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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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流雲之宴
三日後,午時。
內門區域,雲霧繚繞,靈氣氤氳,與外門判若兩個世界。流雲閣坐落於一座靈峰半山腰,飛簷鬥拱,雕梁畫棟,四周有流雲環繞,仙鶴翔集,一派仙家氣象。
今日的流雲閣,格外熱鬧。閣樓前的廣場上,停放著不少華麗的飛舟、靈獸坐騎,顯然已有不少賓客到來。這些賓客大多身穿內門弟子服飾,氣息悠長,修為最低也是練氣後期,甚至不乏築基期的真傳弟子。
他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交談,目光時不時瞥向通往山下的石階,帶著幾分好奇和審視。
“趙師兄今日怎會在此設宴?還邀請了一個外門弟子?”
“聽說是那個最近風頭很盛的沈墨?一個體修?”
“體修?嗬嗬,粗鄙武夫罷了,也配與我等論道?”
“趙師兄行事,向來深意。或許此子真有過人之處?”
“過人之處?無非是走了狗屎運,得了些機緣。內門之中,天才如雲,他一個外門體修,算什麽東西?”
“等著看吧,今日這宴,怕是不會太平。”
議論聲中,不乏輕蔑與不屑。內門弟子自有其驕傲,對一個突然冒頭的外門體修,大多抱著居高臨下的態度。
閣樓頂層,一間雅致的靜室內。
趙乾一身月白丹袍,麵容俊雅,氣質溫和,正與幾位相熟的真傳弟子品茶論道。他修為已至築基初期,丹道造詣不凡,在內門人緣頗廣。
“趙師兄,你今日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一位麵容粗豪、背負巨斧的漢子笑道,他是戰斧峰的真傳弟子雷猛,“區區一個外門體修,值得你如此興師動眾?”
趙乾微微一笑,抿了一口靈茶,道:“雷師弟稍安勿躁。此子能以雜役之身,短短時間崛起,連敗周通、厲鋒,豈是尋常?其背後必有隱秘。今日邀他前來,一為見識一番,二嘛……若真是可造之材,引入我丹霞峰,也未嚐不可。”
他語氣溫和,眼神卻深邃難測。
旁邊一位氣質清冷、背負長劍的女修淡淡道:“隻怕此子桀驁不馴,未必肯屈居人下。”她是天劍峰的另一位真傳,冷月。
趙乾笑容不變:“人各有誌,強求不得。但識時務者為俊傑。內門與外門,天壤之別。我想,他會做出明智選擇的。”
幾人交談間,樓下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
“來了!”
眾人目光投向窗外。
隻見山下石階上,一名身穿普通青布衣衫的少年,正緩步而上。他身形挺拔,步伐沉穩,麵容平靜,眼神清澈而銳利,正是沈墨!
他孤身一人,未帶任何隨從,氣息內斂,卻自有一股不容忽視的氣度。
“他就是沈墨?”
“看起來平平無奇嘛。”
“氣血倒是頗為凝練……”
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沈墨神色自若,一步步走上廣場,來到流雲閣前。
一名早已等候在門口的丹霞峰弟子迎了上來,態度不卑不亢:“可是沈墨師弟?趙師兄已在樓上等候,請隨我來。”
沈墨微微頷首,跟隨那名弟子走入閣內。
閣內裝飾奢華,靈氣濃鬱,牆壁上掛著名家字畫,角落裏擺放著珍稀靈植。不少內門弟子投來審視的目光,或好奇,或輕蔑,或冷漠。
沈墨目不斜視,心靜如水。這些目光,還影響不到他的心境。
登上頂層,來到靜室門前。引路弟子躬身道:“師兄,沈墨師弟到了。”
“請進。”趙乾溫和的聲音傳出。
沈墨推門而入。靜室內,趙乾、雷猛、冷月等五六位真傳弟子目光齊刷刷落在他身上。強大的靈壓若有若無地彌漫開來,若是尋常外門弟子,恐怕早已心神不寧。
沈墨卻恍若未覺,拱手一禮:“外門弟子沈墨,見過諸位師兄師姐。”
不卑不亢,氣度從容。
趙乾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笑容更盛:“沈師弟不必多禮,請坐。”
他指了指身旁的一個空位。位置頗為靠前,顯示出對沈墨的重視。
沈墨依言坐下,自有侍女奉上香茗。
“早聞沈師弟天縱奇才,以體修之身,在外門大放異彩,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趙乾開口,語氣溫和,令人如沐春風。
沈墨淡然道:“師兄過獎。弟子微末之技,不敢當‘奇才’二字。”
雷猛哼了一聲,聲音洪亮:“小子,聽說你肉身很強?連厲鋒的破軍刀都接下了?來,露兩手給俺瞧瞧!”他性格直爽,毫不掩飾好奇。
沈墨看了他一眼,平靜道:“雷師兄說笑了。擂台比鬥,生死相搏,豈是兒戲?今日趙師兄設宴論道,沈墨不敢造次。”
他這話綿裏藏針,既點明了實力的真實性,又暗指雷猛的要求不合時宜。
雷猛一愣,撓了撓頭,倒也沒生氣:“嘿,你小子有點意思。”
冷月目光清冷,開口道:“體修之道,艱難無比,師弟能有所成,想必另有際遇。不知師弟師承何人?”她問得直接,意在探底。
沈墨早有準備,道:“弟子並無師承,隻是偶得前人遺澤,自行摸索。”
“哦?前人遺澤?”趙乾接過話頭,眼中精光一閃,“不知是何等遺澤,竟能讓師弟脫胎換骨?莫非與近日黑風穀的異動有關?”
話題終於引到了關鍵之處!室內氣氛微微一凝。
沈墨心中冷笑,麵上不動聲色:“黑風穀異動?弟子不知。弟子所得,不過是一篇粗淺的煉體法門和一些淬體藥材罷了,僥幸有所突破,與黑風穀並無關聯。”
他矢口否認,將一切推給“奇遇”,滴水不漏。
趙乾深深看了沈墨一眼,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破綻,但沈墨眼神平靜,毫無波瀾。
“嗬嗬,師弟倒是謹慎。”趙乾笑了笑,不再追問,轉而道,“師弟如今聲名鵲起,卻仍屈居外門,實在可惜。我丹霞峰求才若渴,若師弟有意,我可引薦師弟入內門,拜入我師尊門下,修習無上丹道,前途不可限量。不知師弟意下如何?”
圖窮匕見!招攬之意,昭然若揭!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墨身上。內門丹霞峰的橄欖枝,對於任何外門弟子而言,都是無法抗拒的誘惑!
沈墨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然後放下,目光迎上趙乾,緩緩開口:
“多謝趙師兄厚愛。隻是,弟子一心向武,於丹道一竅不通,恐辜負師兄美意。且弟子習慣獨來獨往,暫無拜師之念。還望師兄見諒。”
他竟然拒絕了!
靜室內頓時一片寂靜!雷猛瞪大了眼睛,冷月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其他真傳弟子也麵露不可思議之色。
趙乾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底深處掠過一絲寒意,但很快恢複如常:“人各有誌,既然師弟暫無此意,我也不強求。不過,內門資源遠非外門可比,師弟若改變主意,隨時可來丹霞峰尋我。”
他語氣依舊溫和,但那股無形的壓力,卻悄然加重了幾分。
沈墨仿佛毫無所覺,拱手道:“師兄好意,弟子心領。”
宴會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微妙和壓抑。接下來的論道,也成了泛泛之談,不痛不癢。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趙乾忽然放下酒杯,看似隨意地問道:“對了,沈師弟,聽聞你與天劍峰的柳師弟、蘇師妹有些誤會?同門之間,當以和為貴。若需要,我可代為說和。”
沈墨心中凜然,知道這才是今日宴會的真正目的——替天劍峰敲打,甚至逼問玄冰靈劍之事!
他神色不變,淡淡道:“些許小事,不敢勞煩師兄。是非曲直,自有公論。若有人心懷不軌,弟子雖力微,也當據理力爭。”
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侵犯的堅決!
趙乾目光微沉,靜室內溫度仿佛都降低了幾分。
就在這時,閣樓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一個囂張的聲音響起:
“沈墨!給老子滾出來!敢傷我厲鋒兄弟,今日我必廢你修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