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實驗

字數:3781   加入書籤

A+A-


    “在那之前,我們得先做個實驗。”
    張海桐說完話後,正堂的畫風就變了。
    所有人都看著管家不知道從哪裏牽來一條老狗。老狗年紀挺大了,走路搖搖晃晃。身上全是傷口,有些地方爛到能看見骨頭。
    明眼人都清楚,這條狗不論如何都是命不久矣的樣子。
    張海桐示意張海樓將注射器和手套拿出來,而後戴上手套將用注射器將玻璃瓶裏的液體吸入注射器內。
    所有人都看著他的動作。粉色的和服下,張海桐易容的假麵顯露出死氣沉沉的詭譎。田中涼子的麵相算不上溫柔,拿著針管的樣子不像治病,更像要給狗注射毒藥一樣。
    管家還端上來一杯酒,打濕帕子將老狗頸側皮膚擦拭幹淨。
    張海桐戴上手套,按住老狗——它早已無力掙紮,哪怕恐懼著,也隻是蔫蔫的叫了兩聲。甚至算不上叫喚,應該是哼哼了兩聲。
    隨著注射液逐漸推入,老狗肉眼可見的萎靡。注射液推進結束後幾分鍾內,老狗徹底陷入昏睡。
    半小時後,張海桐再次向狗體內注入同等劑量的藥劑。
    兩個小時後,老狗開始呼吸衰竭並伴隨嘔血。
    狗的內髒已經出問題了。
    按常理來說,這個時候狗是感覺不到疼痛的,隻知道呼吸困難且吐血。用不了多久,它就要死了。
    雖然它本來就要死,但張海桐還是歎了口氣。掏出和服前襟裏放的匕首,結束了老狗痛苦的死亡過程。
    管家帶人進來收拾現場。下人端來銅盆,示意張海桐淨手。
    場中一片靜默,隻有張海桐撩動水波的聲音。
    如果是毫不知情的人看見這一幕,尤其是看見地上的血後,完全會以為是女特務田中涼子當場殺雞儆猴,恐嚇在場之人。
    “這是什麽東西。”陳皮叫停管家。狗的屍體被裝在籃子裏,他掀開蓋在上麵的布,盯著狗屍麵容沉沉。
    “這就是田中答應的藥。”張海樓適時接話。“它不能治病,但是可以緩解痛苦。”
    “注射之後,一切疼痛都會消失。精神如夢如幻、飄飄欲仙,如同形神分離。”
    “一旦藥效過去,疼痛愈烈。如若不進行二次注射,就會疼的精神失常渾身麻癢。且一旦注入,用量會越來越大。身體失控,內髒大傷,嘔血不止。”
    張海樓說到這裏,眼神掃視四周,緩緩道:“直至死亡。”
    小副官眉頭緊皺,他死死盯著張海桐放在茶桌上的注射器和碎玻璃瓶,臉上露出厭惡的神色。
    管家看陳皮還沒放過那條狗,也不好違背這位小爺的意思。隻好站在原地聽完對話,而後麵露猶疑。
    “這聽起來怎麽像鴉片?”
    管家的話戳破了所有人心知肚明的答案。
    張海桐洗好手,用帕子擦幹水漬。“從本質上講,它確實算鴉片。異曲同工之妙。”
    “但是在醫學上,它叫嗎啡。”
    “用量過多,和抽大煙沒區別。”
    在世界大戰期間,嗎啡曾經大量用於治療傷殘士兵。這些士兵頻繁使用嗎啡後,漸漸成癮。最後的下場無一不是失去戰鬥力,並走向死亡。
    在後世如非迫不得已,醫生不會使用嗎啡。嗎啡注射劑的管控也極為嚴格,不可輕易使用。
    以丫頭目前的身體狀況,放任不管讓她生熬都比用嗎啡活的長。
    陳皮阿四想明白了,終於放開那隻狗。他整個人神情恍惚,無意識摔在椅子上,喃喃道:“也就是……如果師娘真的用了,她才會……”
    “會死的更快。”張海桐毫不留情戳穿殘酷的真相。
    張海樓像個捧哏,接著說:“不僅死得快,還死得慘。過量注射到最後,形容枯槁都算死相漂亮的。”
    “吞氰化鉀都……”還沒說完,張海桐不動聲色伸手掐了張海樓一把。
    掐的地方正好是他小臂內側的肉,張海樓差點沒繃住。
    二月紅原本搭在桌上的手瞬間緊緊鉗住桌角,青筋暴起。小副官立刻出聲:“管家,你把它拿下去好好埋了吧。”
    “再沏一壺茶來。”
    管家連忙答應,提起狗就往外走。
    陳皮阿四愣了好久,喉頭滾動,隻覺得嗓子又幹又疼。良久,才說:“師父,我……”
    陳皮很少正兒八經叫二月紅師父,大多時候都叫二爺。如今真真切切喊一聲,是真惶惑不安,不知如何麵對。
    他喊完,又覺得不對。隨後理智回籠,麵部肌肉抽動。陳皮阿四咬牙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二月紅看他蒙頭往外衝,坐在原地聲如洪鍾的喊:“你去哪!”
    “我去報仇!”陳皮阿四步伐停頓一瞬,話音落後抬腳繼續往外走。
    二月紅冷著一張臉,低吼道:“給我回來!”
    “二爺,你別管我。從此以後你不是我師父,我也跟九門沒關係。這是我和那日本娘們兒自己的事,絕不牽累他人。”
    陳皮阿四年輕的時候氣性極大,能為了一兩句話殺人,可見他不是個善茬。
    二月紅深吸一口氣,語調漸漸平緩,開始靈魂發問:“你知道你嘴裏的日本娘們兒現在在哪嗎?”
    坐在原地的張海桐和張海樓:……
    陳皮阿四臉上的煞氣還沒褪去,一回頭就對上頂著日本娘們兒臉的兩人默默盯著他。
    太荒誕了。
    甚至有點滑稽。
    小副官突然不會讀空氣了,非常天真的問:“我們現在是不是不能笑?”
    這太地獄笑話了!張海桐眼神挪到小副官那張娃娃臉上,歎氣。雖然你是娃娃臉,雖然你年紀真的小,但是這不應該是你突然講爛話的原因啊!
    陳皮阿四臉上有點掛不住。他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於是尷尬的站直了,像個樁子杵門口。
    二月紅鬆開原本攥的緊緊的手,他撐著額角擺手,示意陳皮先出去。“去看看你師娘吧,你在她高興。”
    陳皮微微垂首,慢慢離開了正堂。
    等到他徹底離開,二月紅和小副官才恢複正經。兩人相視一眼,二月紅說:“現在,我們來說說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