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一隻鈴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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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回到張海桐兩人進入水盜洞那天。
    張海桐和張海樓用小當量雷管炸損窟窿後回到船上,飄出一段距離後,張海桐對張海樓說:“把你耳朵上的鈴鐺給我。”
    他這時候還帶著耳塞,說話嗡嗡的。
    張海樓立刻把那個小鈴鐺摘下來遞給他。隨即看見張海桐用手指了指耳朵,問自己:“你耳朵堵著沒?”
    張海樓表示堵著。雷管裏麵的炸藥當量很少,但不意味著爆炸不會有聲音。
    有些窟窿畢竟是腔型結構,就算聲音再小也不能忽視,要保護自己的耳朵。剛剛他們交流,張海樓其實是看的唇語。
    這門手藝他不精通,原本檔案館有專精這一項的特務,和他同一批。後來借調到香港張家,派去了當時的南京政權。
    根據家族後麵的統計來看,她早就犧牲了。到現在已經不知道死在哪裏,也不清楚有沒有埋在董公館的後花園。
    張海樓這一手還得靠近了仔細看,而且對生人的發音習慣不熟悉的話,這招還不管用。畢竟不是專精,就隨便學了兩下。
    張海桐示意他取下耳塞。“我待會兒會搖鈴鐺,你仔細辨別鈴鐺的聲音有沒有對你產生效果。”
    張海樓毫無防備,直接點頭。
    青銅鈴鐺有很多不同的用法,不同的搖動方式有不同的用處。如果把許多不同大小或者相同大小的鈴鐺放在一起,又會發生別的效果。
    人人都長耳朵,張家人自己使用鈴鐺的時候會戴耳塞。所以青銅鈴鐺並不需要使用者聽見,隻要手法正確就能使用相應功能。
    張海桐撤掉鈴鐺裏已經浸水的棉花,開始搖晃。
    青銅鈴鐺製作方法特殊,即便體型很小,也能發出不小的響聲。
    銅鈴聲在洞內叮叮當當,張海樓眼神清明,沒有影響。
    張海桐使用的是使人精神躁動的響聲,但這個聲音已經被遏製了。不遠處因為恐懼他而爬到牆上的屍蟞都沒動。
    成了。
    看來這些窟窿真的是為了增加回聲。鈴鐺在裏麵打出響聲和水盜洞裏的回聲效應相結合,會發生一些奇妙的變化。
    比如,溝通一些東西。
    不過現在這個能讓鈴鐺聲音產生微妙變化的裝置已經破壞,失去了作用。
    張海桐將鈴鐺還給張海樓,兩人繼續往回劃船。魯老二的平板船已經被兩人鑿穿沉了底,不會起到阻礙作用。
    船劃出去一段距離,兩人喝了點酒,這之後的事便不贅述,已經全部交代了。
    ……
    吳邪眼睜睜看著小白臉蹭蹭蹭爬上去,消失在窟窿裏。所有動作極其靈活且迅速,好像一直在接受非常專業的訓練。如同一隻貓一樣,蹭一下就上去了。
    底下的人還得琢磨琢磨怎麽上去的。
    吳邪估摸了一下,現在船上身手最好的人無疑是潘子。要是潘子這麽速度的上去,恐怕做不到悶油瓶這樣。
    吳邪莫名覺得張起靈的身法很“正規”,像是某種經年累月積攢下來的經驗,又被他本身無數次使用驗證和改良,最後完美的應用在現實。
    場上最躁動的是大奎,其餘三個人都在靜靜等待。潘子一開始並不信任悶油瓶,但從危機發生到現在,所有人都見識到了他的本事。
    倒鬥這一行弱肉強食,這是最淺顯的道理。別看吳邪現在是個愣頭青,但骨子裏就有一種獸性。這是基因的造化,叫他天生就有卓絕的判斷能力。
    船上四個人,隻有大奎抖著聲音問:“那位小哥突然上去做什麽?”
    沒有鈴鐺控製,大屍蟞已經死了,其他的屍蟞都被大屍蟞震懾不敢過來,周圍一時寂靜無聲。
    吳三省沒講話,潘子就替他說了。“你他媽天天淨嚇自己,遲早有一天嚇死。”
    等了幾分鍾,張起靈不知道怎麽辦到的,忽然倒掛下來。上半身一蕩,在燈光下顯冷白的手扣住另一個窟窿邊緣,將自己翻了過去。
    這一次同樣很快,他再下來的時候就不是倒掛了,而是直接跳下來,動作很輕。船晃動的幅度並不劇烈。
    “小哥,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吳三省問。
    張起靈點頭。“有人來過這裏了。”
    他走到船尾,看著水麵上漂浮著的那半截屍體,還有被踩爛的青銅鈴鐺。“他們破壞了這裏的回收結構,讓船工失手而死。”
    魯老二隻是這一次失手才死在洞裏,說明先前那一批人製造的破壞就在最近幾天。
    吳邪這樣想著。回聲結構被破壞,說明魯老二是利用聲音控製這隻大蟲子。但是,怎麽控製?
    他思考的時候,張起靈已經一把拽住那半截屍體。吳邪還能看見被蟲子吃的隻剩半截的腸子漂在水麵上,腥膻氣和血腥味在水裏不斷蔓延。
    大奎眼尖,看見船頭剛剛遊到前麵去的屍蟞在往回走,但隻是躁動的停在不遠處晃動肢節,進退不得。
    船上的大蟲子對屍蟞有震懾效果,但是,能做到讓小屍蟞放棄血肉嗎?
    吳邪來不及細想,強壓下胃裏的惡心感,強迫自己再次去看那具屍體。視覺衝擊多了,就習慣了。
    張起靈將人拽上船,在他身上摸索半天,搜出來一隻半個巴掌大小的六角銅鈴。和蟲子身上的很像,也是鏽滿銅綠,但保存非常完整,還能用。
    人類科技製造的光裏,蒼白的手捧著那隻還帶著血水的鈴鐺,吳邪不知怎麽想起一些薩滿文化。好像遠古的人類在進行殘忍的人祭,一尊聖潔的正神捧起殘破的祭祀品,悲憫的注視著他。
    他在悶油瓶身上看不見血腥和殘忍,隻有無盡的悲憫。
    哪怕他隻是單純在看他那個鈴鐺。
    如果這一幕是董老板來做,吳邪認為他大概率就是古老的血腥祭祀養出來的殘忍野神,看起聖潔不知善惡,做的事也確實可怕。
    吳邪對張海桐有直覺上的警惕。
    他爺爺的狗見到張海桐都不叫。
    經過訓練的狗不叫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親人,一種是害怕。
    狗的態度能反應出一個人的底色,張海桐的底色大概率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