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氣衝霄漢
    沈墨的身影在黑暗崎嶇的礦道中亡命飛馳，身後那衝天而起的白金色庚金氣柱，如同黑夜中的烽火，不僅照亮了幽深的地底，更像是一記重錘，狠狠敲在了青雲宗無數強者的心頭上。
    “嗖——！”
    尖銳的破空聲首先從外門方向響起！數道顏色各異的遁光，如同受驚的飛鳥，從外門而出，目標直指雜役峰後山礦區！這些是外門的執事和精英弟子，修為至少也在練氣後期，他們對天地靈氣的異常波動最為敏感。
    “怎麽回事？好精純的庚金之氣！”
    “是從黑鐵礦區深處傳來的！”
    “難道是有什麽異寶出世？還是地脈變異？”
    “快去看看！”
    緊接著，更高處的內門區域，雲霧翻湧，幾道更加凝練、氣息浩瀚如海的遁光後發先至，瞬間超越了外門遁光，率先衝向氣柱源頭！這些是內門的長老或真傳弟子，修為已達築基期，他們的神識足以覆蓋小半個宗門，庚金氣柱的爆發，在他們感知中如同黑夜中的明燈。
    “如此精純的庚金之氣，堪比金丹老祖煉製的法寶！定有蹊蹺！”
    “封鎖礦區，嚴禁閑雜人等靠近！”
    “查！徹查到底！”
    整個青雲宗，從外門到內門，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異象驚動了！無數道神識縱橫交錯，掃過雜役峰，試圖探尋根源。平日裏無人問津的雜役峰礦區，瞬間成為了整個宗門的焦點！
    而此刻，引發這一切的沈墨，正拚盡全力在礦道中狂奔。他不敢有絲毫停留，甚至不敢回頭去看那氣柱。懷中的混沌石符灼熱得燙人，傳遞出對那庚金之氣極度的渴望，但他深知，現在回頭就是死路一條！那氣柱旁邊，很快就會聚集宗門高手，他一個雜役出現在那裏，根本無法解釋！
    “必須盡快離開礦區，回到木屋！”沈墨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隻有混入雜役人群中，才能有一線生機。
    他憑借來時的記憶和對方向的敏銳感知，在錯綜複雜的礦道中左衝右突。煉皮境大成的肉身此刻發揮了巨大作用，速度遠超常人，腳步落地輕盈卻爆發力十足。
    然而，越是靠近礦區出口，他心越是往下沉。外麵已經傳來了嘈雜的人聲和嗬斥聲，顯然出口已經被聞訊趕來的執法弟子封鎖！
    “所有雜役！原地待命！不得隨意走動！”
    “違令者，按宗規處置！”
    冰冷的嗬斥聲在礦坑中回蕩。沈墨躲在一處岩石陰影後，能看到出口處燈火通明，至少十幾名身穿執法堂服飾的外門弟子手持兵刃，神色肅殺地封鎖了通道，正在逐一盤查想要出去的雜役。
    怎麽辦？硬闖？那是自尋死路。這些執法弟子修為最低也是練氣三層，帶隊者更是練氣後期。等待盤查？一旦被仔細檢查，他懷中的銳金石和身上殘留的庚金之氣，根本瞞不過去！
    進退兩難！
    就在沈墨心急如焚之際，他的目光掃過側上方一條極其隱蔽的、被廢棄礦石半掩的通風巷道。那是很久以前開采時留下的廢氣口，早已廢棄不用，狹窄得僅容一人匍匐通過，而且不知道通向哪裏。
    賭一把！
    沈墨不再猶豫，趁著守衛弟子注意力被前方騷動吸引的瞬間，如同狸貓般悄無聲息地鑽入了那條狹窄的巷道。巷道內充滿了陳年灰塵和蛛網，空氣汙濁。他屏住呼吸，手腳並用，艱難地向深處爬去。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絲微弱的光亮和新鮮空氣。沈墨心中一喜，加快速度。光亮越來越大，最終，他爬出了巷道出口——這裏竟然是礦區邊緣一處陡峭的山崖中段，下方是茂密的灌木叢，離雜役居住區已經有一段距離！
    天無絕人之路！
    沈墨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確認無人注意後，如同壁虎般貼著崖壁，借助凸起的岩石和藤蔓，迅速滑落到地麵，然後一頭紮進茂密的灌木叢，借著夜色掩護，朝著自己木屋的方向潛行。
    一路上，他看到無數遁光從頭頂呼嘯而過，方向都是礦區深處。雜役峰上更是人心惶惶，無數雜役弟子被驚醒，聚在一起議論紛紛，執法弟子來回巡邏，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沈墨心中凜然，知道自己闖下了大禍。但他別無選擇。
    他如同鬼魅般避開人群和巡邏，終於有驚無險地回到了那間破舊的木屋。迅速關上門，插上門栓，他背靠著門板，大口喘息，心髒仍在狂跳。
    安全了……暫時安全了。
    他攤開手掌，那塊暗金色的銳金石靜靜躺在掌心，依舊散發著精純的庚金之氣和溫熱。而懷中的混沌石符，更是躁動不安，傳遞出強烈的吞噬欲望。
    “不能讓它再散發氣息了！”沈墨深知，宗門高手很可能有特殊手段追蹤氣息。他嚐試運轉《混沌初篇》，調動體內微弱的天地之炁包裹住銳金石，試圖隔絕其氣息。效果甚微，庚金之氣太過銳利，難以完全掩蓋。
    就在這時，混沌石符的波動更加強烈，一股吸力自主產生，作用在銳金石上。
    嗡！
    銳金石輕輕震顫，其表麵流淌的暗金色光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精純的庚金之氣化作絲絲縷縷的白金色細流，被強行抽離出來，源源不斷地沒入沈墨的胸口，被石符吞噬吸收！
    沈墨能清晰地感覺到，石符傳來一種“饑渴”後得到滿足的愉悅感，同時，一股更加精純、更易吸收的庚金精華反饋而出，融入他的四肢百骸，尤其是雙臂和胸背的肌肉群，傳來陣陣撕裂又重組的麻癢刺痛感！
    這是……石符在提純轉化能量，輔助他淬體！
    他不敢怠慢，立刻盤膝坐下，全力運轉《混沌初篇·煉皮卷》，引導這股精純的庚金精華淬煉肉身。同時，他分出一絲意念沉入混沌空間。
    空間內，那道衝天的庚金氣柱似乎也受到了某種牽引，有極其微小的一絲白金色氣息跨越空間阻隔，被石符吸納進來。雖然隻是微不足道的一絲，卻讓整個混沌空間的灰霧都震蕩起來，中心區域的混沌光顯濃鬱了一絲。
    石符傳遞出的信息也更新了：
    【吸收庚金之精（次級）……能量得到補充……】
    【推演《混沌初篇·煉肉卷》所需能量降低……】
    【檢測到宿主肉身正在接受庚金精華淬煉……建議一鼓作氣，衝擊煉肉境……】
    可以衝擊煉肉境了！沈墨精神大振！危機之中果然蘊藏著機遇！
    他收斂心神，摒棄一切雜念，將全部精力投入到修煉之中。外界的天翻地覆，暫時與他無關。
    ……
    就在沈墨躲在木屋中閉關衝擊煉肉境的同時，外界的風波已然愈演愈烈。
    礦區深處，那庚金氣柱持續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才緩緩消散。但留下的痕跡和引發的震動，卻遠未平息。
    以氣柱爆發點為中心，方圓百丈內的礦區被內門長老親自下令封鎖。數位築基期長老親自到場探查，麵色凝重。
    “此地庚金之氣殘留濃鬱，經久不散，絕非普通礦脈變異所能解釋。”
    “岩壁上有銳金石被采掘的痕跡，但核心之物已不見蹤影。”
    “守護妖獸黑水玄蛇被一擊斃命，傷口殘留極鋒銳的庚金之氣……像是被某種法寶或者極強的金係神通所殺。”
    “現場有打鬥痕跡，但氣息混亂，除了庚金之氣和妖氣，還有一股極其微弱、難以辨別的氣血之力……”
    種種跡象，讓幾位長老眉頭緊鎖。
    “看來，是有人搶先一步，取走了此地孕育的異寶，並引發了庚金之氣爆發。”
    “會是誰？宗門內精通金係功法，又能悄無聲息潛入此地，瞬間擊殺一階巔峰妖獸的……屈指可數。”
    “莫非是某位真傳弟子私下行動？”
    “或是……外敵潛入？”
    各種猜測在高層中流傳，但缺乏確鑿證據。宗門下令嚴查近日所有出入礦區的人員，尤其是修為在練氣後期以上、修煉金係功法的弟子。
    這番調查，自然波及到了外門和雜役峰。
    沈墨的“突然崛起”和前幾天與張厲的衝突，不可避免地進入了調查者的視線。
    執法堂，陳楓看著手中關於沈墨的卷宗，眼神閃爍。他親自去試探過沈墨，當時隻覺得此子氣血旺盛，不像普通雜役，但絕沒有達到能引發庚金氣柱、擊殺黑水玄蛇的程度。
    “難道他背後另有其人？或者，他有什麽奇遇，隱藏了實力？”陳楓手指敲打著桌麵，“看來，得再會一會這位沈師弟了。”
    而另一邊，內門某處奢華洞府內。
    趙龍麵色陰沉地聽著手下匯報。他弟弟趙虎和張厲接連被沈墨所傷，尤其是張厲，幾乎被廢，這讓他顏麵大失。本想等風波稍平再親自出手料理那個雜役，沒想到突然出了這檔子事。
    “庚金之氣爆發？就在雜役峰礦區？”趙龍眼中寒光一閃，“那個叫沈墨的小子，最近一直待在礦區……會不會與他有關？”
    雖然理智告訴他，一個雜役絕無可能做到這一點，但一種莫名的直覺，讓他將這兩件事聯係了起來。
    “不管是不是他，此子都不能再留了。”趙龍冷冷道，“等調查的風頭過去，找個機會，讓他徹底消失。”
    暗流湧動，無數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向了雜役峰那間不起眼的木屋。
    而木屋之內，沈墨對這一切渾然不覺。他正處在衝擊煉肉境的關鍵時刻！
    庚金精華如同無數細小的鋒利銼刀，在他體內肆虐，撕裂著肌肉纖維，又在那股奇異的生機作用下迅速重組、強化！痛苦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襲來，幾乎要淹沒他的意識！
    但他緊守靈台一點清明，瘋狂運轉功法，引導著這股破而後立的力量！
    皮膜之下，肌肉如同虯龍般蠕動、繃緊！力量在瘋狂增長！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衝破了某種極限！
    “轟！”
    沈墨體內傳來一聲沉悶的轟鳴！周身氣血如同狼煙般衝天而起（所幸被木屋阻擋），皮膚下的肌肉賁張，線條分明，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一股遠比煉皮境強大數倍的氣息，轟然爆發！
    煉肉境，初期！成！
    沈墨猛地睜開雙眼，眸中精光如電，虛室生白！
    他感受著體內澎湃欲出的力量，緩緩握緊拳頭，空氣都被捏爆，發出輕微的炸響！
    “終於……突破了！”
    然而，還未等他仔細體會煉肉境的美妙，木屋之外，突然傳來了一個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意味的聲音，瞬間讓他的心情沉了下去。
    “沈墨師弟，可在屋內？執法堂陳楓，有事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