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驚雷乍響
    斷崖之上，死寂無聲。
    風依舊在呼嘯，吹不散彌漫的血腥氣。陽光刺眼，卻照不亮趙龍眼中那無盡的恐懼和絕望。
    他癱軟在地，丹田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苦修多年的靈力正瘋狂逸散，劇痛和修為被廢的打擊讓他幾乎昏厥。他看著那個獨立崖邊、衣衫染血卻氣息凜冽的少年，仿佛在看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
    三死兩廢！他們五個外門、內門的精英弟子，布下殺局，竟然被一個雜役……不，這絕不是雜役！這分明是一個披著雜役外衣的怪物！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趙龍聲音嘶啞，充滿了崩潰。
    沈墨沒有回答，隻是緩緩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冰冷如萬載寒冰。他沒有立刻下殺手，留趙龍一命，還有用處。
    他彎腰，從趙龍懷中搜出一個儲物袋，又撿起那柄跌落在地、靈光黯淡的烈焰飛劍。這些都是戰利品。隨後，他走到一旁，解開了李鐵表哥身上的繩索。
    那中年漢子早已嚇得魂不附體，癱在地上瑟瑟發抖，連話都說不出來。
    “回去告訴李鐵，沒事了。”沈墨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漢子如蒙大赦，連滾爬爬，頭也不回地朝著山下逃去，速度比受驚的兔子還快。
    沈墨這才重新將目光投向麵如死灰的趙龍。
    “趙龍，”沈墨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趙龍耳中，“今日我不殺你，不是仁慈，而是要你帶句話回去。”
    趙龍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求生欲。
    “告訴所有打我這塊‘肥肉’主意的人，”沈墨一字一頓，聲音如同寒鐵交擊，“我沈墨的命，就在這裏。有本事，盡管來拿！但來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看看能不能付得起代價！”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淩厲的鋒芒：“還有，若再敢牽連無辜，下一次，我必登門拜訪，滅你滿門！”
    “滅你滿門”四個字，如同驚雷炸響在趙龍耳邊，讓他渾身劇顫，臉色慘白如紙。他從沈墨的眼神中，看不到一絲一毫的虛張聲勢，隻有冰冷的、說到做到的決心！
    “滾！”沈墨冷喝一聲。
    趙龍如聞仙音，強忍著劇痛和屈辱，掙紮著爬起來，踉踉蹌蹌，如同喪家之犬般朝著內門方向逃去，連頭都不敢回。
    看著趙龍消失在視線中，沈墨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鬆。一股強烈的疲憊感和氣血虧空的虛弱感湧了上來。連續激戰，尤其是催動庚金血煞符，對他的消耗極大。
    他不敢在此久留，迅速清理了一下現場，將三名死去弟子的屍體和痕跡用岩石掩埋，然後施展輕身符，朝著與雜役峰相反的另一處偏僻山嶺遁去。
    他需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盡快療傷和恢複。
    ……
    就在沈墨離開後不到半個時辰，數道強大的遁光便降臨在斷崖之上。
    為首者，正是執法堂的陳楓！他麵色凝重，身後跟著幾名氣息沉凝的執法弟子。他們顯然是接到了某種傳訊或者察覺到了此地的靈力波動異常。
    看著崖邊殘留的打鬥痕跡、尚未完全幹涸的血跡以及那被掩埋卻依舊散發出血腥味的地點，陳楓的眉頭緊緊皺起。
    “好激烈的戰鬥！至少是練氣後期級別的碰撞！”一名執法弟子檢查後匯報，“殘留的靈力屬性很雜，有火係、風係、金係……還有一股極其霸道的氣血之力！”
    “氣血之力……”陳楓眼中精光一閃，蹲下身，用手指沾起一點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又仔細感知著空氣中殘留的微弱氣息。那氣血之力中，隱隱帶著一股他之前接觸沈墨時感受過的、卻更加精純淩厲的鋒芒！
    “是庚金之氣！”陳楓心中巨震！這氣息，與礦區深處爆發的庚金之氣同源！雖然微弱了無數倍，但本質一模一樣！
    “難道……真的是他？！”陳楓再也無法保持鎮定。如果說之前隻是懷疑，那麽現在，幾乎可以確定，沈墨與那庚金之氣異象有著脫不開的幹係！而且，此子的實力，竟然已經成長到了可以參與練氣後期戰鬥的地步？！這簡直是駭人聽聞！
    “查！立刻封鎖消息！暗中調查今日有哪些內門、外門弟子失蹤或受傷！”陳楓立刻下令，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此事牽扯太大，一個處理不好，可能會引起宗門震蕩！
    ……
    與此同時，內門，趙龍的洞府內。
    淒慘無比的趙龍被其心腹弟子抬了回來，消息根本無法掩蓋，如同瘟疫般迅速在內門小範圍傳開！
    “聽說了嗎？趙龍被人廢了！”
    “什麽？誰幹的？他可是練氣七層！”
    “據說是……是一個雜役！”
    “雜役？放屁！哪個雜役能廢了趙龍？”
    “千真萬確！趙龍親口說的，叫沈墨！就是前陣子打傷他弟弟的那個！”
    “沈墨？那個石脈廢人？這怎麽可能？！”
    驚駭、質疑、難以置信的情緒在內門弟子中蔓延。一個雜役，廢了內門精英弟子？這簡直顛覆了他們的認知！無數道目光投向了趙龍的洞府，充滿了探究和幸災樂禍。
    而與趙龍交好或有利益關聯的一些內門弟子和勢力，則是一片嘩然和震怒！
    “豈有此理！一個雜役，竟敢以下犯上，廢我內門弟子！”
    “查！必須嚴查！將此寮碎屍萬段！”
    “趙龍雖是廢物，但打狗也要看主人！這沈墨，必須死！”
    風波，以遠超沈墨預料的速度，從雜役峰蔓延至外門，最終如同一塊巨石，狠狠砸入了平靜（相對而言）的內門湖麵，激起了滔天巨浪！
    沈墨這個名字，第一次，真正進入了青雲宗上層勢力的視野。隻不過，是以一種極其強勢、極其血腥的方式！
    ……
    青雲宗深處，一座雲霧繚繞、靈氣盎然的靈峰之上。
    一位身穿素白道袍、麵容古樸的老者，正閉目盤坐於一方青石之上，周身氣息與整個靈峰融為一體，仿佛亙古存在。他便是青雲宗三大金丹長老之一，主管刑律的玄雲長老。
    一名築基期的執事恭敬地立於下方，正在匯報著斷崖事件和趙龍被廢的調查情況。
    “……初步判斷，雜役弟子沈墨，疑與日前礦區庚金之氣爆發有關，其實力疑似已達練氣後期體修水準，於今日午時在後山斷崖，與內門弟子趙龍等五人發生衝突，結果……趙龍被廢，其餘四人，三死一失蹤（李鐵表哥）。”
    玄雲長老緩緩睜開雙眼，眸中似有雲卷雲舒，深邃無比。他並未因這駭人聽聞的消息而動容，隻是淡淡開口，聲音平和卻帶著無上威嚴：
    “石脈？體修？庚金之氣？有點意思。”
    他指尖輕輕掐動，仿佛在推算著什麽，片刻後，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天機混沌，命格隱現……此子身後，似有大氣運，亦有大因果。”
    他看向下方的執事，吩咐道：“傳令下去，此事暫不公開，由執法堂暗中調查，勿要輕舉妄動。至於那沈墨……暫且觀察。”
    執事聞言一愣，不解道：“長老，此子手段狠辣，以下犯上，難道不……”
    玄雲長老擺了擺手，打斷了他：“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此子真有過人之處，宗門規矩，亦可為其變通。況且……庚金之氣一事，牽扯甚大，還需謹慎。”
    執事心中凜然，不敢再多言，恭敬退下。
    玄雲長老重新閉上雙眼，神識卻悄然覆蓋整個外門區域，似乎在尋找著什麽，最終，在那片雜役峰的方向微微停留。
    “以武逆天？多少年沒見到這樣的苗子了……但願，你不要讓老夫失望才好。”
    靈峰之巔，雲霧翻湧，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而處於風暴眼中心的沈墨，對此還一無所知。他此刻，正藏身於一個隱秘的山洞中，全力療傷，消化著這一戰的收獲，並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更加猛烈的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