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潭底玄機
    冰冷，黑暗，死寂。
    沈墨的意識在無盡的深淵中沉浮，仿佛一片隨波逐流的落葉。劇烈的痛苦、極度的疲憊、靈魂層麵的衝擊，讓他的心神幾乎徹底崩散。
    唯有胸口處傳來的一絲微弱卻堅韌的暖意，如同黑夜中的燈塔，牢牢錨定著他即將渙散的意識。那是混沌石符在持續散發著溫和的能量，滋養著他千瘡百孔的身體和靈魂。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永恒。
    一絲微弱的刺痛感從眉心傳來，如同冰針紮刺，將沈墨從深沉的昏迷中驚醒。
    他猛地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絕對的黑暗和刺骨的冰寒。他正懸浮在冰冷的潭水中，身體僵硬麻木，後背和左肩的傷口傳來陣陣鈍痛，提醒著他之前經曆的慘烈。
    “我還活著……”劫後餘生的慶幸湧上心頭，但隨即被更深的警惕取代。
    他立刻運轉《混沌初篇》，氣血艱難地開始流轉，驅散著體內的寒意和僵硬。同時，他敏銳地感覺到，懷中正貼伏著一件冰涼堅硬的事物，散發著淡淡的、與他心意相連的熟悉氣息。
    是玄冰靈劍！
    心念一動，靈劍發出一聲微不可察的輕吟，化作一道白光，悄無聲息地懸浮在他身前。劍身溫潤如玉，光華內斂，再無之前的狂暴和殺意，隻有一種如臂使指的順從感。
    “成功了……我真的煉化了它！”沈墨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這柄威力無窮的靈劍，如今成了他的法寶！這無疑是一張強大的底牌！
    他嚐試用神識溝通劍靈，反饋來的是一股微弱卻清晰的親近和服從之意，隻是劍靈似乎因為之前的煉化消耗過大，陷入了沉睡。
    “好！待你蘇醒，便是我的一大助力！”沈墨輕輕撫摸劍身，將其收回懷中溫養。
    當務之急，是盡快療傷和離開這個危險之地。柳如風二人雖然退走，但難保不會卷土重來，或者引來更強者。
    他環顧四周，依舊是一片漆黑。但煉肉境帶來的敏銳感知，讓他能隱約察覺到水流的細微變化和遠處岩壁的輪廓。他正身處那水下溶洞的底部，四周寂靜無聲，隻有自己的心跳和血液流動的聲音。
    “必須上去。”沈墨調整姿勢，準備向上遊動。
    然而，就在他發力蹬水的瞬間，腳下似乎觸碰到了什麽堅硬而平整的東西，並非預想中的淤泥或岩石。
    “嗯？”沈墨心中一動，潛下身，用手摸索。
    觸手冰涼光滑，帶著一種金屬的質感，上麵似乎還刻著某種紋路。他仔細摸索，發現這似乎是一塊巨大的、平整的石板，或者說……是一扇門？
    門？
    沈墨精神一振！這潭底難道還隱藏著什麽秘密？聯想到柳如風二人來此的目的不僅僅是玄冰靈劍，他心中疑竇叢生。
    他沿著石板邊緣摸索，很快發現了一處凹陷，似乎是一個機關。猶豫片刻，他運轉氣血，用力按了下去！
    “哢嚓……”
    一聲沉悶的機括聲在水下響起。腳下的石板微微震動，然後緩緩向一側滑開，露出了一個向下傾斜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精純的寒氣，從洞口中彌漫出來！
    洞口下方，似乎另有乾坤！
    沈墨藝高人膽大，加之身懷重寶，略一沉吟，便決定下去一探究竟。他收斂氣息，手握玄冰靈劍以防萬一，小心翼翼地潛入了洞口。
    洞口下方是一條傾斜向下的甬道，甬道四壁光滑，仿佛被精心打磨過，上麵刻滿了模糊的、古老的符文。越往下，寒氣越重，光線也越發暗淡。
    下潛了約莫十數丈，前方豁然開朗！
    又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但這個空間與上麵的溶洞截然不同。這裏沒有水，空氣幹燥冰冷，仿佛一個巨大的冰窖。空間中央，矗立著一座完全由晶瑩剔透的寒冰雕琢而成的祭壇！
    祭壇約一人高，呈八角形，每個角上都鑲嵌著一顆散發著幽幽藍光的冰晶。祭壇頂端，平整如鏡，上麵擺放著三樣東西：
    左邊，是一個巴掌大小的白玉匣子，匣身密封，看不出裏麵裝著什麽，但散發著一股令人心神寧靜的祥和氣息。
    中間，是一卷非絲非帛、顏色暗黃的古老卷軸，卷軸用一根冰蠶絲係著，表麵沒有任何字樣。
    右邊，則是一塊毫不起眼的、拳頭大小的黑色石頭，表麵粗糙，沒有任何光澤，仿佛就是一塊普通的頑石。
    祭壇周圍，彌漫著一股強大而古老的禁製波動，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這是……玄冰長老的坐化之地？”沈墨心中震撼。看來，上麵那柄玄冰靈劍隻是守護門戶的利器，真正的傳承或寶藏，隱藏在這潭底秘府之中！
    他的目光首先被那卷古老卷軸吸引。能被如此鄭重地放在祭壇上，定然非同小可。
    他嚐試靠近祭壇，但距離祭壇三丈之外，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擋，無法前進分毫。那禁製十分強大，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強行突破。
    “看來，需要特定的方法或者信物才能開啟。”沈墨沒有貿然嚐試攻擊禁製，那無異於自尋死路。
    他的目光又落在那個白玉匣子和黑色石頭上。白玉匣子氣息祥和，可能是丹藥或傳承信物。而那塊黑色石頭……沈墨仔細感知，心中猛地一跳！
    混沌石符竟然對那塊黑色石頭產生了強烈的反應！傳遞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渴望和……熟悉感？
    “這石頭……難道和混沌石符有關？”沈墨心中巨震。他嚐試用神識探查黑色石頭，卻如同泥牛入海，毫無反應。石頭看起來平平無奇，但能被放在這裏，絕對不簡單。
    他繞著祭壇仔細觀察，終於在祭壇底座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了一行用古篆刻寫的小字：
    “有緣入此，需承吾道。冰心一片，可鑒真靈。非吾傳人，強取必亡。”
    字跡蒼勁，蘊含著一股凜然劍意。
    “承吾道？冰心一片？”沈墨若有所思。這似乎是一種考驗，需要具備特定的資質或心性，才能獲得傳承。強行奪取，隻會觸發禁製，身死道消。
    他現在傷勢未愈，狀態不佳，顯然不是接受考驗的最佳時機。而且，他對所謂的“玄冰道統”並無太大興趣，他的根本在於混沌石符和武道。
    他的目標，是那塊可能對石符有用的黑色石頭，以及盡快離開這裏。
    “此地不宜久留。等我傷勢恢複，實力提升之後，再來探索不遲。”沈墨做出決斷。機緣再好，也要有命享受才行。
    他最後深深看了一眼祭壇上的三樣物品，將它們的模樣和氣息牢牢記住，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沿著原路返回。
    穿過甬道，回到潭底，他將那扇石板門重新關上。機括聲響起，一切恢複原狀，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沈墨不再耽擱，運轉氣血，雙腿發力，如同箭矢般向上方潛去。
    這一次，沒有劍靈阻撓，沒有敵人追殺，他順利地上浮，穿過水下溶洞的裂縫，重新回到了黑風穀深處的寒潭之中。
    當他破水而出，重新呼吸到冰冷但新鮮的空氣時，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陽光透過山穀的縫隙灑下，雖然微弱，卻帶來了生機。
    沈墨爬上岸邊，癱坐在岩石上，大口喘息。他檢查了一下自身狀況，傷勢依舊嚴重，但性命無憂。懷中的玄冰靈劍安靜溫順，石符空間內的地脈靈乳草散發著濃鬱的土係精華。
    “收獲巨大，但危機也遠未解除。”沈墨眼神銳利。柳如風二人逃走後，玄冰靈劍出世的消息很可能已經傳開。他必須盡快離開黑風穀，找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療傷和消化所得。
    他辨認了一下方向，忍著傷痛，再次披上那件破舊的鬥篷，將氣息收斂到極致，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黑風穀錯綜複雜的岩壁陰影之中。
    接下來的路，注定不會平靜。但擁有了玄冰靈劍和地脈靈乳草的他，也有了更多應對風暴的底氣。
    武道之途，步步驚心，亦步步登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