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潛龍在淵
    斷崖一戰的風波，如同投入湖麵的巨石，漣漪迅速擴散至整個青雲宗。然而，這漣漪在觸及某些無形的屏障後，卻又詭異地平息下來，並未掀起預想中的滔天巨浪。
    執法堂的調查在玄雲長老的幹預下轉為暗中進行，雷聲大雨點小。內門中那些叫囂著要嚴懲沈墨的聲音，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按了下去，變得曖昧不明。
    這種反常的平靜，反而讓許多嗅覺敏銳的人感到不安。山雨欲來風滿樓，真正的風暴，往往在沉寂中醞釀。
    而此刻，引發這一切的沈墨，正藏身於距離雜役峰數十裏外的一處隱秘山洞中。
    這山洞入口隱蔽，被藤蔓遮掩，內部幹燥寬敞，是他前幾日探查迷霧山林外圍時偶然發現的落腳點，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
    洞內，沈墨盤膝而坐，周身氣血蒸騰，如同燃燒的火焰。與趙龍等人的激戰，尤其是強行催動庚金血煞符，讓他氣血虧空嚴重，經脈也受到了一些震蕩。
    但他臉上並無痛苦之色，反而帶著一種破而後立的堅毅。他手中握著一塊下品靈石，正是從趙龍儲物袋中所得。《混沌初篇》全力運轉，靈石中精純的靈氣被迅速抽離，融入體內，滋養著受損的經脈，補充著消耗的氣血。
    同時，他仔細複盤著斷崖一戰。
    “煉肉境中期，配合《崩山勁》等戰技，足以硬撼練氣六層，甚至能與練氣七層周旋。但麵對兩名練氣七層的圍攻，依舊凶險萬分。”沈墨冷靜分析，“庚金血煞符威力巨大，是殺手鐧，但對自身負荷也極大，不可輕易動用。”
    “身法、防禦，仍是短板。若被多人圍攻或遭遇更強敵人，缺乏有效的閃避和保命手段。”
    “當務之急，是盡快恢複傷勢，穩固境界，並尋找提升身法和防禦的方法。”
    他沉下心神，意識再次鏈接混沌石符。
    【檢測到宿主氣血虧空，經脈受損……】
    【建議優先吸收靈石能量，輔以《混沌初篇》滋養法修複……】
    【推演《混沌初篇·煉筋卷》前置條件：煉肉境圓滿，需吸收‘大地之魄’或同等土係精華，穩固根基……】
    【推演基礎身法《遊龍步》、基礎防禦法門《鐵壁訣》需消耗能量……是否開始推演？】
    “推演《遊龍步》和《鐵壁訣》！”沈墨毫不猶豫地做出選擇。身法和防禦，是眼下最急需彌補的短板。
    石符微光閃爍，一股信息流湧入沈墨腦海。兩門相對基礎，卻極為精妙、直指身法防禦本質的法門，被迅速推演出來。
    《遊龍步》，講究身若遊龍，變幻莫測，並非一味追求速度，更注重在小範圍內的騰挪閃避，契合近身搏殺。
    《鐵壁訣》，則是調動氣血，凝於皮肉筋骨，形成一層無形的氣血壁壘，增強抗擊打能力。
    雖然隻是基礎法門，但經過石符推演，去蕪存菁，其精妙程度遠超外界流傳的大路貨色。
    沈墨如獲至寶，立刻開始參悟修煉。
    山洞內，他的身影時而如靈蛇出洞，迅捷詭異；時而如老樹盤根，穩如磐石。氣血隨著步法和訣竅流轉，不斷錘煉著筋骨的柔韌性和身體的協調性。
    外界一天，洞中十天。
    在消耗了五塊下品靈石，並借助石符空間的時間優勢苦修不輟後，沈墨的傷勢徹底痊愈，氣血不僅恢複，反而因破而後立更加凝練澎湃，煉肉境中期徹底穩固，甚至隱隱觸摸到了後期的門檻。
    《遊龍步》和《鐵壁訣》也初步掌握，雖未大成，但已讓他的綜合實力提升了一個檔次。如今再麵對趙龍二人的圍攻，他自信可以更加從容應對。
    這一日，沈墨從深沉的修煉中醒來，眼中神光內蘊，氣息沉凝。他清點了一下此次的收獲。
    從趙龍儲物袋中，共得到下品靈石十二塊，低階療傷丹藥“回春丹”三瓶，一柄烈焰飛劍（需靈力催動，暫時無法使用），還有幾本低階的火係法術秘籍（對他無用）。最大的收獲，是一張略顯陳舊的皮質地圖，上麵標注了迷霧山林外圍一些危險區域和可能存在的靈草、妖獸分布點，比他從雜役那裏換來的粗糙地圖詳細得多。
    “十二塊下品靈石，加上我之前剩下的，足夠石符推演《煉筋卷》的前置能量消耗了。”沈墨心中盤算，“但‘大地之魄’或土係精華，卻不知何處尋覓。”
    他展開那張皮質地圖，仔細研究。迷霧山林廣袤無邊，外圍相對安全，但據傳深處有二階甚至三階妖獸盤踞，危險重重。地圖上標注了幾個可能出產“土元果”或“地脈靈芝”等土係靈草的區域，但這些地方也往往有強大妖獸守護。
    “富貴險中求。”沈墨眼神堅定。留在山洞裏雖然安全，但無法獲得資源，修為將停滯不前。他必須出去，主動尋找機緣。
    他決定，先去地圖上標注的一處名為“黑風穀”的地方碰碰運氣。據說那裏盛產一種名為“黑鐵木”的堅硬木材，是煉製低階法器的材料，附近可能有土係妖獸“石甲熊”出沒，其膽汁和妖核蘊含土係精華，或許能替代“大地之魄”。
    做出決定後，沈墨沒有立刻出發。他需要做一些準備。他將烈焰飛劍和用不上的法術秘籍深埋在山洞角落，隻帶上靈石、丹藥、地圖和必要的符籙。然後，他用獵來的野獸皮毛和樹枝，簡單製作了一件可以遮掩身形和氣息的鬥篷。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沈墨穿上鬥篷，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山洞，朝著迷霧山林的方向潛行而去。
    他刻意避開了通往雜役峰的路徑，選擇了一條更加偏僻難行的山路。如今宗門內形勢不明，他暫時不打算回去。雜役峰的木屋，恐怕早已在某些人的監視之下。
    就在沈墨離開後不久，兩道人影悄然出現在了山洞附近。
    正是陳楓和他的一個心腹手下。
    “師兄，根據痕跡判斷，那人應該在此停留了數日，剛剛離開不久。”手下檢查後匯報。
    陳楓目光掃過山洞，眼神深邃。他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小片被無意中刮下的、帶著淡金色血跡的碎布，放在指尖摩挲。
    “庚金之氣……更加精純了。”他低聲自語，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此子的成長速度，實在太可怕了。玄雲長老下令暫不追究，究竟是何用意？”
    他看向沈墨離去的方向，那是迷霧山林。
    “看來，他是要主動進入險地尋找資源了。是自信，還是被逼無奈？”陳楓沉吟片刻，對身後手下吩咐道：“通知下去，撤掉對雜役峰的監視。另外……將這張紙條，想辦法送到執法堂玄雲長老案前。”
    他取出一張紙條，上麵隻有四個字：
    “潛龍在淵。”
    手下接過紙條，躬身領命，迅速離去。
    陳楓獨自站在山洞口，望著遠方雲霧繚繞的山林，臉上那慣常的溫和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凝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沈墨，你到底能走多遠？這潭死水，或許真的需要你這條過江猛龍，來攪動一番了。”
    他轉身，化作一道遁光，消失在天際。
    而此刻的沈墨，對身後的暗流一無所知。他已經踏入了迷霧山林的外圍，一股原始、荒莽、危機四伏的氣息撲麵而來。
    新的挑戰，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