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流月抬著頭死死瞪著自己，使得眼色都能畫出一幅畫來，素月笑了兩聲，“公主讓你過去。”
    流月大大地鬆了口氣，“四公主，您看……”
    安舒窈一愣，握了握拳頭，似乎下定了決心，“我和你一起去，我自己和……和三公主說。”
    “也行？”流月還是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將四公主帶到安盡麵前，但無論如何，此事她無法給出答複，終究是要讓公主定奪。
    安盡聽到安舒窈跟著一起來的時候還有些疑惑，自梅妃和安殊死後，安舒窈一直在躲著自己，能不碰麵就不碰麵，哪怕見上一麵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安盡看著安舒窈，等著她開口。
    安舒窈低著頭，不肯看安盡，小聲說道：“我想跟著流月去經商。”
    “嗯？”安盡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事情是怎麽發展到這個程度的，“經商？”
    安舒窈抬起頭來，“是！”
    安盡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不太對，“原因？”
    安舒窈含含糊糊，不願意說實話，“就是想做生意……”
    看著眼前的人聲音越來越小，安盡將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折子上，“沒想好就回去想想再說。”
    見安盡在示意自己出去，安舒窈急了，“我想離開錦京！”
    “嗯？”
    看著安盡讓自己繼續的眼神，安舒窈頗有些自暴自棄，“我不想留在錦京了，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我知道他們都不想和我扯上關係，我現在無論在宮裏還是宮外，都感覺很不舒服，我想離開這裏。”
    “如果僅僅是想離開，我可以為你安排別的方式，”安盡歎了口氣，她知道安舒窈現在在京中的身份有些尷尬，“經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我不希望流月在一個無準備、無經驗、無能力的人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可能還會讓自己陷入險境。”
    “我……”安舒窈根本沒辦法反駁，可眼中還是寫滿了不甘。
    “你先出去吧。”安盡看著她淡淡說了一句，才看向流月，“你上次交到我這裏的策劃書……”
    “撲通”
    安盡的話被安舒窈的突然下跪堵了回去。
    看了一眼安舒窈的膝蓋，安盡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疼。
    她書房沒有鋪地毯，就這麽跪下去怕不是要把膝蓋砸爛。
    現在外麵沒少給她造謠，連弑君殺父都給安排上了，要是安舒窈豎著進來，橫著出去，還能再給她添一件“豐功偉績”。
    流月也是倒吸一口涼氣，四公主不會是抱著砸穿地板的想起去的吧？
    安盡隻能讓流月先出去，“林太醫還在府中吧，讓他過來。”
    等流月走出書房，安盡才走到安舒窈麵前，半蹲下來，伸手輕輕碰了碰她膝蓋的地方，一抬眼，就收獲了一個眼淚汪汪的四妹妹。
    “能不能站起來？”安盡萬分無奈。
    “疼……”
    安舒窈沒忍住抽泣了幾聲，見安盡沒有斥責的意思，幹脆放聲哭了出來，“好疼……”
    安舒窈越哭越放肆，“太疼了，安盡！你太討厭了，我從小就討厭你，你憑什麽不理我，嗚嗚——沒有人喜歡我了……”
    見安舒窈還能趁機罵她兩句，看來是傷的不重，安盡站起身來，往後退了兩步，靠在桌子上，就這麽看著安舒窈哭。
    哭聲越來越小，安舒窈抽泣著，許久才說，“我在宮裏，聽見有宮女內監蛐蛐我了，甚至在我瞪向他們的時候，他們都沒有收斂，還是大姐姐來了才罰了他們。”
    安舒窈抖著一雙腿站了起來，“你也不用問是誰在我麵前嚼舌根，罰了他們也不會服氣，我想了兩個月，還是得自己立起來，就算沒有人做我的靠山了，我也不想受人欺負。”
    “我沒想這麽問。”安盡絲毫不給麵子，直接戳破她的幻想，“而且，蛐蛐？”
    安舒窈抽了抽鼻子，更難過了一些，“怎麽了嗎？我從天幕上學到的。”
    “……別瞎學。”
    安盡放棄了讓她去當蒙學老師的想法，“你可以去，但你得有用，要是拖了後腿，懲罰不會因為你是公主而輕上半分。”
    “我明白。”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安盡神色嚴肅，“你既然打算跟著流月去經商，那就不要拿你公主的身份來壓人，出門在外，流月對你有驅使和懲罰的權力，明白嗎？”
    安舒窈稍微有些猶豫，她做了十五年的公主，就這麽聽一個前不久還是宮女的人指揮，一時有些難以接受，但隻思考了一瞬，還是應了下來，“我明白。”
    安盡點點頭，“這一個月跟著流月好好學一學。一個月後，你如果還這麽想，那便去吧。”
    說完，安舒窈鬆了口氣。
    安盡才走去開了門，“進來吧，給四公主看看傷。”
    流月和林太醫皆鬆了口氣，他們已經在外麵等了有一會兒，隻是沒聽到命令，不敢進去。
    好在天冷了，穿得衣服多一些，隻是皮肉傷，有些青紫，沒有傷到骨頭，否則怕是一個月後的商業征途就要折戟於此了。
    這一個月，安舒窈過得並不輕鬆，流月說的話那叫一個恭敬客氣，下起手來可一點也不手軟。
    最終，安舒窈是在幾個姐姐擔憂的目光裏，帶著黑眼圈走的。
    剛把安舒窈送出城去，便見暗了三個多月的天幕又亮了起來。
    “這天幕變成三月一播了？”安玉姝笑了笑。
    “預告，明天。”安明澄看著天幕上那幾行字，做出了總結。
    “那就明天吧，”安盡抬著頭，整個人看起來舒暢極了，“明天也是個好日子。”
    好日子很快到來，滿朝文武再次聚集在了已經修繕過的德陽殿，看著煥然一新的大殿，眾人不得不感慨，三公主理政這幾個月，人們的效率確實提高了不少。
    隻是，天幕還有半個時辰才開始，三公主提前讓他們抵達，也不知是想做什麽。
    而且，看著坐在主位上的三公主，皇帝竟然還是沒有出席。
    這三個月來，有不少大臣試探過，卻沒有一個見到武興帝，究竟是重病難愈，還是被幽禁，誰也不敢說，誰也不敢問。
    雖然三公主當政，氣象一新，但名不正言不順的，到底讓有些已經投靠三公主的臣子有些心虛。
    安盡掃視一眼，站起身來，“太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