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送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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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明道:“是呀!以往師傅為求吉祥平安,每年都要攜重金前去拜訪,幾乎形成了一條不成文的規矩。教主,你到任半年有餘了,還沒去拜訪過他呢。”
宋琳聽到這裏,想起以前鄭天龍對她說的話,心中突然明白過來,想著戍邊將士舍生忘死護衛邊疆,卻吃不飽,穿不暖。她心中來氣,怒道:“以前黃蜂教不走正道,巧取豪奪得來的非義之財當然要向他上貢,如今黃蜂教已脫胎換骨,棄惡從善,不需向他上貢了。”接過請柬,撕得粉碎。
叢明微微一怔。
鄭福通趕緊安慰她不要生氣。
宋琳怒氣未消,罵道:“如今邊關緊張,生靈塗炭。而這些敗類卻狗仗人勢,官匪勾結,在民間搜刮錢財,作威作福,我決不向他上貢,決不與他同流合汙。”
叢明道:“教主息怒,我有句話想對你說,不知你想不想聽。”
宋琳朝他點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叢明接道說道:“教主,你懂得治軍之道,是將帥之才。卻不諳江湖處事之學,你到任已半年有餘了,還是該去鄺家堡看看。另外也該到各大門派多走走。”
宋琳道:“以前黃蜂教之所以人人聞之喪膽,難到就是這樣強大起來的?”
叢明沉吟不語,表示默認。
鄭福通有些不相信,問道:“叢教主,鄺堡主真如此神通廣大?”
叢明道:“應該不假,前年,徐州飛鶯鏢局從京師押鏢經過此地,於總鏢頭托大沒去拜訪鄺堡主,一個月後鏢局就被迫停業了;前開封知府大人因與他有點小小過節,也被革職。五年前,師傅劫得福州知府獻給京城某大人的一對翡翠玉瓶,鬧得數萬大軍包圍黃蜂穀,鄺堡主一句話,大軍一個時辰之內退得幹幹淨淨,結果不了了之。鄭公子,在武林中,你是名人。在黑白兩道之間,他是名人,暗箱操作之事,是不足讓外人知道的。”
宋琳沉思良久,喃喃道:“那我好好考慮考慮吧!”支走叢明後她問鄭福通:“鄭公子,你覺得該如何是好?”
鄭福通道:“鄺堡主是隱於黑白兩道之間的人物,狗仗人勢,操縱黑白兩道,為非作歹,坐地分贓,其罪惡不在令尊大人之下,決不能向這種人屈服。”
宋琳默默點了點頭,稱自己身體不適,鄭福通倒也知趣,告辭而去。
宋琳的思緒很亂很亂,叢明的話在她耳邊久久盤旋,叢明應該不會騙她:爹能名震江湖,人人談之色變,雙手不知沾滿多少人的鮮血和眼淚,而且屢屢犯案卻依然平安無事,沒有鄺堡主作後盾是不行的,沒有武林中一些名門大派撐腰也不行。
常聽義父說,鄺尚書應該是一個清官,為人正直,難到他也縱容兒子在民間胡作非為,斂取不義之財?或者是兒子借著他的威名作威作福他根本不知情?
唉!如今閹黨專權,朝政腐敗,有幾個官人手腳幹淨?別看他們人前都是滿口仁義道德,道貌岸然。背後都有見不得人的勾當,這幾乎是公開的秘密。
鄺大人能一步步升為兵部尚書,執掌軍中大權,向多少官員送過禮,又接受過多少下屬送的禮物,恐怕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反正她知道,她義父能當上大同總兵,沒少去京城找他。每次去沒有一回是空手,而且幾乎花掉了他所有薪水。鄺堡主可以置之不理,可是鄺大人手握重兵,卻是得罪不起的。
他一發怒,即便義父不被革職,如今瓦刺人大兵壓境,他公報私怨,少調些將士和糧草,也是後患無窮。邊關不保,瓦刺人的鐵騎南下,將直接威脅到京城。反之,如果鄺堡主一高興,他向父親說一句話,勝過義父十個加急文書。隻要鄺大人一聲令下,糧草和向邊關增兵之事也就迎刃而解了。何不去拜訪拜訪他?向惡人搖尾乞憐,這做法雖不光彩,但是為了邊關穩定,為了天下太平,自己問心無愧就行了。這年月,要辦正常之事就得用非正常手段。
主意一定,她又心有不甘,好象懸著一塊粗石,非常非常沉重,直怨世態炎涼,人心不古,心上的苦惱不知向誰訴說,隻有一個人悄悄流淚。
她回到黃蜂穀,找到叢明,問起以前爹都向鄺堡主送些什麽。
叢明告訴她,他別無嗜好,就是貪財如命,直接送銀子就行了。
宋琳問送多少合適,叢明搖搖頭,讓宋琳拿主意。
宋琳想了想,決定送他二百萬兩銀子。
二百萬兩銀子!
它能夠讓多少平民百姓生活一年,沒人算得清楚;對戍邊將士而言,它能囤積多少糧草,激勵將士們幾分鬥誌,也無法估量;當年爹為了它,手上沾滿了多少人的血和淚,鬥轉星移,已無人回憶得起。但是它帶著的屈辱和無奈對宋琳有多大傷害,隻有她細細去體會了。
她想向鄭福通訴說心中的苦惱,想想鄭福通血氣方剛,可能不理解她的諂媚軟弱之舉,還是忍住了。
鄭福通見宋琳為她義父籌集糧草,絞盡腦汁,已憔悴了許多。心中不忍,想為她分憂,於是突發奇想,鄺堡主一定斂財無數,何不打劫?給宋姑娘一份驚喜。便找到鍾文靜,請她幫忙。
鍾文靜想逗逗他,笑道:“要我幫忙可以,但必須先猜猜,我是答應你呢還是拒絕你?”鄭福通臉露難色:“女人善變,如何猜呀!”
鍾文靜道:“你若是不猜,那就去找別人好了。”鄭福通連忙說道:“我猜,我猜,隻是你讓我如何猜呀!準是一猜即輸。”
鍾文靜笑道:“你真笨,女人喜歡什麽?”
鄭福通細細一想,笑道:“女人喜歡打扮,喜歡虛榮,喜歡羅嗦,喜歡吃小東西,喜歡掉眼淚,還喜歡男人。我知道了,你喜歡我,你看我多有陽剛之氣?”
鍾文靜嗔怒道:“貧嘴!我不理你了。”轉身就走。
鄭福通伸手把她牢牢拉住,嘻嘻笑道:“我想起來了,女人還喜歡賭氣,喜歡說反話,那我就猜,‘你不會答應我’。”
鍾文靜笑道:“你猜錯了,我本要答應你的,受罰吧!”轉身揪住鄭福通的右耳,數著“一、二、三……。”
鄭福通隻覺得耳朵癢癢的,一股暖流暖遍全身,臉上現出片片紅暈;又好象飲了一大壇陳年老酒,心中蕩起層層醉意。聽得鍾文靜在耳邊柔聲道:“鄭公子,你真傻,你的請求我怎能不會答應呢?”
鄭福通笑道:“那好!一言為定。”
鍾文靜一掌將他推開,緊蹙眉頭,慍怒道:“你不相信我,那就罷了。”
鄭福通一愕之下,忽然發覺鍾文靜一臉怒容,而且雙眼紅紅的,眼角已滴下晶瑩的淚珠,想道:“女人真象天空的雲彩,變幻莫測。剛才還是藍天白雲,瞬間又是烏雲密布。她以前不是這樣啊!”連忙陪笑道:“鍾姑娘,我怎麽會不相信你呢?隻不過和你開個玩笑而已。”
一句平凡而樸實的話語,象蜂蜜一樣傳入鍾文靜的耳朵,再入她的心脾,她隻覺得心中甜甜的,這才破涕為笑,麵帶嬌羞,低聲問道:“你要我幹什麽?”
