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外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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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拉寺矗立在高高的雪山之上,白的雪和紅的牆交相輝映,路過的行人似乎能聽見隱隱約約的誦經聲。
    張海桐一行人又來到雪山下的落腳點。這裏變化不大,建築依舊老舊破敗,裏麵常年坐著四麵八方而來的商客。
    在這裏往來的人,多是殺伐果決之輩。但凡良善一點,都有可能喪命。
    接待他的人仍舊是年邁的德仁老喇嘛,他年紀更大了,死氣卻沒有那麽明顯。這是個很安靜的老人,說話不疾不徐,透著和喇嘛廟一樣的滄桑與沉靜。
    德仁微微頷首,雙手合十說:“貴客,許久不見,音容未改。”
    “上師。”張海桐雙掌合十,回以禮數。
    “貴客此番前來,應該不是要送東西吧。”德仁喇嘛做了個請的手勢。跟在身邊的小喇嘛快步離開,應該是去布置茶點。
    張海桐點頭。“確實要來取一些東西。”
    “天上下雪不好走動,或許要耽擱上師一些時日。”
    二人邊說邊走,漸漸隱沒在滿是轉經筒的走廊之中。
    張海琪一進雪原就不太舒坦,大概是在外麵受了傷,總也不好。張海樓便跟著照顧,另一個小張反而開始給張海桐打下手。
    張海桐和德仁說話的時候,他便開始安排手底下的人去休息。在下雪的日子裏,小張們可以盡情休息。等到雪停,會有很多苦力活要幹。
    喇嘛廟並不禁止肉食,喇嘛們自己也會吃三淨肉。因此廟裏的夥食也算葷素搭配,雖然沒有中原地區豐富,但在這個時候已經很不容易了。
    “最近這裏的客人很多。”德仁喇嘛意有所指道:“目的各不相同,外麵越來越亂了。”
    “客人很多?”張海桐重複這四個字,腦子裏閃過許多東西。假青銅門,喇嘛廟的金子或者別的東西。
    “是。前幾天,有一位您的族人也來到這裏,帶著一位外族人。”德仁喇嘛原本因為衰老而耷拉著的眼皮緩緩睜開。“那位外族人,與你們是一樣的人。”
    “外地人?”張海桐問。其實不需要問,來這裏的人又值得被單獨打上外族人標簽也隻有某些外地人了。
    德仁喇嘛的回答也和他想的一樣。“來這裏的,都是外地人。”
    “一個瞎子。”張海桐的聲音緊隨其後,緊緊貼著德仁喇嘛最後一個音節響起。
    “貴客未卜先知。”德仁喇嘛笑了笑,白胡須也抖了抖。
    “我想不到別人了。”張海桐也笑了。雪光透過轉經輪的間隙落在他臉上,如同憑空生花。
    ……
    吉拉寺那位比較特殊的客人,是在三天前來到喇嘛廟的。
    守門的僧人看見門口站著人,以為是來參拜的行腳客。穿著黑色藏服的年輕人戴著墨鏡,臉上帶著一抹笑。
    喇嘛問他是否要進來取暖,戴墨鏡的年輕人完全沒客氣,當即合十雙手行禮,說謝謝上師。
    他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也是個年輕人。“你也不客氣客氣。”
    黑瞎子轉頭看張海平,饒有興致道:“你帶我來這裏,難道是讓我客氣的啊。”
    張海平扶額。
    要不是看這丫的在西藏真沒地兒去,他才懶得帶人來這落腳。這家夥是真的自來熟,雖然我也是吧,但是他太熟了。
    張海平沒有親自來過西藏,他隻聽張海桐講過。關於藏區,關於這裏的人,關於這裏的事,以及吉拉寺。
    在張海桐寥寥無幾回到張家的日子裏,吃過飯或者倦怠的時候,他們會坐著聊天,或者躺在草地上閉著眼睛說話。
    張海桐就在他耳邊講那些事,幾乎有問必答。
    現在想想,他真慶幸張海桐是個耐心的人。那時候永無止境的問題,他竟然全都沒有落下。
    不然在黑瞎子無功而返後,他們恐怕還真不知道去哪裏落腳。偌大的地方,安全可靠的補給點很少很少。
    按照他們這一路的習慣,黑瞎子說這些話時,張海平就該接上去開始友誼互懟了。但他明顯察覺到,從那片湖回來後,黑瞎子興致就不太高。
    即便掩飾的很好,張海平也察覺到他身上那種名為沮喪的情緒。到了那裏,他們不僅沒有任何收獲,還浪費了時間和精力。
    黑瞎子也沒告訴他到底在找什麽,他們在湖邊駐紮了一晚,第二天果斷離開。
    張海平問他:“不再找找嗎?”
    黑瞎子隻是搖頭。“那種東西,識貨的人一眼就能看見。我們在這裏待了三天,湖沒那麽大,卻什麽收獲也沒有。”
    “要麽是我們來晚了,要麽是我被騙了。不論哪一個,說實話。”
    他無奈的笑了笑。“都夠讓人難受的。”
    說完這些話,黑瞎子的發言頻率明顯少了。張海平便不說話了,有時候沉默也是尊重。安慰不一定要說很多話。
    就像他和張海桐。有時候說到情緒不對的地方,張海桐就不講了。隻是沉默。這個時候張海平也會沉默,因為無論繼續提問還是說話緩解氛圍,都不是明智之舉。
    人在難受的時候,大多都隻想靜一靜。
    此時的張海平還不知道,從在張海客那裏申請調崗一直到現在,他在整個中國繞了一大圈彎子,這坎坷的旅途終於要結束了。
    ……
    張海桐問:“他們在哪?”
    德仁喇嘛說:“兩位客人好奇心很重,也許正在哪裏走動。貴客要見他們嗎?”
    “現在也見不到,算了吧。”張海桐坐在蒲團上,德仁喇嘛與他對麵而坐。小喇嘛端上酥油茶和糌粑,帶著托盤關門出去。
    “貴客留在這裏的東西還在,但那個人還沒有來。您還有要寄存的物件嗎?”德仁喇嘛說話很慢,雖然隻是簡單的詢問,聽起來卻總有一種飽含哲理的感覺。
    “不了,留太多沒有意義。”
    窗戶被打開一條縫,能看見外麵緩緩飄落的雪花。“明天不論是否下雪,我都要去一次後山。至少確定那裏的狀況,以免操作的時候出現問題。”
    “理所應當,我也與寺中說好。”德仁喇嘛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