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年前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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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三省幾人先將潘子送到村裏的衛生所。吳邪一晚上沒睡累夠嗆,他很少這麽熬夜。以前熬也不用幹體力活,這次真是比站流水線還累。
    就他這個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身板一路跑到現在又是跑酷又是攀岩,還兼具武打戲份。這讓吳邪有種前二十幾年人生不如這一晚精彩的錯覺。
    衛生所的護士剛過來講了幾句話,他就睡著了。
    等醒過來時,村子裏亂成一團。有小屁孩到處跑,邊跑邊說山燒著了。
    等灰頭土臉救完火,所有人都撐不住了,在招待所睡得昏天黑地。
    在醒過來時,吳邪腦子清醒了。這才想起來自從衛生所後,董老板和另外兩個人已經不見了。
    問起三叔,吳三省也說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不見了。
    胖子也很快和他們分別,臨行前將那隻紫玉匣子和裏麵的鑲金光絲帛拜托吳三省處理後,留了個聯係方式和地址就走了。
    吳邪在醫院照顧潘子,時不時也想起魯王宮裏的事,大多無疾而終。
    直到某天他三叔罵罵咧咧回來,說那個帛書是假貨。他們被人耍了。
    吳邪聽他三叔說什麽悶油瓶調換了帛書,說他肯定在棺材背後挖洞把真正的帛書掉包了。
    那個年輕人有能力打敗血屍,卻在最後才弄死它,肯定是有別的事要幹。
    吳邪當時聽了確實信了,畢竟吳三省說的有鼻子有眼。不過他沒有評判悶油瓶如何,隻是不解的問:“那咱們可以問董老板幫忙聯係一下?”
    吳三省明顯被噎到了,他瞪了吳邪一眼,好半晌糊弄道:“你知道讓他張嘴講話有多難嗎?把你三叔賣了都辦不到。”
    吳邪撓頭。
    他隻覺得這件事其實很簡單來著,董老板平時挺好說話。他是個生意人,有些事也不是不能談。
    吳三省卻否決了。
    吳邪問為什麽,吳三省從剛剛急躁浮誇的情緒裏脫出,似笑非笑的問他:“你要是董老板,你會說嗎?”
    “他們三個是一夥的。”
    “就像我跟你。假如你哪天犯了事,條子要抓你。三叔還能把你供出去?這不缺德嘛。”
    吳邪想了一下,默默吐槽:那可不一定啊三叔。
    而且連我都成了通緝犯,三叔恐怕早就跑路了。
    何況你也沒少幹缺德事!
    即便如此,他也對三叔講的那個真相深信不疑。畢竟那是從小救他於水火的三叔——至於水火怎麽來的別管。
    ……
    多年以後,某個冬天還沒過去的午後。或許是從墨脫回來後某一天,又或者是即將去巴丹吉林的某一天。總之是那幾年裏,吳邪就坐在一間老屋中。
    這地方叫冒沙井,是吳家的祖村。位於長沙地區邊緣的一個小山村。吳老狗發達之後,吳家後人常年回來祭祖掃墓。
    他坐在這,封著老玻璃的窗戶十分斑駁,灰塵在上麵積累出斑駁,光打進來又冷又糊,沒什麽好看的。
    此時的他卻很喜歡這個場景,莫名心安。
    吳邪再想起這一天他三叔說的話,隻剩下苦笑。也不知跟誰說起,想起來抽一支煙,都隨二手煙消散在房間裏了。
    按照他三叔的話,當時的悶油瓶如果真的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還能把自己搞那麽狼狽?
    他三叔當了多少年土夫子,棺材背後有個洞還能不清楚嗎?如果三叔真的見錢眼開,亦或是戀愛腦上頭,看見玉俑就走不動路,那他就不是三爺了。早他媽死了八百回還要多。
    吳邪非常清楚吳三省眼睛有多毒,整段話聽起來邏輯通順,其實處處不對勁。
    那個時候的吳邪對倒鬥這一行的許多認知浮於表麵,他知道的東西都是家裏人從小灌輸,實際操作起來和聽聞的完全不同。
    後來吳邪接手吳三省的盤口,又跟著吳二白見過世麵,才明白當初自己有多好騙。對身邊人的話深信不疑,這讓吳邪在之後的日子裏吃了一些虧。
    但沒關係,不聽話的人可以幹掉,不順心的事可以慢慢捋順。一切都有辦法,因為天無絕人之路。
    實在走不下去,還有死路一條。
    那個時候的吳邪已經有點悟了,但胖子覺得他這個悟不是因為在紅塵裏修好了道,而是他娘的走火入魔了。
    他推門而入的時候,吳邪已經抽了三根煙。
    胖子說:“抽抽抽,你他媽再這樣抽,遲早走胖爺前邊兒。”
    吳邪掏出煙盒準備再來一支的動作戛然而止,他把煙推回去,把打火機也摁進盒子裏。“胖爺說話真硬。放心吧,我命硬的很,王八沒我能活。”
    胖子氣笑了,隨手拖過來一把椅子坐在旁邊,說:“行,吳王八。來講講,你又想什麽?”
    “重要的胖爺我也不打聽,你就講點別的。胖爺今天閑,願意聽。”
    吳邪摸了摸下巴。他有一陣子沒剃胡子了,摸著有點紮手。“就是想起以前,覺得自己跟二愣子似的。”
    胖子樂了。“合著你在這反省自己?”
    吳邪搖頭。
    胖子:“那你想到哪裏了?”
    吳邪:“想到第一次下墓,你屁股讓人當球踹,疼的齜牙咧嘴。”
    胖子:“我靠,這破事你還記得啊?”
    他好像也想起這件事,頓時覺得屁股不太舒坦。那幾個張家人下腳忒狠,現在想想竟然有點幻痛。
    吳邪也笑,難得開心。他這幾天有些沒精神,大概是沒什麽好消息的緣故,讓他心煩。不想見人,胡子懶得刮,來這麽個窮鄉僻壤當野人。
    想起從前,又想起胖子調侃張海桐愛幹淨。後來他倆才想明白,那是個屁的愛幹淨。當時張海桐不知道吐了多少口血水,愣裝的跟沒事人似的。
    年輕的吳邪會想真他媽能忍。
    現在的吳邪還是會想真他媽能忍。
    能忍和能忍,一樣的詞,想法卻不同了。
    話至此處,胖子忽然問:“這是死的第幾個了?”
    吳邪又搓開煙盒,看著裏麵被蹂躪的不像樣的香煙,半晌說:“第三個了。”
    “隻堅持了兩個月不到。”
    胖子歎了口氣。
    吳邪說:“打個電話給張海桐吧,他說的,有事就搖人。”
    現在是暑假,張海桐正好有空。
    賺點外快,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