸擦拭幹淨的。
“我隻幫你清洗了臉和手,至於更多的地方……”似乎猜到裴央央在想什麽,謝凜開口解釋,目光落在她的衣襟處。
他很想,但還是忍不住了。
今天是他們大喜之日,應該裴央央能親眼看到,至於她腰上被人抱過的痕跡,很快他也會一一消除。
想到這裏,謝凜的目光陡然一暗。
裴央央不知道謝凜心中瘋狂的想法,又羞又氣,什麽叫更多的地方?難道他還想連其他地方也幫她一並洗了?
她剛要反駁,忽然想起自己還在生謝凜的氣,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看他。
“我才不用你幫忙,快送我回去,爹娘看不到我會擔心的。”
還在鞠城的時候,爹娘還讓人來催促了她三次,本來時間耽擱了,還被謝凜半路殺出,擄到這裏,他們看不到自己回去,肯定會擔心的。
“這裏是什麽地方?我睡了多久?”
可謝凜卻好像根本沒聽到她說話一樣,起身端著一碗粥過來。
“央央還沒吃飯吧?喝一口粥暖暖胃。”
香甜的粥遞到嘴邊,裴央央看也不看。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麽要把我帶到這裏?月瑩呢?她去哪裏了?”
記得在馬車上的時候,她和月瑩是已經被迷暈的,可現在月瑩卻不在身邊。
裴央央不吃,謝凜也不鬧,將湯匙放回碗中,慢條斯理地攪動幾下,吹涼,然後再度遞到裴央央嘴唇。
“央央嚐嚐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從醒來開始,她的所有問題都被無視,裴央央皺起眉,氣得一把將他推開。
“我不吃!”
嘩——
裝滿熱粥的碗摔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鮮嫩的粥灑了一地,晶瑩剔透的米粒折射著燭光。
謝凜的動作在半空中停了幾瞬,看著地上那些他用一個時辰親手熬煮的粥。
是趁央央還沒醒的時候熬的。
知道她還沒吃飯,擔心她醒來後會肚子餓,堂堂天子一頭紮進禦膳房,親手做了一碗粥。
端來之前他嚐過,味道不錯,還以為央央會喜歡呢……
裴央央見他盯著地上的粥不動,也不說話,心裏頓時緊張起來。
“我……不是故意的,你派人送我回去,家裏給我準備了飯菜。你以後也別來找我 ,我不想再見你。”
她想起昨天在靈雲寺,甄雲露說的那些話,氣惱地扭過頭去,故意不看他。
謝凜卻被最後這句話激得身體一顫,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早已經沸騰的情緒,讓自己不要太衝動。
可是他念了五年、盼了五年的人就在眼前,教他如何保持冷靜?
他快瘋了。
從今天看到那個男人攬上她腰肢的時候,從昨天晚上被拒之門外的時候,甚至是在更早的時候,他就快瘋了,隻剩下一根救命稻草在苦苦維持。
而現在,他的救命稻草說不想再見到他。
轟——
理智瞬間坍塌。
謝凜的手握了又鬆,鬆了又緊,一雙漆黑的眼睛看不見一點光,粘稠而深邃,直勾勾地看著裴央央。
“那你想見誰?”他幽幽地問。
裴央央還來不及回答,他又說:“藍卿塵嗎?”
她去他的店吃飯。
她對他笑。
她……喜歡他嗎?
裴央央隻覺得莫名其妙,他們之間的事,和藍卿塵有什麽關係?
“你在說些什麽?我是讓你送我回去……”
“你喜歡他嗎?”謝凜突然打斷他。
裴央央被這個問題嚇了一跳,驚訝地睜大眼睛,這時才注意到謝凜的樣子有點奇怪,他的表情看起來很平靜,可眼睛裏帶著肆虐的瘋狂。
那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眼睛裏的黑暗就直麵著她,仿佛隨時會將她一口吞進去。
她腦海中再度響起死而複生以來,家人無數次和她提起過的。
“當今皇上他瘋了,從五年前就瘋了,央央,離他遠一點。”
“我們想把你送出京城,不被皇上找到。”
“皇上已經不是當初的皇上,更不是你的凜哥哥。”
“央央,她現在就是個瘋子!”
……
這些話,裴央央從來不以為意,甚至覺得爹娘和哥哥都在嚇唬她。
凜哥哥就是凜哥哥,還是和以前一樣溫柔、善解人意,為她著想,什麽瘋子,什麽不受控製,都是外界對他的異樣眼光。
她之前不信這些,可此時此刻,當親自直麵那片黑暗,當謝凜卸下全部偽裝的時候,她終於體會到了家人這番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